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壇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之色。


    “逍遙……子……”當他叫出來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是的,我是逍遙子。”逍遙子誠認了自己的身份。他的眼神中,迸發出來了一陣的毒意。


    這是熊綢認識他這麽久的時間內,第一次看到逍遙子的眼中有毒意。


    “我,我……”朱玉壇在極度的恐慌之中,似乎己經無話可說。


    “你縱是千刀萬剮,也難敵我心頭之恨。”逍遙子幾近咆哮了出來。


    熊綢愣怔了,逍遙子的心中,藏了莫大的仇恨,他與他呆了近兩年,卻不知他的仇恨是什麽。


    “我真的沒有得罪過你……”朱玉壇不過是一個小人物,逍遙子己然縱橫江湖多年,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得罪逍遙子半分的。


    逍遙子冷笑了起來。那清冷而孤寂的笑音,讓站在戲台之上的夏芸似乎是聽出來了一個男人的悲涼。


    “殺了他。”逍遙子命令著身邊的熊綢。“在他的身上,刺夠一百個洞。”


    熊綢沒有問為什麽?他劍起之時,朱玉壇閃身應對,熊綢長劍揮舞,稍時,劍止,朱玉壇的身體,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他的身上,血洞滿滿,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個。


    看著如此的殘相,夏芸不忍直視。


    想讓一個人去死,可以有一百種,甚至一千種的辦法,如朱玉壇這樣的死法,讓人不寒而顫。


    “想知道為什麽必須要讓他死嗎?”逍遙子踏著一地的屍體,問著一身是汗水的熊綢。


    熊綢搖頭。“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從來不想去問為什麽。”


    逍遙子再接道。“關於這件事情的內因,你必須要知道,隻不過不是現在。”


    逍遙子踏步向前走去,有那麽一瞬間,熊綢再去直視的時候,發現他的後背有了一些微微的佝僂,稍時,便又恢複正常。


    “走了。”熊綢跟上了逍遙子的腳步。他這一聲走了,似乎是對一地的死屍說的,又似是對戲台子上麵的夏芸所說。


    夏芸飛身而下,跟上了二人的腳步。


    地上,燕鳳雲的手指,微微的動了一下,轉而,又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夜,清冷蕭瑟。秋葉片片落下,覆蓋了一地的屍體……


    自這一夜,熊綢一戰成名。江湖中,處處都有著關於熊綢的傳說。


    莫陽慘鬥,成為了逸王府血案之後的另一樁血案。


    熊綢的人,熊綢的功夫,熊綢出手時的迅速,在江湖中成為了一個迷,一個讓人止不住要去臆想的迷。


    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處?


    更沒有人知道,他師從何人?


    他隻是一個江湖晚生,提到他的名字,無人敢多說半句。


    路上,三人並行,夏芸和熊綢徒步而走,逍遙子依然是騎馬而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逍遙子的臉上,竟出來了一抹的失落。


    大約,是從昨晚的殺戮以後吧。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入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馬上,逍遙子呤酒念詩。


    “這是李白的詩,名字叫作將進酒。”夏芸搶先一步,在逍遙子的詩還未背完的時候,就接過了他的話。


    逍遙子斜眼,不再開口說話。越不說話,他便越顯的多出來了幾分的寂寞了。


    夏芸覺得自己好像是說錯了話一樣,如此三人一言不發的前行,路途之上,是略略的有些單調了。


    “熊大哥,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夏芸小心的問起了身邊的熊綢,那可愛的大眼睛裏麵,閃出來了幾分的純潔。


    突然間,就那麽一霎那的時候,熊綢的眼睛裏麵多出來了一線的溫和。


    “你沒錯,是他過於的無趣了。”一向冰冷無過多言情語的熊綢,竟然安慰起了夏芸。


    夏芸聽到熊綢的安慰,咯咯的笑了起來。


    如鄰家女孩兒那般的頑皮。


    熊綢有那麽片刻的時間,己然看呆。


    “小姑娘,你跟我們一路了,常言說的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逍遙子注意到熊綢的眼神以後,翻身下馬,立於夏芸的身邊,直接的就對夏芸下起了逐客令。


    “我……”夏芸的嘴巴咕噥著,卻不知說什麽是好。


    “熊綢,咱們走。”逍遙子也不理會夏芸,直接的就對熊綢下了命令。


    熊綢看了看夏芸,他沒再說什麽?隻身而行。


    兩個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夏芸獨站在路上,狠勁的跺了跺腳。


    “為什麽要趕她走?”熊綢問道。


    逍遙子冷笑道。“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逍遙子的話,說的有些浮了,熊綢不認為他的這話是對的,放眼江湖中,有太多行走江湖的女子,又有哪一個是簡單的人物了。


    “可是?她是一個好人。”熊綢堅定自己的想法兒,在他看來,隻有一個好人,才能笑的如同夏芸一般的燦爛。


    “你要記得,你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生活的人,你的目的是複仇,所以,你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同一個女人蘑菇,熊綢,收起你的那顆心吧!動也不要讓它為女人動一下,不然的話,你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逍遙子的話,說的很是明白。


    自從從百壁峰下來行走江湖以後,逍遙子的話貌似是越來越多了,他在教會熊綢另外一種本事。


    那便是識人的本事。


    “逍遙子……你有心事兒。”熊綢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起來。


    逍遙子反臉,看著路邊高樹上的樹葉,他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我愛過一個女人……”在說這話的時候,逍遙子的眼前。閃現過了一個女人的笑臉。


    那個女人明眉皓齒,長發披肩,盈盈一笑百媚生……


    就這樣的一張笑臉,年年日日的在逍遙子的麵前出現。


    “愛她,你可以去找她。”熊綢提醒著逍遙子,他的這話,也如一盆冷水一樣,把逍遙子澆了一個透心涼。


    “她死了……”逍遙子說完這話,策馬而奔,揚起的塵土,似乎可以將他那淩亂的內心掩去。


    看著他騎著馬兒離開,熊綢本能的回身去看,身後,路人無數,卻己然不見了那個身前鵝黃衣服的小丫頭。


    熊綢隱隱有些失落。


    都城,汴京。


    妖豔的月色,隔著厚重的天空幕布,傾瀉而下。


    月影之下,確是飲酒的最美時刻。


    皖平客棧,兩間上房中,隱隱透露出來一線的燭光。


    燭火飄動,窗台上影影綽綽。


    夏芸打開窗房,向窗外的月光看去。站在小樓之上,可將入夜汴京的美景盡攬眼底。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人影,突然映入夏芸的眼睛。


    那人正是熊綢,夏芸剛想開口去喊,熊綢己然關上了窗戶,隻給她了一個背影。


    夏芸暗自竊喜,屬於一個少女的嬌羞,再一次的浮現在她的臉上。


    她沉淪了,為了這個腰係虎皮的男子沉淪了。


    屋內,熊綢坐在桌台之前,將美酒灌入自己的口中,江湖兒女,一向不拘小節,熊綢此時的模樣,完全像是一個入江湖良久的殺手。


    他的狀態,隨時處於一種將要戰鬥的模式,緊張,從未敢有過片刻的鬆懈。


    在他的手上,沾了太多的鮮血。他的殘陽劍,也並未因為這些鮮血而變得明亮起來。


    “給你講個故事吧。”逍遙子斜依在榻畔,慵懶的開口。他那修長的手指,執起酒杯的時候,柔美而細膩。


    熊綢以為,他永遠喜歡的都是窯子窩,不料,這次,逍遙子卻帶他入住了皖平客棧。


    熊綢將又一口酒倒入了嘴中。“你今天的故事真多。是不是要講你最愛的那個女人?”


    聽到這話,逍遙子的臉上一陣的失落,他仿佛就在這一句話之後老了二十歲。


    “是,就是那個女人,她是一個極美的女子,是我心中最重的女人,我愛她,固執的以為她也愛我。我小心的寵著她,嗬護著她,可是?到了最後,她卻告訴我,她卻愛上了別的男人……”逍遙子繼續的陳述著。


    雖然,他一如往日麵無表情,但是熊綢看得出來,他的心中一定是很難受的。


    “所以,你就告訴我,所有的女人,都是會背叛的,對不對?”熊綢再出言說道。


    “不,她是不愛我,並不是背叛了我們的愛情。她的心永遠都沒有背叛她最愛的男人。”逍遙子苦笑了起來。“一個人上了年紀以後,就願意把心底的故事講出來,也許,會輕鬆一些吧。”逍遙子的眼神中,極度的落寞。


    熊綢沒有接話,他的眼前,又出來了碧嵐。


    碧嵐仰著臉說。“呆子哥哥,等我們逃離了這裏,你娶我為妻可好?”


    逍遙子繼續開口說道:“夜深了,明日是汴京城內的高員外生辰,我想帶你去吃喜酒。”


    熊綢冷語一笑。“高員外是你的朋友嗎?”


    逍遙子飛身,躍在榻上。“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我逍遙子在江湖中是從來都沒有朋友……也不會有朋友。”


    逍遙子在說這話的時候,牙咬的緊緊的。


    “不是朋友,那便一定是敵人。”熊綢肯定的回答道。


    “明日再告訴你。”逍遙子故意的賣了一個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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