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管,沈彥英務必生擒活捉!”


    一聲令下,原本正懸在四人頭頂上的光球頃刻間便受到了某種引導,銀光如瀑布一般傾斜而下卻又無聲無息。


    隻是在這絕對的靜默之中,暗藏著絕對的力量,能將萬法宗眾修盡數誅滅的恐怖力量。


    “有如此輕易嗎?”


    嗔怒出口,此前一直平聲靜氣的沈彥英已然是麵帶慍色,提劍削去朝自己迎來的法術,收劍入鞘後急速雙掌合十,蓄完力抬手便是一掌打出。


    這一掌的威力不可謂不大,原本窒息的威脅感瞬間便被頂了回去,甚至連他們頭頂上的空間都產生了些許的扭曲,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隨著靈力震動的餘波傳來,此刻還在陣中的幾名皓月宗與皇家子弟麵色亦是難掩驚訝之色:


    “什麽?!”*


    “渾天截法陣內怎麽可能憑一己之力破功,她是不是有什麽強橫的法器了?”


    不等他們討論,沈彥英一掌打出,出招風格瞬間完成了從固守到激進的轉換,出招的態勢也由防禦一下子變成了主動進攻,轉身便飛入敵陣,其勢變化之快實在是難以預料。


    原本正在感歎的眾修聲音突然卡住,隻見沈彥英雙足踏地淩於上空,一隻手抓住了那顆還在飄動的光球。


    “師姐!別!”下方的萬法宗修士著急萬分,驚恐的望著大師姐,意圖勸她別做傻事。


    渾天截法陣的這個光球,實際上是陣法的核心所在,布陣者各獻功力合眾為一,而法陣的陣紋和靈斑會將光球內的靈力加強,這當中海量的靈氣所能發出的威能可不是能輕易抵擋的。


    如果說剛才沈彥英的一招出乎意料,那這一下可就實在有些托大了。


    包括江博陽在內的皓月宗五個金丹此刻心情由驚到喜,與萬法宗眾人直接來了個調換,其中有人心中暗道:


    ‘若是你剛才借機突出,說不準還真讓你跑了,但現在是你自己要強行,自己尋死可就怨不得我們了!’


    皓月宗一方麵露陰笑,皇家修士雖然不至於得意洋洋,但是原本警惕的神色也少了幾分,萬法宗的三個弟子則慌忙催動法力,打算拚著受傷也要救下師姐。


    然而,他們便看見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半空之中的沈彥英此刻神色自然,周身的護體罡氣此刻不知被加諸了何種功法,迸發出的金光竟然壓製住了周遭亂竄的靈氣。


    而她雙手並一插入光球之中,接著輕蔑一笑,然後用力朝著兩邊一扯!


    歘————


    撕裂聲傳來,光球炸裂,無數的靈氣失去控製直接暴走,化為了巨大的波動與氣浪向周圍四散開來,宛若衝毀堤壩的洪水!


    靈力亂走,雙方修士都不得不運功抵擋。


    沈彥英這一下直接破滅掉了光球中所蘊含的渾天截法陣陣眼,原本被陣紋煉化和加強的威能此刻被強行以暴力手段撕碎,這陣勢雖然還在,但眾人力量無法短時間內集中,相當於被打廢了一半。


    “狗日的,不是說除了葉擎天三人沒什麽可擔心的嗎?!”


    “草!草!草!這次春龍大比的怪物怎麽這麽多!”


    趁著皓月宗一方還在咬牙切齒的功夫,原本淩於半空的沈彥英早已沒了蹤影,再看時她已然到了陣法的正中央,獵鷹般的目光盯住了其中一人。


    “什……”


    位於陣法四周的其中一人尚未反應過來,便感覺到自己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巨力擒住,硬生生被那股力量甩出了方位,惡狠狠的撞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待他落地時,已然是雙目無神昏迷不醒。


    按理說,境界到達金丹的修仙者肉身強度已經是無比強悍,再加上由經脈煉化出覆蓋在身軀周圍的護體罡氣,再怎麽樣也不會因為一次重擊便昏迷倒地,最多隻是受個傷。


    短短的幾秒鍾,便有一個修士失去了戰鬥力,沈彥英這一下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如此強悍,難不成她真能孤身破陣?!


    正當她看準了下一個目標欲要出手的同時,旁邊刺來的寒芒讓沈彥英不得不連退數步躲開。


    轟!!!!


    “摘星手,萬法宗宗主親傳,餘守明的手段。”手持折扇的江博陽邁步走入陣法範圍,擋在了沈彥英的身前,麵露獰笑,口氣中是掩蓋不住的忌憚:


    “若是被抓住丹田,一下便能把對方的靈力盡數抽空,雖然能夠恢複,但短時間內失去大量靈力導致的昏迷狀態才是真的可怕。”


    “挨一下便脫力昏迷,接著基本上就任由爾等宰割……沈內門這手好生狠毒啊。”


    江博陽入陣,頂掉了倒地不起那個弟子的空缺空缺,而他的話一方麵是為了拖延時間,另一方麵也是點出沈彥英的手段讓身後眾人提高警惕。


    果不其然,在得知了摘星手的凶險之後其他還站著的修士也麵露忌憚,目光全部鎖定在了沈彥英的身上,有的則趕緊開啟防禦法器護住自己的丹田。


    “此前你們用毒丹和毒粉攔路之時,怎麽不聽江內門斥責過狠毒?餘師兄的摘星手隻對付過兵犯神州的妖物,比不上貴宗什麽下三濫的招式都緊著人族先用。”


    破掉光球的那一下雖然看上去很帥,但消耗也確實是大,既然手段被點出已經失去了出其不意的可能,沈彥英也隻能借著回嘴恢複一下消耗過半的靈力。


    “哈哈!隻對付妖物,從未對同族出手,到底是偉光正的豪傑啊!”江博陽聽罷此言隻是咧嘴大笑,腳下連向前數步靠近沈彥英,對萬法宗眾人步步緊逼:


    “也難怪當初沈內門瞧不上在下,小女生嘛,都喜歡神威蓋世的大英雄,尤其是當年那位在黃州連殺數位妖帥的天曜真人餘守明”


    “但現在我已經是金丹六重大圓滿,二十年內便能步入元嬰,至於那位餘長老聽說已經跌落至元嬰三重,隻怕……過兩年就成牌位了吧哈哈!”


    “你在激我……”沈彥英早已目露凶光。


    “我是實話實說。”江博陽麵露得意之色。


    此時此刻,沈彥英的手不自覺的摸向了劍鞘——她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也知道皓月宗之人是什麽作風,更知道這些話中的嘲諷絕對包含了激將之意,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在沒有完全恢複之時就動手。


    在已經被敵人知曉手段的情況下,摘星手一向是後發製人,若是先手便是占了下風,尤其是靈力還沒有完全回滿的情況下。


    但她真的快要忍不了了,忍不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被如此汙蔑。


    餘守明之於沈彥英,之於萬法宗內外門,幾乎等同是肖銘之於葉杜傅羅四人,將有情有義四個字詮釋到了極致。


    萬法宗門風剛直,淩雲宗門風嚴肅,盡管內外門不可避免的存在矛盾,但是整體上來說還在正常範圍之內,碰上餘守明和肖銘這種好的大師兄,風氣也會被帶正一些。


    但皓月宗可就不一樣了,在那種一個人必須踩著另一個人往上爬的環境下,哪來的同門情誼可言?


    別說同門情誼,就連師徒關係都等於互相利用。


    對師父來說,隻有聽話和會伺候人的弟子才是好弟子,你負責給我幹髒活和上貢,我負責教你和罩著你,什麽時候沒用了什麽時候逐出師門。


    對徒弟來說,你能當我師父隻不過因為你比我強,若是有一天我修為超過了你,這些年我給你磕的頭你得一個不剩的還回來,甚至還得多磕幾個。


    皓月宗這種門風,使得每個弟子都是絕對的利己主義者——激將法?你就算罵我的師父是一坨屎我都笑嘻嘻和你一起罵,但你敢拿我一顆靈石那就是殺父之仇!


    這種情況下,皓月宗修士在心理戰上天然具備優勢。


    ……


    “不知死活的跑去攔截妖王,結果廢了自己的修為,全天下除了東南那幫傻子以外還有誰能幹出這種事情,你認他是天下第一號大英雄,我隻道……他是天下第一號蠢貨。”


    “若是他到死不吭聲我還算他有點骨氣,可現在黃土埋到脖子了又變得怕死了,自己賴在山門上,卻支使古明思和你兩個小情人來冒險,我就不明白,人怎麽能賤到這個程度?”


    “還有你們這些百歲不到的小崽子們,初入金丹就敢來這蹚渾水。怎麽?餘守明給了多少靈石,值得你們這麽賣命?難不成他效仿邪修抓了你們全家,不下鎖龍淵便誅滅滿門?!”


    “混賬!留下命來!”


    一句又一句的汙言穢語激得沈彥英心頭火起,但她修為高尚能人,身後的一個萬法宗內門弟子卻忍不住運轉功法飛身便刺。


    唰!


    劍光閃過,一道罡氣擦著江博陽的發梢飛了出去,看似危險,實際上情況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內。


    金丹六重大圓滿,換句話說就是半步元嬰,對比初入金丹來說相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十個金丹一重都不一定能和六重大圓滿抗衡。


    隨著這一劍刺空,那弟子隻覺得自己的脖頸處被一雙大手緊緊的扼住。


    江博陽捏著他的脖子,臉上還是此前的那般遊刃有餘和得意,居高臨下的掃視著他:“罵一聲萬法宗,我便不廢你根基。”


    被扼住喉嚨的弟子死咬著嘴角,眼睛快要瞪出血,還是沒吭出半點聲。


    “找死。”


    隻見江博陽嘴角微撇,一隻手擋住沈彥英射來的法術,另一隻手猛然用力!


    砰!


    “噗!!!!”


    強大的靈力順著江博陽的手臂湧入了萬法宗弟子的千萬條脈絡之中,無法阻擋的暗勁在他的體內肆虐,以極快的速度摧毀了數處經脈。


    根基被廢,就是如此簡單粗暴。


    見那個弟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皓月宗的幾個人習以為常,而三個皇家的修士則不免得有些心中暗驚,其中一人傳音道:


    “皇兄,江博陽的手段……過於歹毒了吧。”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為什麽皓月宗被稱為半魔宗。”


    步入築基則脫胎換骨,體內雜質毒素盡除,因此但凡是修仙者麵容就沒有醜陋的,大多是俊男靚女。


    即使在修士裏,江博陽的顏值足以稱得上一句英俊,但在此刻的沈彥英眼裏看來,此人的麵容隻能用“可憎”二字形容。


    “辱我恩人,害我師弟,你……當真該死!”


    “物競天擇,螻蟻之輩人人可踩,何談該死。”


    事已至此,沈彥英明白自己已無退路,但萬法宗一脈的弟子,向來不存在妥協這個選項。


    這場,乃是搏命局。


    長劍出鞘,沈彥英以步罡踏鬥欺身上前,再不限製自身的絕學,靈氣外放吹得秀發揚起,原本謹慎堅固的劍勢變得咄咄逼人,招招刺向江博陽的要害處。


    靈台、脖頸、心髒、丹田……


    心中怒氣越盛,足下步法越雜,手中的招式越亂。


    沈彥英雖然根基與功底極強,但實在是江博陽過於狠毒,一套操作下來此刻的她已然失了分寸,再怎麽壓製自身的情緒,也難免受到影響。


    在場最強的兩位金丹正在纏鬥,另一邊,萬法宗剩下的兩名弟子因為勢單力孤甚至連防禦都做不到,隻得憑借步法和身法來回閃躲,靈力消耗的愈發迅速。


    雖然在場之人都是金丹,但沈彥英和江博陽二人的鬥法強度已經比其他的修士高出了整整一個級別。


    眨眼之間,連過五十合,仍舊不分勝負。


    三招劍罡被彈開,江博陽壓身閃過靈刃,以手觸地借力淩空,隨後也運功吸納靈氣入體,雙手再催皓月正法之力,僅僅是一擊便打裂了沈彥英的護身罡氣!


    罡氣被破,沈彥英飛身淩空躲開法力衝殺,渾身上下已經是大汗淋漓,此刻的她雖然還有氣力支撐,但已經落入了下風。


    而此時此刻,江博陽的麵色還是沒有太多的疲乏,這都歸功於他帶足了恢複靈力的法器,盡管不能像越修石那般一下子便補滿,但在這靈氣稀薄的鎖龍淵內已經超過他人一大截了。


    不過眨眼之間,沈彥英重整旗鼓再次運轉功法,原本刺眼的光芒此刻削弱了九成九,變成了一點泛於體表的微光。


    看似微弱,實則暗藏殺機!


    下一刻,察覺到摘星手朝自己丹田處襲來的江博陽怒喝一聲,徑直出掌迎那一擊:


    “沈彥英,你的手太小,摘得了星星,可摘不了月亮。”


    雙掌相接,江博陽體內的靈氣順著單手經脈打出,以最強的一掌崩開了沈彥英的勁力!


    轟!!!!!


    炸響聲傳來,沈彥英首見嘔紅,雖然在短時內便壓製住了肆虐的靈氣,但還是架不住經脈受創痛苦萬分,腳下連退數步靠在了一處石壁上。


    她的境界本來就不如江博陽,此刻麵對一個半步元嬰,在怒氣攻心的情況下能戰平五十回合足以見其功體之強。


    可惜,境界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困獸猶鬥,縱然凶猛最後還不是難逃敗局,說到底又是何苦?束手就擒,還能少受些皮肉之痛。”他緩緩開口,有趣的打量著對方。


    但在他說完話的下一刻,沈彥英腰間的傳訊符突然亮了一下。


    ‘怪事,鎖龍淵內靈氣稀薄煞氣四溢,怎麽可能。’沈彥英心中正疑惑,但解讀完裏麵的內容之後,她便了然了。


    靈氣稀薄煞氣四溢,傳訊符確實難以接連,但……如果二者的距離十分靠近呢?


    “四個人,一個重傷,剩下三個。”


    “而實際上還有反擊能力的隻剩下你一個了,沈彥英,如此孤立無援的情況,你到底還在死撐什麽?”


    江博陽誌得意滿的開口,並沒有急著廢掉沈彥英或者將其打暈,而是自在的抱胸而立,向對手展示著自己的憐憫。


    倒不是他良心未泯,也不是因為曾經追求過沈彥英而動了惻隱之心。


    他做這一切的原因很簡單——有趣。


    作為一個堅信弱肉強食叢林法則的修士,江博陽的愛好便是玩弄他人,而最喜歡的則無過於欣賞獵物被抓之前的掙紮,以及被抓之後不甘和恐懼的神情。


    哦不對,還有一點,他還喜歡看那些被抓之前高傲無比的獵物,在被他捕獲後為了活命不得不奴顏婢膝諂媚討好的樣子,這種掌握他人的命運的快感實在是使人上癮。


    於是乎,當江博陽看著沈彥英的時候,便自然而然的想要擊垮她的自信心,看看這個女人崩潰的樣子。


    如今的局麵,完美符合了他的預料。


    正如他所說——孤立無援。


    但在他意料之外的是,身前的沈彥英既不是伏地求饒的卑微,也不是死不妥協的剛毅,眼神中卻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絲……放鬆。


    放鬆?舒展?自在?似乎都可以,或者說都不完全準確。


    江博陽眉頭緊蹙,疑惑的看著沈彥英,心中警惕之情不減——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一個被逼到絕境之人的眼神裏會流露出這種情緒?


    明明是必死之局,明明是完全的下風,明明是……


    就在江博陽感到疑惑的下一瞬間,從右邊刮來的灼熱氣浪讓他明白了原因。


    心中警鈴大作,雙手強運功法轉身防禦!


    轟!!!!!


    一條火龍在他的身前炸開,無邊的烈火將此處空地的溫度都拔高了數倍,原本暗若九幽的四周此刻被火光照得明亮無比。


    勉強擋下焚天極焰的威勢,趁著火光的映照,他看清了來人的身份……


    ‘葉擎天。’


    江博陽心中大驚,正欲召喚人手圍攻葉擎天再來個以多欺少,但不想此刻自己一邊的六個修士眼神齊刷刷的看向自己的斜後方位,個個看上去都如臨大敵。


    順著目光望去,那是一個身著黑袍的青年男修。


    那青年麵色冷峻,雙手抱胸靠在石壁上,雖然不見半分緊張之感,但身上是抑製不住的凶氣。


    ‘傅言。’


    兩大氣運之子,一個阻前方,一個斷後路,將皓月宗與皇家這波人死死夾在了中間。


    而此時,正氣喘籲籲恢複氣力的沈彥英終於露出了開打以來的第一次笑容,看著神色惶恐的江博陽,緩緩道:


    “現在看,是誰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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