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稚影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但是,在她的臉上,張算子清晰的看到了一張絕望,絕望之中,仿佛還帶著希望。


    稚影的眼睛。直直的放在了熊綢的身上,任人一看,就知道她在生命將要消失的時候,還惦記著這個男人。


    這樣的情重,是任何的女人也做不到的。


    “你怎麽可以對自己的女人如此的殘忍?”張算子跳了起來,他不顧自己的安全,又一次攻擊上了九公。


    正是因為他的攻擊,這才給稚影選擇了一個殘存性命一線的機會。九公的手鬆了下來,稚影的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她的頭頂,潺潺的流著血,汙血所到之處,盡是荒涼。她努力的抬著自己的臉,看著熊綢斜依在那裏的身體。


    她笑了,笑的是那般的開心,她的玉手微微的動了一下,想去拭一下熊綢的臉,可是,到底那隻手也沒有抬起來。


    “稚影,稚影?”熊綢突然間的醒了過來,眼前的一幕,落到了他的眼中。


    他不顧一切的衝開了自己被稚影所封住的穴道,任憑口中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他匍匐而行,將稚影的身體,緊緊的抱到了自己的懷中。


    此時,他抱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最心愛的東西一樣,突然間,熊綢感受到了一種難舍難分的情誼。


    是的,有時候,他不是很喜歡稚影的個性,可是,不代表他不喜歡稚影的人,她個性張揚,可是,對自己卻是極好的,每當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他麵前的,總是這個看起來個性張揚,卻是內心善良的女子。


    “稚影,對不起,對不起。”熊綢前所未有的慌亂。


    他不是沒有見過死人,死在他手中的人,更是不計其數,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感覺到人生有如此的慌亂。


    不舍,絕對的不舍,原來,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個性張揚的女子,己然成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對他橫眉冷對。她對他趕盡殺絕,可是,在最緊要的關頭,她總是站在他的身後。


    “我可以叫你一聲阿綢嗎?”稚影的臉上,出現了一片慘烈的笑意,她的一隻手,被熊綢緊緊的攥在了自己的掌心。


    卻原來,在生命將要終結的時候,稚影才知道,一個女人的手,若是放在一個男人的掌中,會是那般的安全。


    “可以,我是阿綢,我是你的阿綢。”熊綢動容了,他靜靜的抱著眼前的稚影,在稚影生命的最終,他想讓其平靜的離開。


    “阿綢……”稚影開口,她的這一聲呼喚,喚的是那般的甜美。“其實,我悄悄的愛你好久了,可是,你的眼中卻沒有我……”此時,稚影是那樣的失落,她雖個性張揚,但是,她對愛情卻是那般的執著。


    熊綢深吸了一口氣。“不,我的眼中有你,有你,真的有你。”熊綢安慰著稚影。


    是的,他熊綢不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稚影對他的深情,他不是不知道。


    每一次,稚影看他的眼神,都是那樣的熱情,就算是她執劍與自己對招的時候,她也依然是那般的留情,若是這些事情,別人是看不出來的,隻有當事人,才能深切的感受得到。


    “真的?”稚影的眼中,突然間的顯現了那麽一股子的驚喜。


    熊綢點頭。“是的,我眼中有你,若你的眼中有我一樣。”想來,這是熊綢所能說過的最溫柔的話語了。


    稚影笑了,看來,她的這一腔真情到底是值得的啊。


    “有你,真好。”稚影開心之極。她緊緊的依著熊綢的身體,那般的安詳,這是她將要離開之時了,也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如此的平靜。“阿綢,下輩子,讓我早點遇到你,然後,然後……”稚影說著說著,己然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然後,然後,讓我好好的愛你。”熊綢的眼角,落下了一顆眼淚。他緊緊的將稚影的身體擁在自己的懷中。用他身上僅存的溫度,為了這個愛自己的女人暖一下她最後的體溫。


    這是熊綢第一次掉眼淚,為一個女人掉眼淚,這份深情,大約隻有深愛過的男女才能真切的體會吧。


    “稚影……我愛你……”突然間,熊綢抬臉,衝著天跡所在的方向,淩空長嘯了起來。他像是一匹野狼,完全的把自己交與了這片林子。


    林中,頓時亂了起來,稍時以後,才恢複平靜。


    熊綢將稚影的身體,悄然的放到了地上。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長發,又將她的衣服整理的完好,而後,他彎下了腰,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之上印了一吻。


    這是他給過稚影的最美好的吻了,這一生,隻有這一個,這一個,卻足以持續一生。


    熊綢扶起身來,他劇烈的咳嗽了稍時。而這時,張算子的身體,也被九公給打飛了。


    熊綢來不及多想,他撿起了地上的一根樹枝,衝了上去。


    他的眼前,變化著無數招的絕妙招式,這些招式,在他的手中完全的變成了殺人的利害招式,他飛著,衝著九公刺了過去。


    一劍刺向太陽,例無虛發,他回首一劍,刺向了九公的脖頸,九公沒有躲開,生生的受下了他的這一劍。


    這一劍,己然將他的脖頸給刺透了,可是,預想的九公將要倒下的效果,卻是沒有出來。


    九公哈哈大笑著,將那根樹枝給拔了出來,當著張算子和熊綢的麵,扔到了地上。


    “一劍刺向太陽,消失了多年,不料想,今天又讓我碰到了,不易,的確是不易。”九公對熊綢是越來越欣賞了,如此一個年輕人,若是跟在他的身邊,那今日的成就,便與現在不可同日而語了。


    “他己然是如同幹屍了,他的劍,是刺不死他的,他唯一的軟處,便在他的眼睛上。”張算子見多識廣,提醒起了熊綢。


    熊綢思索了一下,怪不得,九公的身上總是泛著一股子惡臭之意,卻原來竟是這樣的原因。


    “想要我死,不可能。”九公冷笑著,就算是眼前的熊綢功夫再厲害,也不會是他的對手的,他九公殺人無數,若非是有一定的真本事,能在這九道山莊立腳嗎?


    “你活著和死了什麽分別?九公,莫說是你在江湖豎敵無數了,就算是朝廷,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你的。”張算子接過了話。


    九公冷笑著。“什麽狗屁朝廷,在我看來,根本什麽都不是,隻要他們敢來,我便讓他們有去無回。”九公的話,不無誇大,朝廷皇城司派出來多少的高手了,哪一個是他九道山莊的對手呢?


    “多行不義。”熊綢說完,又一次的攻了上去,這一下,他可算是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力氣了,看著地上躺著的稚影,熊綢仿佛是恨意四起。


    兩個人,又狠狠的戰到了一起。頓時,林子大亂,各樣的飛禽走獸湧越飛起,二人交手之時所閃現出來的光芒,將樹林深處照亮。雖無刀光劍影,卻也是血腥一片。


    熊綢的這一次進攻,依然是敗手而歸,他的身體,又一次的飛了出去。九公的一腳,正好踢到了他的腿上。


    就在九公飛身而起,準備提起熊綢的時候,突然間,他的身後,響起了一個清冷的男音。


    那男音,相當的好聽,他便是消失了許久的西門聽塵。


    “九莊主,若是你想讓你的女兒還活著的話,那麽,就放了他們,不然的話,今天,便是你女兒的忌日。”西門聽塵冷冷的說了起來。


    他一身的白衣,若出塵而不染的仙子一般,在他的身前,竟站著碧嵐。


    碧嵐的眼中,一片是對熊綢的擔憂,看得出來,她是在用這樣的方法來救熊綢,她所能為熊綢做的,也隻有這個了。


    “你膽敢威脅我?”九公冷臉。


    他不喜歡威脅,可是,最近前來威脅他的人是越來越多了,他不得己的要去正視這個問題了。


    “沒有什麽敢不敢,隻有做不做。”西門聽塵在江湖中的名聲也是極不錯的,他的功夫,與熊綢的不相上下,但是,若強行的與九公交手,也不過一敗塗地罷了。


    “你想死?”九公根本就沒有把聽塵公子這個江湖新秀放在眼中,也是的,在他九公的眼中,誰能稱得上是一盤菜呢。


    西門聽塵再冷笑而語。“我是想死,但是,在我死之前,我會拉著她。”西門聽塵說罷,手中的長劍竟是一轉,輕輕的劃過了碧嵐的肌膚。


    碧嵐的眼中,並無任何的驚恐,連劃過之時的那抹微微的疼痛,也未讓她皺上一下的眉頭。


    “我的劍,認不得人,我隻給你三聲數的時間,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西門聽塵再威脅起了九公。“三。二……”


    隻這三聲數,讓九公來考慮,事實上,九公在這個時候,己然是別無選擇了。


    “阿塵,放了她吧,她是無辜的。”半蹲在地上的熊綢,開口說了起來,他看向了碧嵐的眼神,還有幾許的柔情。


    碧嵐在這個時候才明白,她沒有愛錯人,這個男人的心不是鐵打的,他到底還是有情有義的。


    “哥哥……”碧嵐一聲又一聲的喚他為哥哥,這中間的故事,大約隻有二人才能夠知道吧。


    “一……”這邊兒,西門聽塵卻並未手下留情,但見他的長劍,狠狠的卡向了碧嵐的脖頸,此時,是救熊綢的最後法寶了。


    九公終於開口了,他什麽樣的賭注都可以下,但是。唯一不敢下的,就是他女兒的性命,自他夫人離開這個世界以後,他的女兒,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了。


    “放了她,你們可以走。”九公最後的退讓,代表著眾人都安全了。


    西門聽塵止下了自己的劍,他將要鬆開環著碧嵐的胳膊,哪知,碧嵐一個伸手,卻又給他卡了上去。


    西門聽塵頓時心裏麵明白了,敢情,這碧嵐是不相信九公啊,既然如此,這出戲便可以再唱下去了。


    “送我們到林子外麵,我再放了她。”西門聽塵會意,繼續與九公談著條件。


    九公己經退讓了一下了,接下來,他還要再退讓下去。“好。”


    地上,還躺著稚影的屍體,熊綢彎腰看了一眼以後,他打橫抱起了稚影的身體,幾個人,相扶相攙的向林子外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若非是西門聽塵來的及時,想來,他們幾個的小命,全然都要果結在這裏了。


    九公站在最高處,他就那麽不遠不近的跟著,他擔心西門聽塵會毀了他的碧嵐,所以,他一刻也不敢離開。


    稚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用如若死灰來形容,也一點兒不為過,她的長發,淩亂的披著。散亂的長發上麵,還沾染著點點的血跡。


    每一個人的心,都是那樣的沉重,這些見怪了生離死別的人,能知情誼深重,自然是不易的。


    “她怎麽死的?”西門聽塵問道。


    西門聽塵曾經誇張過稚影,說她的鬼影琉璃掌打的是最好的,可是,也不過數月的時間,與佳人己是陰陽相隔。


    “生生的被他捏碎了腦殼。”張算子不無悲哀的說了起來。


    頓時,所有的人,全然的又沉默了下來。


    九公聽到這話的時候,冷然的一笑,在他看來,一個背叛了他的人,死也,也不過是應得的罷了。


    “我們己經出山了,放了她吧。”熊綢和西門聽塵商量了起來。


    哪知,碧嵐卻是堅定的搖頭,她不願意離開熊綢,隻有熊綢,才能給她帶來無盡的安全感。


    “九公不可信也。”張算子加了一句。若是碧嵐沒有受傷的話,一切都好解決,現在,碧嵐受了傷,如果輕易的將碧嵐放了,那麽,接下來,九公一定會大開殺戒的,到時候,誰也不能逃脫的。


    就在幾個人說話的間兒,突然間。後山一陣的火光衝天,遠遠的看去,如同一片火海一樣。


    “九道山莊著火了?”張算子先說了起來。


    他估摸著距離,大約是九道山莊的前院,也隻有那裏有大型的建築,足以將火苗給點燃起來。


    九公聽到這話,回臉一看,他顧不得碧嵐此時的安全了,他一個飛身,躍向了九道山莊前院的方向。


    隨著九公的離開,重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西門聽塵放開了碧嵐,碧嵐急切的跑到了熊綢的身邊。


    她笑著,笑的那樣的開心,她的眼睛,一刻也不能從熊綢的那張臉上離開。


    “阿綢,你受傷了。我來抱著她吧。”西門聽塵伸出了自己的胳膊。示意要替熊綢抱一會兒。


    哪知,熊綢堅定的搖頭拒絕了。“不,在她最後的這一段路上,還是我送送她吧。”熊綢有感而發。


    他總得對得起稚影的這片情誼吧。


    “也好,我早就看出來稚影姑娘的心裏麵有你了。”西門聽塵有幾分醋醋的味道。


    憑什麽啊,他西門聽塵也算得上是玉樹臨風,比起熊綢,那不知要好看了多少倍,偏偏,這些姑娘卻獨獨的喜歡熊綢。


    一片空地,依山伴水,綠意盎然,山前溪流陣陣,山後鳥語花香,一座墳塚,出現在了這片空地之上。


    墳頭上,放著幾束野花,在墳前,立了一塊墓碑,上書。“稚影之墓。”這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竟是熊綢用手指頭給刻上去的,那上麵,仿佛還沾著熊綢的血跡。


    “稚影,這裏好安靜,你安靜的在這裏呆下去吧。”熊綢輕語了起來。“從此,你便可以遠離九道山莊,獲得了自由了。”


    熊綢彎腰,在墳頭又灑了一把黃土,此時,秋風蕭瑟,空氣中湧來了陣陣的冷意,天色己然將亮,空氣清新之極。


    “哈哈,你們都在這裏啊,讓我一通好找呢。”就在這個時候,青玉這個傻貨從天而降,突然間的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你怎麽來了?”看到青玉,熊綢有幾分的意外。


    青玉衝著西門聽塵擠了擠眼。“他說你遇到危險了,所以,我來救熊大哥啊。”青玉還是一如既往的傻,傻的可愛,但是,他說出來的這話,卻是暖意四起。


    “好兄弟。”熊綢伸手,照青玉的肩頭拍了一下。


    “青玉,好樣兒的。”西門聽塵衝著青玉伸了伸大拇指。


    還別說,若是沒有青玉賣給他的消息,他哪能知道熊綢己經來了九道山莊呢?他是緊趕慢趕的,才救下了熊綢的一條命。


    “好樣兒的?”熊綢不解。


    青玉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他的後腦勺,輕語而道,“嘿嘿,我剛才放了一把火,把九道山莊給燒了。”


    青玉說的是極無所謂,就好像,他做的這件事情,很平常一樣。


    事實上,在唐門的鞭笞大會上。青玉是風信婆婆的兒子這件事情一曝光,在江湖上己經掀起了幾層波浪,那些曾經欺負過青玉的人,哪一個不是夾著尾巴過日子呢。


    “好兄弟。”熊綢又讚美了青玉一句,青玉是更加的高興了。


    “哎,對了,有你的信件。”青玉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來了一封信,交到了熊綢的手中。“碰到個老怪物,是他讓我給你的。”青玉口中的老怪物,大約隻能是九公了。


    熊綢打開了信件,看了起來,隻晃了一眼,他突然間覺得頭重腳輕。接著,他的身體,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腦袋栽到了草地之上。


    “哎,阿綢,阿綢?”眾人頓時慌亂了起來。


    碧嵐蹲坐在地上,抱起了熊綢的身體,張算子慌張的撫上了他的手腕處。


    “果然,氣血逆流了啊。”張算子己經預料到事情的結局了。


    熊綢多次動用內功,每動用一次,便使氣血逆流一次,今晚上與九公交手,若非強行運功,大約也支撐不了的。


    “三日之後,九道山莊見,若不來,有人給稚影陪葬。”西門聽塵撿起了信,看了幾眼。但見信上,畫了一根柱子,柱子上麵,綁著夏芸,夏芸的小腹己然是微微的突出。


    “就他現在的這種情況,若是想三日以後再交手,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張算子極為肯定的說了起來。


    現在,熊綢需要時間療傷,如果敢再強行運功的話,大約小命都會沒有的了。


    捏著信件,西門聽塵是無所適從,夏芸是熊綢的女人,若是熊綢不去救,那也不合情理,死哪一個,都是不合適的。


    “現在我幫他運功,較正筋脈的話,會不會趕得上?”西門聽塵試探著和張算子商量了起來。


    張算子搖頭,熊綢現在的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啊。


    “除非,有護心草做的護心丸,不然的話,就算是為他運功三日,也不會有什麽效果的,弄不好,還會適得其反。走火入魔,導致筋血四爆而亡。”張算子說的是相當的嚴重。


    但在這個時候,青玉卻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說的好像是很嚴重的樣子,其實,很簡單的。”青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西門聽塵一向把青玉的話當成是瘋人瘋語,他說的話,靠譜嗎?


    “怎麽個簡單法兒?”西門聽塵問道。


    “我家離唐門很近的,從小,我就偷唐門的各類糖豆吃,關於這什麽逆行筋血的說法兒,我也是聽說過一點兒的。從小,我娘說,我逆過的時候太多了。一逆就吃唐門的藥丸,超靈的他這情況,我覺得和我當年差不多,還好我偷的有藥。現在給他喂下去。開始睡,明天就會好。”青玉說的是肯定之極。


    說話間的功夫,他從自己的袖口裏麵取出來了一粒藥,迅速的塞到了熊綢的口中。果然,稍時以後,吃下了藥的熊綢,陷入了睡眠當中,他呼吸平穩,仿佛是睡熟了一樣。


    “青玉,靠譜嗎?”西門聽塵還是有點兒不太放心,他一臉的憂色,必竟,熊綢可是他的結拜兄弟。


    青玉一拍腦門。“放心,要是明天早上他醒來不正常的話,我死,我說到做到。”青玉傻著臉,做著了保證。“哎,我覺得吧,他還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老婆想誰去呢?”青玉就那麽傻傻的托著臉,看著眼前的熊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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