淩雲宗,巒州分門。


    作為中南第一大宗,不可能隻有雲州的主宗一處山門,雲州的山門是總部,擁有天賦最高根骨最好的弟子,有名震中南的四大化神長老,有神州浩土的頂尖強者齊真君。


    最主要的,擁有最濃鬱的靈氣和最充足的資源。


    而根骨稍差一些,或者根骨好但不願意前往主山,又或者在當地世家出身不想去主山當外門的弟子們,大多就會選擇入當地的分門。


    分門弟子與外門弟子地位相同,但分門內部並無所謂的內外之分,畢竟人數相較於雲州的主宗來說少了很多,也就是幾百人——畢竟還有其他的二流大宗在搶人。


    分門設化神或半步化神的門長一個,副門長三個,其餘的長老與執事看情況安排。


    整個神州浩土,其餘的一流大宗都有著近萬人的規模,二等長老與執事不計其數,唯有淩雲宗因為魔羅宗的原因人數僅有幾千,還分散在六個州。


    所謂的分門,其實就是雲婉青大長老在六州用來威懾以及監控當地的所在,一方麵與當地的大宗和世家搞好關係,另一方麵又能保證第一時間把當地的情況上報宗內。


    而巒州的分門,在主宗那邊剛舉行完入宗大典的當天,也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


    巒州分門的門長,半步化神境大修尚伏微,此刻正在自己的洞府內安心的休息,但門外的腳步聲被他聽得一清二楚,隨後緊接著便響起了敲門聲。


    砰砰砰!


    ‘得,老趙來了,八成來蹭酒喝的,不理他。’


    尚門長一聽這腳步聲,就知道這是自己的損友副門長趙延的步調。


    鑒於此人拖欠自己兩千七百五十五塊上品靈石不還,還三番五次來蹭酒的行為,尚門長決定不予開門,讓這老小子自討沒趣打道回府。


    砰砰砰砰!


    ‘唉我聽不見。’


    砰砰砰砰砰!


    ‘還是聽不見。’


    在僵持了許久之後,敲門聲終於消失了,尚門長心中暗爽,翻個身準備接著午睡……


    咚咚咚!咣咣!頓頓頓頓頓頓頓!呱的伶呱伶仃呱!呱的伶呱伶仃呱!咻——啪!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趙延你他媽和我大門打起來了是嗎?!”


    被高強度噪音攻擊的尚門長終於忍無可忍,抄起了自己的本命法器蕩穹玉佩然後一腳踹開門,表示要和這位姓趙的決一死戰。


    門打開,果不其然,站著彬彬有禮微笑著的趙延,隻見他躬身請罪道:


    “中午好,門長,很抱歉屬下在您午休的時候打擾您,屬下知您日理萬機,但實在是有要事稟報不得不如此,若此次行為讓您覺得有什麽不快,屬下甘願受罰。”


    “態度倒是不錯——如果你沒有在道歉的時候把手伸進我儲物袋裏就更好了。”


    尚伏微以一種極其無語的目光盯著趙延,看著對方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拿出了一瓶酒,並且十分順滑的放到了他的儲物袋當中。


    拿到酒的趙延頓時顯露出了真麵目,一把勾住了尚伏微的肩膀:“你這話說的,咱們兩兄弟那是撒尿和泥的交情啊。”


    “嗯,是,是撒尿和泥。可每次都是你撒尿我和泥,便宜都特麽讓你占了。”


    “不能這麽講,你後麵不也壓過我一頭了嗎,在宗門內就經常和方長老一起喝酒,現在還是堂堂的巒州分門門長。”趙延攤了攤手:


    “再看看我,隻是個副的,還不是天天被你毆打。”


    說到這裏,尚伏微的表情開始有些咬牙切齒:“我是半步化神,你是化神,就好像我真能傷到你一樣。”


    “疼還是疼的嘛。”


    “你他娘……”


    巒州是中南六州中除了雲州外與淩雲宗主宗最密切的地界,也是人口最多修士數量最多的州,而在此設立的分門自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尚伏微是凡俗修士出身,趙延屬於巒州世家趙家的青年才俊,二人的背景雖然天差地別,但還是在趙延年少出遊時便建立了友誼,後來兩人一個經過試煉一個受推舉入了淩雲宗。


    兩百二十五年前,二人先後成為元嬰大圓滿,也就是半步化神境界,被派到巒州接壽元將盡想要歸隱的前門長的班。


    但後麵趙延先一步踏入化神一重境界,所以形成了趙延犯賤挨打,但是壓根不疼,然後接著犯賤接著挨打的局麵。


    元嬰往上一步一天塹可不是說著玩的,突破一個小境界的難度比從金丹到元嬰的難度要大不知道多少,尚伏微這個正門長有多無語可想而知。


    也就是這兩個人關係好,否則遲早得掐起來。


    “行了,別打岔了。”尚門長一腳把趙延踹進洞府裏,抱胸問道:“你平時雖然也沒個正形,但也不至於這麽有病。”


    “有什麽事趕緊說。”


    趙延雖然在尚伏微麵前喜歡開玩笑,但說到底也是淩雲宗巒州分門的副門長,不可能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浪費太多時間。


    入了洞府,他坐在椅子上,開門見山道


    “來了個說要投靠淩雲宗的女修,姓李名思夢,金丹六重大圓滿,我試了試她的本事,很明顯是個硬手子。”


    “這事你自己可以拍板,一個有實力的半步元嬰而已。”


    “看根骨連一百歲都沒有,便已經是金丹六重,而且用的是皓月正法,北五州的獨門神通。”


    話到此處,尚門長這才起了些許的興趣:“不足百歲,而且是皓月宗來的?”


    “如此看來,應該算是可以培養的英傑了,查一查是不是派來的細作,如果幹淨的話可以給了執事的位子。”


    “不僅這些,她還是極陰之中蘊真陽的道體,據她自己所說,她曾經是宗主彭烈的預備使用的爐鼎。”


    這句話出口,尚伏微直接站起身來,臉色終於有了顯著的變化:


    “你就不能把重要的話放在最前麵說嗎?!”


    隨後,尚門長穩定了一下心神,看向了趙延:


    “極陰之中蘊真陽,修習西北三州當中嚴家回柔功最適合不過,其次便是本宗藏經閣內的翻雲歸正心法,但最大的功效你我再清楚不過。”


    趙延點了點頭,看起來對這種特殊道體心知肚明:


    “男女雙修,陰陽互補,一點真陽入元神,煉就半個不死身……哪怕是對合道大修也是極有裨益。”


    “先不談為何我們從未聽說過,單論此事——如此重要的人物不說被嚴加看管,最起碼也不應該如此輕易的跑下山來,兩個合道看不住一個半步元嬰?”


    疑點重重,尚伏微緊皺著眉頭問出了自己的問題,而趙延也明白這位老兄弟的意思:“她交代時氣息平穩無異常,你知道,半步元嬰根本沒辦法在化神麵前遮掩氣息。”


    “單看氣息不夠準確,茲事體大,搜魂。”


    “搜魂之苦無異於千刀刮骨,增業力的手段,少用為好。”


    尚伏微的目光閃過一絲銳利,隨後起身道:“你不願,那便我去。”


    “得得得,我去我去,你在我旁邊看著就行。”趙延無語的拍了拍尚門長的肩膀:“一來我修為比你高,二來也免得你疑神疑鬼,懷疑我是有意為她開脫。”


    “老尚,查出來若是沒有問題,怎麽處理?”


    “報給雲宗主唄,老宗主不管事,她老人家全權處理宗門事務,這麽大的事情還能壓下來不成?”尚伏微捅了捅趙延:


    “你小子別起歪心思。”


    “我?拿人當爐鼎這種事情損陰德加業力,飛升不了都要入輪回,我可不想下輩子投胎當個爬蟲,沒必要幹這種事情,我怕的是……”


    “皓月宗會不會拿這件事情做文章。”


    一個頂級爐鼎,而且是服務於宗主彭烈的頂級爐鼎居然如此輕易的逃下山,而且不去皇家不去萬法宗,不偏不倚的來了與皓月宗針鋒相對的淩雲宗。


    搜魂這種手段對於被搜魂者過於痛苦,而對於動手搜魂的人來說也十分費力,這種探知他人心聲的手段為天道難容,因此多用便會折壽,大家對此心知肚明。


    可現如今,事情過於蹊蹺,就算不想也不得不用。


    搜魂搜出什麽,那也就是皓月宗派來的奸細;若是搜不出什麽,那他們就得擔心——是不是皓月宗故意放這麽個人下來投靠淩雲宗,皓月宗是不是要借此大動幹戈了?


    趙延與尚伏微沒有上帝視角,自然不知道皓月宗佟半夏那的休養生息韜光養晦計劃,有如此想法實屬正常。


    ……


    靈華峰,雲婉青的洞府內。


    自肖銘上任以來,雲長老本人的擔子輕便了不少,再加上嚐到放權甜頭的她把執事殿的一部分差事交給了自家師弟方連城,因此也多了些空閑時間。


    但重要的事情還是得向她上報的,就比如巒州分門此刻向她匯報的關於李思夢的內容。


    一個不到元嬰境界的小修,此刻居然能讓幾個化神境的大能苦思冥想許久。


    雲婉青靠在自己餓椅子上,喃喃自語:


    “極陰之中蘊真陽,如此功體居然被這麽輕易的放走,可偏偏搜魂所示的記憶也都是幹淨的。”


    “借此開戰麽?不,這不像佟半夏的作風,也不是皓月宗的作風。”


    “在將北四州變成北五州的那次大戰裏,皓月宗也隻是隨便扯了個理由,哪怕要有個名正言順的由頭……又何必用如此珍貴的功體?”


    “怪哉,怪哉。”


    思慮許久,雲婉青終究是拍板做了決定,向巒州的尚門長那邊傳達了自己的決定:


    “根骨天賦極高,當留。”


    “然皓月宗態度不明,不可招搖,且讓她待在巒州分門當中,過些時日再行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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