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古格拉宛如一隻逐漸適應新巢的雛鳥,慢慢融入了“女朋友”這一身份。他們每日如影隨形,出雙入對,好似並蒂蓮般難舍難分。而古格拉對徐柳琰的依賴,也似春藤般日益滋長,無論是瑣碎的生活,還是繁忙的工作。那時的她,天真得猶如一張無瑕的白紙,滿心以為這般如詩如畫的幸福能夠永恒流淌。


    某一天,徐柳琰猶如拋出誘人橄欖枝般提議帶她回家吃飯,將眼前之人視作生命歸宿的古格拉,自是毫不猶豫地應允。彼時的她,純真無邪,對人性的複雜宛如置身迷霧之中。直至後來在回憶的長河中回溯那天的點點滴滴,她才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因為是首次以女朋友的身份踏入男孩子的家門,所以那一幕幕都如鐫刻在石碑上的銘文,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那天上午,徐柳琰仿若忠誠的衛士,在公司門口靜靜等候,而後牽著她的手坐上一輛黃色的公交車。一路顛簸,約一個多小時後,來到一處仿若沉睡在時光深處的集市。那裏恰似古格拉農村老家鎮上的集市,簡直如出一轍,無疑是個被繁華遺忘的窮鄉僻壤之地。他帶她去品嚐所謂的當地土特產,竟是那普普通通的米粉,隻不過她向來對其毫無興趣。這怎能稱得上特產?她覺得老家的米粉都要比這美味得多。


    後來仔細思量,那粉倒也並非一無是處,瞧其模樣,有理有據,色香味俱全,宛如一幅精美的畫卷。當時古格拉未曾多加思索,徐柳琰所言,她便如溫順的羔羊般全盤接受。不過那粉看起來倒也著實誘人,配料給得充足,好似繁星點綴夜空。當時古格拉隻覺他家宛如隱匿在天涯海角,路途漫長而艱辛。他說自己平日上班走的是捷徑小路,今日帶她順便四處逛逛。實則故意帶她繞了一個大大的圈子,想必是不想讓她在心中繪製出通往他家的路線圖。農村的集市,集市上的湯粉,於古格拉而言,太過稀鬆平常,如每日的日出日落。繞了一大圈後,他才緩緩說道帶她去他家,那種感覺,猶如被人牽著在迷宮中徘徊。於是又帶她登上一輛公交車,約莫半小時的車程,公交車未能直達他家所在的村子,隻到隔壁村。古格拉即便老家的房子也沒這般偏遠,下車之處恰是一個十字路口,徐柳琰宛如領路人般領著她往右走,約五百米過後,映入眼簾的是大片廣袤的田地,緊接著是兩三個宛如沉默巨人般的小山丘。她自然覺得路途遙遠得好似沒有盡頭。走到前方又一個十字路口,左邊是一條蜿蜒於山間的小路,據徐柳琰說,從此路去上班最為便捷。那時的古格拉未作過多思量,她向來不是目光長遠、能洞察未來之人,確實隻願活在當下這片刻的歡愉之中。右邊再往前一點便是斜坡,又是另一個山坡坡頂,右邊長滿半人高的野草,隨風搖曳,好似無人問津的荒野。他帶著她往右走,先是經過一片土地,那時真的就是純粹的土地,那片菜地的土地,中間留著一條窄得好似羊腸的小路,寬度甚至不足一輛三輪車通過,再前行約六百米,零零散散的住戶方才顯現。左邊有一個猶如沉睡巨獸般的池塘,看上去無人打理,右邊是一口井,周邊用水泥精心鋪就,似乎是為方便村民在井邊浣洗衣物。旁邊有一間土房子,看到土房子,她憶起兒時爺爺奶奶那充滿溫馨的住所,許久未見,思念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首次去他家時,他父母不在,聽他說去外地做工了,他還有個妹妹,也常年在外地漂泊,故而他獨自在家中守候。那次去,或許他是為試探她,才帶她繞如此大的圈,畢竟他家所處之地著實偏僻,房子也破舊得好似曆經了千年風雨。房子破舊至極,總麵積約 120 平左右,這土房子的戶型甚是奇特,他所住房間離床約 2 - 3 米位置的牆是破損的,隻用幾塊大些的土塊簡單堵上,靠近細看,便能看到外麵的世界。古格拉初見時心想,那屋沒窗子,難道想開窗?到底想法過於簡單,完全未考慮今後,也未意識到感情需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她仍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幻世界裏。


    那日過後,每日依舊照常上下班,生活如平靜的湖水,未起波瀾。直到過節時,徐爸徐媽似候鳥歸巢般回家,他妹妹也歸來,還帶回了男朋友,這是她帶回的首個男友,是與她在 h 市上班相識的。那男孩對她甚是寵溺,即便常被她罵得狗血淋頭,仍如忠誠的騎士般站在她的立場考慮問題。然而,那是第一次見,也是最後一次。古格拉後來才知曉,似乎是徐爸徐媽要求男方給出厚重的彩禮,男方囊中羞澀拿不出,徐喬向來對父母言聽計從,徐柳琰亦然,這倒也沒錯,畢竟百善孝為先。


    最終古格拉如同陷入泥沼般放不下這個男人,將他視作自己頭頂的蒼穹,她這般愚蠢,十足的戀愛腦,她的愛卑微到塵埃裏,如同一顆被遺忘的種子。這是何等令人心悸之事,可她卻未察覺。在同事眼中,他們恩愛有加,無比般配,宛如一對金童玉女。她留在那裏,隻為那個男人,放棄了自己的學業,也疏遠了家人。決定和徐柳琰在一起約一年左右,她發現自己懷孕了,這本是令人欣喜若狂之事,可她尚未結婚。徐柳琰對此卻如緊閉的蚌殼般隻字不提,對徐爸徐媽而言,他們的兒子女兒皆如璀璨星辰般優秀,在他們看來,能與他們的兒子女兒在一起的人,是他們獨具慧眼挑選而來。


    古格拉就這般迷迷糊糊、恍恍惚惚,發現自己懷孕是在某天開早會時如落葉般暈倒。她不願整日如籠中鳥般呆在家裏,一直上班直至臨產期,而徐柳琰依然未提及領證之事。古格拉那時並不在意這些,日子照常,倒也平靜安好。生的是個女兒,月子裏由徐媽媽悉心照看,她出了月子不久便匆匆回去上班。徐媽媽全職在家帶孩子,因古格拉太過依賴徐柳琰,從戀愛伊始便如此,她不喜歡他與其他女同事走得太近。其實在她訴說時,仍不確定,在她的記憶裏,徐柳琰確實是那樣的性格,他見異思遷,當局者迷,確實如此,在古格拉的眼裏他就是最優秀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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