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給那獵戶家留了一匹布,一些錢,商隊上路直奔津河鎮。快傍晚時,商隊正好到了鎮裏,先去了西津商號卸了貨,辦了交接,然後給了商號換購清單,等著商號安排貨物。雙方商定好,三日後拿貨。孫老大把商隊的人安置在車馬店,又在鎮上的客棧要了兩間房,讓梁安甲和他妹妹好好休息,另一間可以住三人,讓孔盛冬、李知行住一起。孫老大自己和馮五哥帶著“黑豬”輪流住在車馬店和客棧。晚上本來幾個人想到旁邊的麵館吃頓飯,卻發現原來生意繁忙的小麵館已經關了張。孫老大很奇怪,問客棧的夥計,怎麽好好的店關張了,他記得上次來時還好好的,那店鋪裏麵條做得特別好吃。


    小夥計回答:“冬天黃河封凍後,來了一群彌勒教教徒,那群人出手打跑了原來鎮裏一家小寺院的幾個和尚,然後開始在鎮上傳教,現在鎮上已經有幾十人入了教。麵館老板入了教,失了神智,非要把麵館賣了錢捐給彌勒教,婆姨不許,結果老板把那婆姨和孩子都給殺了!人投了彌勒教,接著失蹤了。所以麵館也沒人敢接手,隻能關了張。”


    孔盛冬倒是聽張老道說過這彌勒教,大致上應該算異教,教義極端,今世殺親殺故,滅絕人性,修來世福祿,早些年引發過民變,後來被唐王特旨鎮壓。沒想到在這裏竟然又興起了,想想也對,這裏雖說也屬於河東道,可是地理偏遠,到了冬天黨項、突勒、契丹各族都來,根本沒有官軍駐防,隻有兩個耆老和一位裏長帶了些莊丁維持著秩序,這種情況正是這些異教萌生發展的好環境。


    幾個人到了另外一家街邊小店吃飯,坐下來後,孔盛冬把自己知道的和大家都說了說。


    “那這就沒人管嗎?殺了人也不管?”馮五哥問。


    “沒法管,信教、入教都是自願的。那店主殺了人,多半是彌勒教把人藏起來了,無憑據也沒法搜!這裏也沒有官家!”孔盛冬解釋。


    “那這異教太害人了,比強盜都壞,搶東西不用動手,讓你自己送來!還主張殺人!?”孫二姑娘很不理解。


    “張老道說這彌勒教其實是很多教派合並發展而來,教義極端,隋、唐兩代都鎮壓過,可是一直沒有根除,如今天下紛亂,恐怕是又要興起危害百姓。”想到被殺的店主婆姨和孩子孔盛冬也很惆悵。


    “這事我們管不了,出門前馮大哥也告誡少管些閑事!我們還是盡快順利辦完事早點回去!”李知行告誡孔盛冬。


    梁安甲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吃著飯,靜靜聽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談話。


    飯後,孫老大想轉移話題,提議:“明早去看黃河吧!挺壯觀的!這麽遠來一趟不容易!”


    大家都欣然同意。第二天早上吃了飯,六個人向西走了不到兩裏路便聽到奔騰的河流聲響,爬過一個坡便看到了波濤洶湧、水流湍急的黃河。第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大河,幾個人都有點興奮,呼喊著一路邊看邊向南緩步前行。他們不知不覺向南走出七八裏,河岸逐步抬高,岸邊外是大河灘小樹林,岸下是奔騰激流的河水。


    這時突然從樹林裏奔出六個大漢,身著像是突厥人的服裝,戴著獸皮帽子,手裏提著镔鐵彎刀,快步上來將孔盛冬等人圍住,為首那人滿臉胡須,拿刀指著幾人說:“不要讓我們動手,先把錢財自己拿出來吧!”他身後的那幾個人也都是麵露凶光,一副盜匪的模樣。


    孫老大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拔出開山刀和馮五哥急忙站在其餘四人前麵,把四個年輕人擋在身後。馮五哥也伸手拔出了開山刀,他沒想到竟然會遇到劫匪,連弓箭都放在車馬店沒拿。梁安甲迅疾從靴子裏掏出一把匕首給了孔盛冬,自己則抽刀站定。


    那突厥頭目看到眼見幾人的架勢,明白還是得強取,喊了聲:“那兩個女娃娃留下,剩下的殺光!”帶頭撲了上來,後麵幾個也緊跟其後,揮刀殺了過來。


    孫老大和馮五哥一聽,心一橫向前要和來人硬拚。哪知突然梁安甲從身後撲出,竟然先一步到了那突厥頭目身前。那頭目一喜,揮刀開路,並且用腳踢向梁安甲,想著活抓她。可是梁安甲轉身躲開,一步踏在頭目身邊一側,一刀挑向突厥頭目身後那人咽喉,一刀致命,那個匪徒根本沒想到會向他先動手,視線又被擋著,結果一頭主動撞在刀尖上。梁安甲緊接著撲向更靠後麵一人,反而揮刀擋在最前麵。


    孫老大馬上反應過來,事關生死,尤其身後是自己親妹妹,孫老大爆發出了驚人的戰力,在那頭領驚詫遲疑瞬間,一刀砍向他的胸口,頭領拿刀一擋,連人帶刀被孫老大砍的橫飛出去。孫老大回手又是一刀,把頭領身後另一人彎刀砍斷,一刀入胸。馮五哥則連連出刀,把另一匪徒逼開。


    李知行右手操起一塊石頭,使勁拍在了那跌倒的頭目頭上,那人剛想爬起來便被拍了個趔趄,孔盛冬咬著後槽牙用匕首直接頂進了他的脖子,狠狠一刺,拔出後一腳踹倒那人。頭領便抱著脖子跌倒不起,哀嚎了幾聲兀自斷了氣。


    最後麵那個突厥人體態魁梧,身強力壯,眼見己方瞬間被打垮幾人,竟然更加凶悍起來,與梁安甲硬碰硬拚了一刀,梁安甲畢竟身體單薄,力量不足,直接被劈得倒飛出去,向後重重跌出去。孫老大忙返身過來幫忙,和那壯漢互相劈砍過去,兩人竟然都沒有躲閃,幾乎同時中刀,隻不過孫老大矮身使刀,刀先砍中對手前胸,對手手一鬆,刀也劃破孫老大胸前衣服,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剩下兩個突厥人看到轉眼這幾人居然接連殺死四人,扭頭便想跑,馮五哥情急之下一把將開山刀扔出。刀插入了他前麵那名突厥人的肋下,那人捂著刀跌倒,馮五哥上去抽出刀在他胸部補了兩刀。


    最後一名突厥人轉身之際,腿上一疼,也失身跌倒,原來梁安甲爬起,使盡全身氣力橫身撲出,一刀挑中那人小腿。孔盛冬收了匕首,撿起一把彎刀,趕上去一刀劈了下去,眼前血光一閃,那人胸膛便被劈開,呼嚎一聲,撲倒在地上,身下滲出一大片血跡。孔盛冬看著又有些暈血,一屁股坐到地上。


    馮五哥和李知行快步跟上,將沒有死透的突厥人全部砍死,忙上前查看孫老大的傷勢。孔盛冬則爬起來,踉踉蹌蹌跑過去扶起了梁安甲,直到這時孫二姑娘才驚醒過來,尖叫一聲,忙跑到她大哥身前查看。


    萬幸!孫老大皮糙肉厚,隻是胸前被劃了個三寸長,兩分深的傷口。如果對手晚一點兒中刀卸力,或手勁重一點兒,估計孫老大命沒了。梁安甲則被砍翻,重重摔在地上,腰背擦傷嚴重。


    幾個顧不得其他,急忙搜了突厥強盜身,衣服剝了裹起兵器,連人帶兵器一並扔進黃河。拿了搜出的錢財和兩柄精致短匕首,馮五哥背著孫老大,孔盛冬扶著梁安甲急忙返回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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