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兄!你說董傜是不是還知道些事情,隻是不肯和我們說。從今天的情形看,這女子可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啊!”孔盛東和穆有粱說道。


    “不好說!說實話,我看不透這個女人!反正她在董倩眼皮底下,董倩也不是個蠢的,日久見人心嘛!慢慢觀察吧!”穆有粱回答。


    送走了所有人,前院正堂裏隻剩下了孔盛東和穆有粱,梁安丙則在院內持刀護衛。


    兩人正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穆有粱的裴師妹進了院裏,身後還跟著孫登雲和馮老大的兒子馮英。


    孔盛東素來對這位嫂子格外尊重,忙起身迎接說道:“裴嫂子來了啊!真是稀客!阿丙去後院叫悅雲出來,她早說想去善堂看看你,可有時間沒見你了。”


    “不用,我自己過去!你們談你們的!我剛聽說悅雲有孕了,給她拿來些東西!”裴師妹淺淺笑了笑,從孫登雲和馮英的手裏接過兩個包袱,徑直去了後院,梁安丙忙上前搶著接過包袱,把裴師妹領進了後院。


    孫登雲和馮英兩人端正站好,給穆有粱和孔盛東行了禮。


    孔盛東這幾年過於繁忙,一心處理雲盛堂和雙寧營的瑣事,所以和馮英見麵不多,隻在過節時能見到馮英,這孩子越長越像馮老大,肩頭寬闊,身體魁梧,身高和比他大四歲的孫登雲比還要高大些。孔盛東看著馮英高興,問道:“近來武藝、射術可精進了?我聽你五叔說你現在箭法不錯,比你五叔當年也不差!”


    “那是五叔誇我!我在武學上隻有射藝說得過去,其他的比不過好幾個同齡的!”馮英謙虛回答。


    “真有你五叔那箭法,也能安身立命,好好學,不許懈怠!“


    “好!孔叔,我知道!不敢懈怠!”


    孔盛東又問孫登雲:“你回來幾日了?太原府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回來五日了,先回善莊去看了我二嫂,今天師娘說要來看我姐,所以我也跟著來了。太原府那邊墨先生過去後,王汐現在出入很小心,幾乎不出門,一時沒什麽空隙可利用。墨先生讓我回來歇一段時間,順便向師父好好討教討教,我自覺也遇到了瓶頸,一年多沒有大進步!”“太原府現在也不太平,河東道南邊和東麵都在打仗,精銳力量都派出去了,城裏好多各地流民,今年多了不少關內道流民,看來關內道更亂,本來我還想去長安看看呢!”,“還有,我去拜見過誠商堂喬山公大東家,喬大東家讓我帶個話給你和師父。說是:河東道內有什麽事找他幫忙便寫信,不用客氣;他還聽說我們這邊流民安置的事情進展得不錯,已經替我們寫了塘報報到了府衙,官家上下很滿意!”


    孔盛東聽完點點頭,正要說話,穆有粱卻先說道:“聽說你好幾次夜入王汐家,過程險象環生,是不是?”


    孫登雲忙答道:“有兩次去了想嚇唬王汐一下,沒想到王家有埋伏!所以......”


    穆有粱罵道:“你這膽子也太大了,本來做的是見不得光的事,讓你弄得成了明火執仗去傷人!哎!我看你和馮英暫時都不要到別處了,你今年也不小了,不能出去野了,和馮英二人明日去雲盛堂總堂找你大師姐梁安甲和安仁掌櫃,讓兩人帶著你們好好熟悉一下雲盛堂的各路生意。銅礦場、鑄鐵坊、皮革鋪子都去呆幾日,你們也都不小了,不能隻想著打打殺殺,以後生意上的事也需要上心,沒有雲盛堂的支持,雙寧營哪能立足!你兩先住到車馬店客房,每日去商號報道,還要早晚出去巡視一下,過三個月我要問梁安甲和安仁你們的表現如何,你們是馮、孫兩家的後人,做事要嚴於律己,千萬不可荒廢!”


    孔盛東聽完深以為然,也說道:“你們師父說得對,你兩人是馮、孫兩家直係,老夫子病故,張玄青被殺,張道長傷退,我和你們師父支撐著雲盛堂和雙寧營不容易,你兩年紀也不小了,以後你們兩人也要開始學著幫忙打理生意上的事情,順便把張風青和張雲青兩個小道士一並喊來,讓他們兩人有空也多在商號學著些!以後的雲盛堂、雙寧營是你們的!”


    院裏馮英和孫登雲連忙答應說道:“我們聽師父和你的話!明天一早便去找大師姐!”


    孔盛東想到自己十八九歲接下了雲盛堂和雙寧營,辛苦支撐了快九年,終於熬到這些孩子也長大了,看著十七歲的馮英和剛過二十的孫登雲一時間心中有了很多感慨!


    穆有粱揮揮手,說道:“去吧!也去後麵看看你姐姐!”


    兩個年輕人施禮告退,從側麵繞著去了後堂。


    穆有粱問道:“剛才想起張玄青了?我從你神色裏看出來了!”


    “是啊!玄青死了快兩年了,可是好像我和他從未分開一樣!今日看到這兩個,才發現時間過得好快!”


    “嗯!你和張玄青一起長大,彼此情同手足兄弟!我能理解!”


    孔盛東問道:“穆兄,你自有了穆風也好幾年了,怎麽不多生幾個孩子?”


    “哎!你不知道,裴師妹能生下穆風已經冒了風險,我實在不忍再讓她涉險了!如今這天下形勢,孩子們生下來也是受罪,就這樣吧!”


    孔盛東這才明白其中緣由,說道:“是啊!那日我還和孫悅雲說起,但願孩子以後能見到太平盛世,現在我是看不到一點太平的模樣。說句不該說的,河東道將來如何不好說,李克用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為了自己的霸業隨時能拿我們填坑,我們先謀自保吧!活著最重要!”


    “對!李義那日也和我私下說,李克用年齡也不小了,這幾年開始圍繞誰繼承河東道節度使、晉王的問題,明裏暗裏也有不少說法。朝廷現在也管不了,到時不知道誰做主呢!李克用現在子嗣也少,一眾義子都是手握重兵的將軍,局勢不明朗啊!”穆有粱感慨完,似乎意識到李克用的事自己想也沒有,轉換話題說道:“對了,你該盡快擬個塘報直接給李嗣本大人,言明雙寧營不能輕動,省的吳縣令和雲州這幫人給我們背後使壞!提前安頓一下很有必要!”


    孔盛東點頭說道:“好,我正要辦這事!吳縣令是個麻煩!以後要多防備著!這個狗官倒沒什麽,主要如今李克寧兼著雲州防禦使的差事,真不給李嗣本麵子直接辦我們也不是沒可能!穆兄放心,我讓李知行好好寫,確保讓李嗣本大人保著我們!”


    穆有粱點點頭,沉默了片刻後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憋了很久,今日正好和你也說說!”


    “什麽事?還有穆兄不好說的事!今日穆兄可不似平常那般豪邁了啊!”


    “李遙月剛剛嫁給了李嗣本手下一名將軍,這女子歲數不小了,已經二十有四了吧!?孔兄可知道這事?”


    孔盛東沉默了片刻,說道:“隻是來了一封信,說是總要有個歸宿!我沒法回答!穆兄你也知道,我們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我一個流民百姓孤兒,哪裏能有什麽想法,這事從始至終我都不敢想!我也知道她有意於我,可不管怎麽說李遙月的父親李嗣本位高權重,她家家世顯赫,我們的距離太遙遠,遠到我從未想過這種可能性。我們天天想著怎麽活下來,其他的都算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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