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子說完,其他人都不說話,他們都是些晚輩、青年,也不知道如何接話。


    石窯裏沉默了一會兒後,張三城道長說:“團練營的事有了定論,雲盛堂的事也定了下來,現在重要的是馮家大嫂、英哥兒、七姑娘和孫家老二媳婦和幼女,孫家二姑娘、老三孫登雲日後的生活。我和兩家人都談過,馮大嫂在馮老大出事前夫妻倆就想讓英哥兒去善堂學本事,可是又舍不得;孫家沒了主心骨,孫二哥妻子女兒都小,弟妹也沒成年,孫大生性憨厚連雲盛堂主事自己也不敢擔當,不太好辦。”


    孫老大此刻不得不說:“我家全依仗二弟,我本就是個愚笨的人,這幾年也就打打架、護送商隊能幹好,做雲盛堂主事是真幹不了!我自己家裏也是媳婦做主。”


    大家嘴上沒法說,其實心裏也都清楚,孫老大做不了生意,而老三雖然拜師在穆有粱門下,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但是畢竟年齡太小。


    穆富貴這時站起來說:“我是安寧村人,但是和馮家是親家,也算半個雙梁村人,孫家的事我提議擱置一下,讓大家都好好琢磨一下;馮家大嫂和英哥兒、七姑娘可以搬到善堂住,英哥兒也拜到李明隸先生和穆有粱先生的門下,馮大嫂和七姑娘先住過去在善堂幫忙,反正那裏缺人,這樣能隨了馮老大和馮大嫂的心願。七姑娘明年要嫁到雲州鄧家,鄧家在雲州有產業,又是縣令的親侄,七姑娘日後的生活不用愁。”


    張老道點頭說道:“穆裏長的主意不錯,孫家的事情實在沒對策,隻能先擱幾日。”


    李老夫子看看其他問:“你們還有其他說法嗎?馮三、馮五、孫大、登雲、慶兒?”


    這幾人都是兩家的人,一時也都沒什麽說法,一齊搖搖頭。馮老三說道:“我聽幾位耆老的!日後有什麽您老幾位要多提醒我!”


    李老夫子點點頭接著說:“我和兩位張道長、穆裏長、慶兒、穆先生商量,想把孫大、馮三、梁安乙和梁安丙、武大山、王豹六人都報到縣裏,按照陪戎校尉授官,馮五提升為仁勇校尉。以後雙寧營要擴充,不然沒法給馮大、孫二報仇,也沒有足夠的能力護佑鄉親和商號。你們可都同意?”


    下麵一群年輕人都齊聲稱同意。張老道和穆富貴點點頭說:“好!那就這樣定了!”


    張三城說道:“孫家的事,大家都好好思慮一下,不急一時,但是一定要周全。”


    孔盛冬在雙梁村陪著大嫂住了幾日,看著大嫂情緒好了一些,送大嫂母子和七姑娘到了善堂。穆有粱已經在善堂不遠給準備好了兩間窯洞,讓大嫂和七姑娘住下,英哥兒則和孫登雲在善堂住到了一起,每日兩個孩子一起讀書習武。


    梁安甲見到孔盛冬來了,示意想和他說話。孔盛冬安排完馮家人,和梁安甲一起出了善堂向雙梁村那邊走去。


    這時時節已經到了深秋,山穀兩邊景色宜人,但兩人都沒有心情談笑。孔盛冬剛接了馮老大的事情,感到壓力巨大;梁安甲也已經聽說了團練營的人員變動,她知道在團練營的位置越高,越要承擔更多的危險。兩人走了一會兒,梁安甲說道:“馮大嫂你可以放心,有我在善堂,可以照顧她和英哥兒。”


    孔盛冬點點頭,他知道大嫂、英哥兒和梁安甲的關係一向很好,這也是他放心把大嫂一家送到善堂的一個原因。


    梁安甲又說:“孫家的事情,我有個主意,你可願意聽聽?”


    孔盛冬放緩了腳步,說道:“你說吧!”


    梁安甲神色平和地說:“你和孫二姑娘定了親,這樣她家的事情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替他們說話,而且孫家也有了依仗,不至於讓孫家人心寒。”


    孔盛冬停住了腳步,神情十分詫異,問道:“這時候了,你可不能胡說!”


    梁安甲輕聲說:“這時最好的辦法,其一孫家作為雲盛堂和團練營的主事之一,不能沒了代表;其二孫老大在黃河邊,孫二哥在白石山對你都有救命的恩情,你需要還了這恩情;其三孫二姑娘不錯,對你也有心思,這個我最清楚;還有馮家和孫家聯姻也能最大程度保證你和穆先生將來統領雙寧營......畢竟......李老夫子和張道長的年紀也都不小了!”


    “那你將來怎麽辦?”孔盛冬有些急切地說出了心裏話。


    梁安甲又開始緩步向前,邊走邊說:“我們這樣很好,我已經很知足了,原來都沒想到能活這麽久,當時如果沒有穆先生救我,我估計早已經自殺了!”


    孔盛冬知道梁安甲性格剛烈,知道她一旦落入虎口,肯定魚死網破拚了。但此刻梁安甲說的話他還是很震驚,尤其是和孫家聯姻的事情他從未想過,他的心裏雖對將來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已經默認了和梁安甲的情意。


    孔盛冬搖搖頭說:“我心裏有你,你大概也知道,何況對孫二妹妹來說這也是大事,我可不能馬虎,害了我們三人!”


    梁安甲微笑了一下說:“我是真心這樣想的,這樣對你、對馮家、對孫家、對雲盛堂、團練營都有好處。況且我......”


    孔盛冬有些糊塗,問道:“況且你怎麽了?”


    梁安甲有些害羞地說:“你可記得上次我的傷養了多久?”


    “三個多月了吧!”


    “我的傷很重,傷及腹腔,師父、師姑和張道長都說我可能終身不能生育......”


    孔盛冬恍然大悟,他突然明白梁安甲受傷後,穆有粱有些奇怪地和他有過幾次暗示,可是當時他都忙著應對各種事情,沒有深究。此刻他突然明白了梁安甲的意思,忙說:“這樣的苦難世間,孩子生下來也不知道要受什麽罪,我不在乎啊!”


    梁安甲淒然一笑說道:“我很在乎!”


    兩人瞬間都沒有了話,這時兩人正好走到了馮老大和孫二哥的墳頭附近,梁安甲說:“他們救了你,也救過我,我們不能讓這兩位大哥創立下來的基業有裂痕,隻有把馮家和孫家捏合在一起,雙寧營和雲盛堂才能繼續護佑那些有需要的人,你我可不能自私,要有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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