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有粱安慰孔盛東說道:“算了!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能拿到軍械已經不虛此行了,真董家兄妹布局好幾年,從容退走也不奇怪!誰能想到其中還有這麽多曲折!再說我們也沒下什麽本錢,辛苦一些不算什麽!”


    孔盛東還是有些懊惱,後悔白白損失好多錢財,他招手讓墨先生過來,說道:“能不能派幾個人去汴州?出不了這口惡氣心中憋悶!”


    墨先生搖搖頭說道:“汴州軍和河東軍打了十幾年,雙方死傷無數,視同死敵,現在雙方還在東南廝殺,據說戰況慘烈,貿然過去很容易被當作探子處理掉,這樣過去太危險了!董家兄妹謀劃多年,在汴州一定有人接應,這才敢逃進入汴州境內。”


    孔盛東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兩名長相普通的侍女相貌,竟然腦海中沒有一點印象,反倒不自然又想到了假董傜的靚麗容顏。孔盛東也搖頭把心中雜念拋掉,看著假董傜說:“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董傜低聲請求說道:“能把我爹也接來嗎?讓我去哪裏都行!我們已經分開十年多了!我實在不放心他!”那神情讓人看了實在不忍拒絕。


    穆有粱歎口氣說道:“去了董倩姑娘那裏不要想著逃跑,好好幫她出謀劃策,看你表現如何,過些時候自然會幫你接你爹過來!我勸你一句話:老實些!不然我可舍得殺你!”


    董傜看到穆有粱眼裏的殺意,不由全身顫抖了一下,忙說道:“穆大人放心,我不逃,再說我能往哪裏逃啊?”


    雙寧營眾人已經連續追了好幾天,這時也都極其困倦,孔盛東命令大家在石州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返回上泉鎮。


    過了幾天,天黑後,在代州董家宅子正堂上,一名看門老年人打扮的老者悠然坐到了主位上,老者年齡五十開外,精神矍鑠,臉色平和,他喝了口茶,對著堂內站著的兩個青年開始說話,那兩個青年赫然正是護送假董傜的兩個護衛。


    “董家兄妹三人背負罪名跑了!假董傜被雙寧營抓獲!我們安全了!僅剩那兩處藏軍械的地方每隔半年你倆去看看,輕易不要動,過幾日你兩人拿宅子地契去官家做個鑒證,把宅子主人變成你們的名字,以後你們便是這裏的主人,記著幾年內要安分守己,不要肆意妄為惹禍,天下亂成這樣,樹大招風,影長惹鬼!有這些錢足夠你們兩人安度餘生,甚至你們的子弟也餓不著!等時局好一些,再做其他打算!”


    年長一些的青年忙點頭說道:“爹爹說的是!爹爹布局十幾年,先訓練出董家兄妹,又遣人拐了趙家小女扮作董傜,苦心經營十幾年,今日事畢,這才有了安穩的生活。我們兄弟知道其中的不易!爹爹今日不講這些故事,我們兩人還弄不清楚爹爹這樣安排的意圖!”


    那個年輕一些的說道:“大哥說的是,隻是可惜了原來的趙家小女假董傜,不知道落入雙寧營結局會怎麽!”


    老者從椅子上起身,指著年輕那個青年嚴厲訓斥:“別想這個女人!那麽漂亮太招人了!這年月娶個漂亮女人是災難!你懂什麽!?你真要得了她,下場好不了!老老實實做個不顯山、不顯水的富家翁,大不了多娶個妾室多好!如今皇帝都朝不保夕,各路藩鎮不是你是就是我活,老百姓算什麽!哪位人物隨便一個理由便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東麵汴州軍和魏州軍與幽州軍大戰,死人堆得像山,屍體多得一眼看不到邊,能活著便不錯了,還想女人!真是蠢貨!再說這樣的話看我怎麽收拾你!”


    那個被訓斥的青年忙低頭說道:“爹教訓的對,兒子再也不敢胡說、瞎想了!”


    看門老人這才略微收了怒意,緩緩說道:“你們學學雙寧營那兩位年輕軍使,短短幾年時間,不但保住了雲盛堂、雙寧營,還將產業做得如此大!實力提升這麽快!這兩人不簡單啊!這次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紕漏,他們如何得知了我們的事?哎!難道天下真沒有不透風的牆?......以後你兩人要避免和這兩人對上,以你們的能力,不足以對付他們!讓他倆找到破綻事情可就麻煩了!”


    兩個青年忙說是。


    老者又想了想,說道:“我們郭家想安穩還得靠官家。以後找機會我花些錢給你們兩人買個小官,你們也不用貪贓枉法,隻守著官家,等著天下巨變,到時再審時度勢,看看如何進退!代州現在很安全,平日裏多在家裏習武強身,少出去惹事生非!”


    老者身邊兩個青年此刻已經對他爹完全折服,忙又一起稱是!


    雲州上泉鎮裏。這一夜孔盛東睡到醜時突然驚醒,他起身坐到屋裏桌邊,倒茶喝了一口涼茶,心中覺得哪裏很不對,但是又想一時不清楚,在桌邊發起了呆!孫悅雲聽到動靜也起身拿起一件袍子披到孔盛東身上,問道:“怎麽了?走了幾日怎麽心神不定了?不會是想到那個漂亮的董姑娘了吧?我聽說她長得可真不錯!”


    孔盛東苦笑著說:“誰和你說的這些?阿丙還是梁安甲?哎!我哪有那心思,隻是想起這件事總覺得自己一直很被動地被人牽著走,事情從始至終布局太完美了!竟然找不到一絲瑕疵,這董家兄妹也太厲害了!剛才睡夢中驚醒後,心裏一想此事難免有些不服氣和......”


    “和什麽?”


    “嗯......不知道!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卻找不到關鍵點!”


    “那早點睡吧,辛苦跑了這麽遠,好歹弄回來這麽多軍械,也值了!這也是意外之喜!”孫悅雲素來善解人意,勸孔盛東不要再胡思亂想。


    “我睡不著,出去走走!你先睡!”


    “後半夜了!外麵涼,你披著些衣服!不要在院裏待太長時間,得了風寒可麻煩了!”


    孔盛東聽孫悅雲說完,“嗯”了一聲,披著袍子出了正堂。“黑豬”聽到了動靜,從草墊子上也爬起來,不情願地溜達著跟著孔盛東到了院裏,後麵還領著一隻半尺高的小黃狗——“小黑豬”。


    這天夜裏風平月明,院裏寂靜無聲!孔盛東抬頭看看漫天繁星,思緒逐漸開朗,心裏順暢了很多。這幾年他時常從夢中驚醒,可是醒來卻總忘了夢裏的事情,還總重複夢一個夢,他暗暗決定下次睡前準備好筆墨,一醒來便把夢裏的事情記錄下來,這樣便知道夢到了什麽,不至於天一亮便忘記了夢的內容,總被同樣夢魘擾亂心神。


    想完這些,孔盛東彎腰伸手要摸憨態可掬的“小黑豬”,可這隻剛來家裏的小狗竟然衝他齜牙,一副和他不熟的樣子,孔盛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狗要是養不熟,燉的時間長一些就熟了!”


    “黑豬”忙跑過來用前爪壓住了“小黑豬”的腦袋拍了幾下,似乎也在教訓這個不知道深淺的“傻兒子!”


    孔盛東嗬嗬一笑,又說:“看在你爹救過我的命的份上,今天不和你計較,下不為例啊!‘黑豬’啊,日後可要好好教教你兒子,子不教父之過啊!小狗的狗生不挨打成長不好!多聽老狗的話才能少走彎路!”


    這時孔盛東腦子裏突然靈光乍現,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小的後麵還有老的?!哎呀!大意了!背後的那位老東西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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