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由徐媽媽照顧,他們頗為放心。古格拉在下班或是休息之際會一同照拂,而徐柳琰通常不會插手孩子之事,她與婆婆以及小姑子之間的關係甚是微妙。然而於他們而言,古格拉終究是個外人。


    時光流轉,小芮即將滿一周歲,徐柳琰對婚禮之事隻字未提,更遑論領證。古爸致電古格拉,言稱一輩子僅此一次婚禮,不願女兒平白折損了自己的幸福,讓他們回家一趟,要為古格拉舉辦一場婚禮。自與他在一起後,古格拉每月領到工資,尚未在自己口袋中捂熱便轉給了徐柳琰。故而,想要回家一趟絕非易事,需征得徐柳琰的同意。再者,唯有等發工資了。在這段感情裏,古格拉全然迷失自我,甚至遺忘了自己的家人,包括養育自己多年的父母與奶奶,沉浸於虛幻的甜蜜愛情之中。她又怎會知曉,一個不肯為你花錢的男人,能對你有幾分真心?一個不僅不肯為她花錢,還伸手拿她錢的男人,愛的隻是她的錢。將近兩年時間,他們家籌備建房事宜,因其父母從事相關工作,房子很快竣工,古格拉為此欣喜不已。他們家洗澡極為不便,並無專門浴室,古格拉曆經艱難才適應。對於南方人而言,這是每日必做之事。在古爸爸多次央求下,徐柳琰終於應允讓她回娘家,古格拉滿心歡喜,隻因終於能夠回家。古爸爸也如之前所言,為他們補辦了一場婚禮,何其諷刺!古爸爸說不想古格拉此生唯一穿婚紗的機會都被錯過,古格拉聽聞,心中不禁一酸。彼時的她,又怎會想到父親陪伴自己的時光已所剩無幾,她依著自己的意願選擇了想要的生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當時間來到徐柳琰陪她回娘家之時,顯然他亦難以適應古格拉家鄉的生活。古爸爸踐行所言為女兒籌備了一場婚禮,古家並非富裕之家,爸爸媽媽為供她們三人讀書,已然耗費大半輩子。然而這場婚禮僅是古家單方麵為他們操辦,徐家除卻徐柳琰到場,再無任何參與。依徐媽媽所言,古家事真多,純屬浪費錢財。婚禮邀請的皆是古家在市區的親戚以及古爸爸和古媽媽的朋友,加之古格拉的幾位好友。古爸爸依循家鄉習俗辦理婚禮,預訂了一家酒店,婚禮儀式由酒店安排。古格拉回想起來,麵色平靜,似乎已然能夠坦然麵對,畢竟此事已過去許久,無人甘願活在悲傷淒慘的回憶之中。相較自家老大阿離,她亦好不到哪兒去。對於古爸爸而言,她們皆不聽話,不好好讀書,不好好工作,不善自珍重,古爸爸的一生存有太多遺憾。


    自舉辦完婚禮返回徐家,他們的生活並無顯著變化。從徐家至他們上班的公司,走小路需步行半小時。從他家出發,自這邊山丘下坡,接著行走約 600 米穿過一個村莊,沿著村子背後山邊的小路行進大概十多分鍾。而這段路,古格拉獨自行走時極為恐懼,隻因旁邊便是墳地。她單獨走過數次,尤其是夜晚,有次大雨傾盆、雷聲轟鳴之時,恐怖至極。她獨自在家心懷懼怕,那時仍住在那間土房子,她拚命奔去。經過那片片墳地後還要走過一段路,是從一大片田地穿過。墳地令人恐怖的緣由還在於距離人家住房之處較遠,顯得格外靜謐。而後還要經過一兩個村莊,再穿過一條小河。雖說隻是小河,卻並未建橋,平日將十幾二十條小船用鐵索成排拴在一起,分別綁在兩邊河岸固定,當作橋供人們過河。若遇大雨漲水,恐船隻被大水衝走,會將其中一邊固定在岸邊的鎖鏈解開,留一邊讓船隻漂浮於水麵,人們過河需渡船,此時船夫便可賺上一筆,按人頭收費。如此環境,對古格拉而言,此地著實窮苦。她鬼迷心竅,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但,人生一世,誰能不遇一兩個渣男呢,亦或更糟。


    古格拉回到徐家約半個月,整日鬱鬱寡歡。她憶起父母,想到回家時所見他們蒼老許多,已有白發,不再年輕。又想到老大,常與她有說有笑,自己亦能尋諸多令她開心快樂的話題。往昔自己在外地,孤身一人,想何時回去便何時回去,那裏距離太遠。想到這些,她執意再回一趟老家,因上次回去停留時間太短,兩三年才回去這一次,匆匆忙忙一周,包含來回兩天路程。她與徐柳琰商議自己要再回家一陣子,徐柳琰和徐媽媽強烈反對,因古格拉一回去需請假,不但不賺錢,還得花費不少,這種得不償失之事,他們斷不同意。無奈之下,她唯有等待,待到拿到工資時,偷偷預定了車票。起初她想法單純,隻想在家待一陣子便回徐家,當時古格拉不明,自己僅是想回娘家小住,為何他們反應如此之大,後來方知他們是怕她跑了。隻因窮鄉僻壤,除了她,無人會自願嫁到那裏。對此,古格拉無奈至極,她無法協助任何人,隻因自己心甘情願深陷其中。


    自她回娘家的次日起,徐家之人便開始輪流給她致電,催促她盡快回去。她無奈至極,路途如此遙遠,好不容易回去一次。她決心已定,不會輕易更改。不過兩周不到,徐柳琰竟另尋他人,對方聽聞是某村的婦女主任,育有三個孩子。古格拉震驚不已,三觀徹底崩塌。他怎能如此?她惱怒萬分,事態已然朝著失控的方向發展。他究竟作何想法?難道夫妻分開一月便要離婚,便過不下去了嗎?直至最後她都無法理解,包括徐柳琰之後的種種行徑。徐媽媽致電直接說道:“想要我兒子去你家也可以,30 萬,一套房,一台車,沒有的話一切免談。”


    之所以這般言說,乃是因為古格拉挑明,當初自己甘願跟隨徐柳琰,是因其最初應允過。果然,人與人之間的任何承諾,需白紙黑字簽字畫押,她知曉徐柳琰還有個常年在外省上班的哥哥,古格拉總是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她不懂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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