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自泰山峰頂歸來後,殷浮白在滄浪水隻呆了半年時間。


    托品劍大會之福,果然有不少江湖子弟來到洛水之畔拜師學藝。龍在田生得威嚴,便負責教導這些徒弟;嚴妝精明能幹,便打理門中一切事務;殷浮白也想上手幫忙,可他雖天賦過人,卻教不了普通弟子。學生過來問:“師叔,這一招手應該擺在哪裏?力道該用幾分?”他茫然不知應對。若是處理門中事務,他又委實沒那根筋。嚴妝看不下去他成天叼了根草在門裏閑逛,便說:“你出去逛吧!”


    殷浮白一好劍術,次之便好玩賞山水,嚴妝這話正是得其所哉,他便高高興興出門去了。


    滄浪水畢竟是個新興門派,殷浮白行走在外,那些有意對滄浪水挑釁的人便找上了他。殷浮白覺得在外幫兄姐解決點麻煩也不錯,加上他的性子本就閑散隨意,喜好遊玩,這樣一來,竟已有兩年多不曾回來。


    而這一番不經意間,他卻已闖下極大聲名。這兩年多來,殷浮白共擊退七十九名劍客,無一敗績。滄浪水殷浮白聞名天下,非但年輕一代劍客中再無人能與他爭鋒,成名已久的許多劍客亦是折在他手裏。他名聲愈響,前來挑戰的人名聲愈大。然而至今為止,他仍未輸過一次。


    而今提到江湖上風頭最勁的劍客,那必是殷浮白無疑。更有人言道,若是再給這少年幾年時間,怕不又是第二個劍聖?隻是這樣一個名動天下的無雙劍客,如今回到家裏,也就和普通的少年無甚區別。


    龍在田端詳他麵龐,歎道:“瘦了。”又說,“可也高了。”嚴妝卻說:“我瞧著也沒怎麽變,還跟孩子似的,一笑眼睛彎,還是這麽單薄。”說著和從前一樣拍了拍少年的肩,觸手卻是一怔。


    少年的外形似乎依然如昨,觸手的肩骨卻已嶙峋許多。說不上來為什麽,她心裏驟然一動,少年依舊是原先的少年,然而隻是觸手那一瞬間,有什麽東西,卻已是不一樣了。


    三人一起用過晚餐,又見過門中一眾弟子。這些人身著青衣,竹簪束發,步伐沉穩,舉止有度。殷浮白一眼就看到當日他們收下的第一個弟子,店小二出身的秦興,笑道:“我還記得你,你的劍法練得怎麽樣了?”


    秦興此刻自也早不是當年的店小二模樣,舉止有禮了許多,他拱手道:“師叔,弟子愚魯,劍法一路常被師父、師叔責備,實是十分粗淺。”


    殷浮白笑道:“不礙事,我看看你的劍法。”


    秦興轉頭看向龍在田,龍在田笑道:“你便使來。”


    秦興應了一聲,先行了一禮,道:“師叔請指教。”不論他武功如何,這一番舉止已是可觀,殷浮白笑道:“大哥,你教的徒弟可真不錯。”


    秦興行禮已畢,凝氣於胸,一劍刺來。這一劍正是滄浪水一派劍招的起手式,中規中矩,風聲中已有“噝噝”聲響,可見他內力已有了一定修為。殷浮白側身避過,秦興又刺一劍,亦是可圈可點。


    待秦興連出了三招之後,殷浮白終不再躲,閃身向前,一掌擊到他劍柄上,秦興“啊”了一聲,長劍霎時脫手,忙跪倒在地:“師叔!”


    殷浮白連忙揮手:“起來,沒事。”又意興闌珊地道,“內力不錯,大哥你教得很好。”龍在田失笑。這個江湖中大多數人和殷浮白比起來,隻怕都稱得上“內力不錯”。又聽殷浮白可惜道:“就是劍法太規矩了。”


    嚴妝奇道:“規規矩矩有什麽不好?”


    殷浮白略有苦惱:“我說不上,總之,太規矩了不好。”他神色一轉,又高興起來,“大哥,妝姐,我還沒看過咱們派的房子呢。”


    嚴妝也就不理,笑道:“好,我帶你去轉轉。”


    靠著這三年來殷浮白的名聲,龍、嚴二人的經營,滄浪水已然頗具規模,殷浮白走了一遍,真心誠意讚道:“大哥,妝姐,你們可真了不起!”


    嚴妝抿嘴一笑,容顏如花:“也要托你的福。”


    傍晚,浙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三人聚在龍在田的房間裏,圍著火盆烤栗子,恍然又是少年時分。


    嚴妝給幾人分別倒了一杯茶水,給殷浮白剝了幾個栗子塞到他手裏,問道:“小白,這兩年在外麵,都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


    殷浮白得意洋洋道:“可多了。這兩年裏,我走了好多地方。比如說那錦江春色,長草連天,花開一片,配上水麵上的小船,簡直和畫上的一樣;北疆的霄山山高陡峭,隻有山頂上有一棵大樹,日出時山上的石頭都被映紅,仿佛著了大火;還有江南的廿四橋,月亮升起時波光瀲灩,二十四輪明月都映在水中,我在月亮下端了杯酒,杯子裏也多了個月亮……”


    他滔滔不絕說個不休,龍在田和嚴妝也隻好耐心聽著,心裏都是好笑。殷浮白又說了一會兒,嚴妝便攔住他:“好了好了,這些景色委實是美得很。聽說小白這兩年來你會了許多高手,給我們講一講如何?”


    這才是龍、嚴二人真正想聽的事情,無奈殷浮白與人打交道上,委實少了一根弦。


    “呃……我想想,去年在西北和一個人動手,他那把劍很是特別,我看足有四尺長,比普通的劍要窄一半,劍法也很刁鑽……”


    龍在田問:“他用的是什麽劍法?”嚴妝也問:“那個人是誰?”


    殷浮白茫然不知:“我忘了……”看一看師兄姐期待的眼神覺得不太好,又補充一句,“不過我贏了!”


    廢話,你要是輸了這消息早傳遍江湖了。


    看到兩人表情,殷浮白趕快又說:“但我還記得他的劍法!”說罷,他把手中的栗子往火裏一丟,振袖間止水已然出鞘,一閃一劃,角度刁鑽。原本是朝天一劍,待他起身之時,不知為何劍尖竟已向下,火盆裏散亂擺放的栗子都被他串到了劍上。


    殷浮白拔了個粟子下來,笑嘻嘻地遞給嚴妝:“妝姐,給。”


    龍在田到底見識多些,笑道:“這不是大盜秦十三的劍法嗎?這人作惡多端,但劍法奇高,又仗著自己是沉淵門掌門的兄弟,人人都奈何他不得,到底還是折在你手裏,很好,很好。”


    殷浮白道:“這人原來如此之壞?我當時見他欺負弱小,一氣之下就刺瞎了他一隻眼睛,早知便殺了他。”


    嚴妝忙道:“小白,你年紀輕輕,怎麽隨便就說要殺人。”


    殷浮白詫異道:“這人做了壞事,殺他不對麽?我又不殺好人。”他眼神清澄,猶如陰影處的泉水,半點雜質也無。


    龍在田在一邊道:“男子漢大丈夫,手中沾點血也是尋常。”嚴妝嗔道:“大哥,你自己沒殺過人,沒事攛掇小白做什麽。”


    龍在田麵色本紅,被嚴妝這麽一說,紅得更甚,便不多言。卻見殷浮白又演示了幾種劍法,皆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出色劍技,雖然各式劍招均僅數式,卻是形神俱備,看得龍、嚴二人暗自稱奇。


    都說殷浮白是劍術天才,他也確有兩個與生俱來、眾人再趕不上的能力。一是即使在激烈的打鬥中,依然能一眼看出對方的破綻的能力;二便是複製他人劍法的能力。即使是隻看過一次的招數,他也能完整無誤地使將出來。前一點猶罷了,後一點,隻有百年後江湖上的浪子莫尋歡,在看過他人武學之後可以再現出對方之劍意——譬如說,有人使了一招太極劍,莫尋歡也許不能把這招式重複一遍,但能使出一劍招式完全不同、卻有太極劍法圓轉如意之精髓的劍招。這雖不及殷浮白,卻也是極難得的了。


    殷浮白使了一會兒劍法,又坐下來閑聊。他忽然瞥見龍在田身畔佩劍與昔日不同,便笑道:“大哥,你換了一把劍?”


    這把佩劍正是龍在田的一件得意之事,他便將那把寶劍拔出,燈下遞過來:“這是一個徒弟送來的,當真是一把好劍。”


    殷浮白接過,見這把劍長約三尺,劍刃頗闊,雖光芒不顯,卻有殺伐之氣隱隱,劍身上刻了兩個字“青龍”,古樸大方。不由讚道:“真是一把好劍,和大哥十分相配。”又轉頭問道,“妝姐,你的佩劍呢?”


    嚴妝笑道:“我的佩劍可沒變,就不必看了。”


    殷浮白“哦”了一聲,便不再說什麽。他隨手撈過來也不管是誰的茶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去,抹一抹嘴笑道:“師兄,師姐,我困了。”


    龍在田看著他這副樣子好笑,心想這小白和從前有什麽區別?不禁打趣道:“小白,你也大了,這幾年在外麵,有沒有中意的漂亮姑娘?”


    殷浮白搖頭,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姑娘見過,可都沒有師姐好看。”


    嚴妝一怔,心忽然劇烈地跳了一下。


    殷浮白先去休息後,龍、嚴二人繼續品茗夜話。嚴妝憂心忡忡:“大哥,你看小白。當年咱們年少氣盛,不懂江湖這些門道,直接闖了品劍大會,惹了昆侖派也就不提。小白又刺瞎秦十三、重傷嵩山掌門的侄兒錢之棟。七大劍門被他得罪了一半,將來若是惹來報複,可如何是好?”


    龍在田歎口氣:“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小白雖是率性為之,對咱們滄浪水的名聲卻也有好處。我隻擔心他的劍法,中間實是有大缺陷。”


    嚴妝正起身去拿牆角一個罐子,打算丟兩顆紅棗進火盆裏消消炭氣,聽了這話,罐子也不忙拿了,忙返身問道:“這話怎麽說?”


    龍在田道:“你看他內力,比起三年前全無進步。當年他與一清子動手,對方—劍貫注內力,他是巧才混了過去,難道今後還這麽下去?”


    嚴妝辯白說:“小白性傲,他不喜內功,你逼他學,他也不肯的。”


    龍在田歎道:“我何嚐是想逼他,但江湖路險,他如今名氣如日中天,找他比武之人勢必越來越強,若他輸了,一則是丟了滄浪水的顏麵,二則他自己若是因此受傷甚或身死,又當如何?”


    嚴妝忙啐了一口:“大哥你不要亂說。”但她念及龍在田後半句話,心中到底一凜。當年他們師父傳授武功的時日極短,殷浮白的劍法更多是自己摸索;而師父雖也曾教他們內功,但這套功法更適合龍在田。殷浮白本就不好內功,兼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便練得一塌糊塗。


    龍在田知道她已心動,又換了一個角度勸說:“當日我們建滄浪水一門,我們是為了什麽,小白又是為了什麽?”


    想到當日,嚴妝不免歎氣,龍在田曾道:“學了一身武功,不甘心終老鄉間。”她自己則說:“學了一身武功,不甘心終老閨閣。”唯有殷浮白看一眼兄姐:“我喜歡練劍……那就跟著哥哥姐姐一起好了……”


    龍在田知她心中所想,歎道:“內力劍法,本是相輔相成。他若不習內力,可能一輩子不過如此,無法攀上劍道巔峰,豈不可惜?”


    他說到這裏,嚴妝不由心服,下定決心:“大哥,你說的對,正好小白回了家,以後一天至少得讓他練兩個時辰。我們兩個輪流看著他!”


    此等想法固然甚好,然而實施起來卻頗有難度。因為第二天早晨,嚴妝來到殷浮白房間去叫他時,卻發現自己的小師弟已經跑了。


    殷浮白到底去了哪裏?他收拾收拾行李,快馬奔去了賣劍池。


    這賣劍池位於洛水之西,原本是個人工開鑿的大水池,後來有江湖人在這裏賣了一把名劍,就此揚名。再後來,許多賣兵器的人都匯集到這裏,有那幸運之人,真有可能在此找到一兩件神兵利器。


    殷浮白雖喜好遊玩,此刻卻不及觀賞景色,隻四下裏細細查看。見雖也有幾件像樣的兵器,但與自己心中所想都不相符。躊躇之時,忽聞錚錚兩聲琵琶聲響,甚是熟悉,他轉頭一看,不由笑道:“嘿,是你!”


    原來卻是昨日裏集市上那個彈琵琶的男子,依舊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藍衣。他興致勃勃地走了過去,忽又想到還不知對方姓名,便笑道:“彈琵琶的,你怎麽也在這裏?”


    那藍衫客放下琵琶,笑道:“舞劍的,你怎麽也來了?”


    二人相視,哈哈一笑。藍衫客道:“來這裏的,要麽是賣劍的,要麽是買劍的。我看你腰中那把軟劍卻也過得去,莫不是要賣?”


    殷浮白忙道:“那是我師父留給我的劍,不能賣。你又是來做什麽的……咦?”原來那藍衫客麵前擺了一樣東西,灰不灰,白不白,中間幾塊地方呈半透明狀,他隨手一敲,聲音鏗然。竟呈精鋼之聲。


    “這是隕鐵。”藍衫客端坐地上,笑意微微,“天降隕鐵天英於西南,地動山搖,紅光遍野。怎麽,你沒聽過?”


    殷浮白搖搖頭:“沒聽說過。”又問,“這是發生在什麽時候的事?”


    藍衫客掐指算道:“約是一百五十年前。”


    殷浮白又好氣又好笑:“那我哪裏知道。”他又好奇地戳一戳那樣東西,“隕鐵……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看上去真稀奇,這個能做什麽用?”


    藍衫客笑道:“自然是鑄劍。”


    殷浮白麵上神情便是一動,隨即又搖一搖頭,藍衫客看得分明,笑道:“你不信?你那把劍好似還不錯,拿來砍一下?”


    殷浮白素以止水劍為榮,心下便動,卻仍道:“要是砍壞了怎麽辦?”


    藍衫客大義凜然道:“砍壞了,自然算我的!”


    話音未落,卻見一道銀光驟現,如星芒倒懸,眨眼間便已劈到了那隕鐵之上,惹得周圍幾人側目,暗想這小哥劍法好快!


    兩者一觸即分,殷浮白連退三步,笑意彎彎的雙眼此刻瞪得滾圓。


    雖然僅是一觸,止水劍上已經多了一道暗紋,若不是他退得快,隻怕傷害不止於此。殷浮白不敢相信,這把師父留下來的名劍、與昆侖一清子的“斬決”相較毫不遜色的止水,在這塊隕鐵麵前竟然不堪一擊。


    藍衫客看他目瞪口呆,笑出聲來:“怎麽樣,我這塊隕鐵不錯吧?”


    殷浮白這才反應過來,讚道:“果然了得!”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隻是這塊隕鐵材質似是十分特殊,要如何打造?”


    藍衫客笑道:“看你的意思,是要買下它了?怎不先問問價錢?”


    殷浮白有些不好意思:“請問多少銀子?”


    藍衫客笑而不語,半晌方道:“銀子先放到一旁,昨日裏我見你劍舞得不錯,可否今日再舞一次?”又道,“舞你自己的劍法”殷浮白一怔:“什麽是我自己的劍法?”


    藍衫客笑道:“也就是說,不是你從別人那裏學來的劍法。”


    這句話卻是把殷浮白說得怔住。他從師父那裏學過劍法,與江湖上多名劍客比武,又記下許多劍法,然而……什麽才是他自己的劍法?


    他腦子裏念頭轉得飛快,義呆了片刻,忽地笑道:“好!”


    殷浮白一躍而起,起手便是昆侖派的劍招“玉出昆崗”,淩厲中不失端然。隨即劍鋒一轉,走向詭異之極。乃是青海一梟的“夜梟劍”。繼而軟劍輕搖,乃是峨嵋派的“未若柳絮”,雖是女子劍招,被他使來卻也無甚柔弱之感。下一劍快捷多變,才是滄浪水的正宗劍法。


    瞬息間,他已連使了二十四劍,每一劍皆是出自不同門派,卻被他配合得了無痕跡,最後一劍出畢,隻聞周遭一片掌聲雷動。原來這賣劍池的多是江湖中人,見到如斯劍法,焉有不叫好的道理?


    藍衫客也不由出神,片刻方才醒悟:“這哪裏是你自己的劍法?”


    殷浮白樂了:“為我所用,自然就是我的劍法。”


    藍衫客一怔,隨即大笑出聲:“妙,這一句說得真妙!你叫什麽名字?”


    殷浮白道:“我叫殷浮白,玄鳥殷商之殷,浮一大白之浮白。”


    藍衫客眼神一動,低聲道:“原來是你……”但這神色一現既沒,他又問道,“你辛苦學劍,所為何事?”


    殷浮白道:“不為什麽,不過是我喜歡練劍。”他想了一想,又道,“但我現在卻有個目標,有朝一日,我想向劍聖挑戰。”


    藍衫客大笑:“好狂妄。你可知劍聖在江湖上是何等地位,何等聲名?你竟說要向他挑戰?”


    殷浮白奇道:“這關地位聲名什麽事,我隻想領略他的劍法。”


    藍衫客又一怔,隨即慢慢笑道:“你說的是,原是我錯了。”


    他慢慢撫摸一番那塊隕鐵,道:“你劍法委實不錯,為人也甚是有趣,我倒很想與你交個朋友。這塊隕鐵,便送你罷!”


    這下換成殷浮白吃了一驚:“送我?”


    藍衫客微微一笑:“是,送你。”他仰首望向天際浮雲,“我每年都要來這賣劍池幾日,欲為它尋個主人,卻始終未曾見過一個如意人選。三年前,我與鳴蟬衛家三公子衛長聲交談,覺得他也是個人物,但他卻言道自己已有長輩所贈的長生劍,不肯接受,可見這隕鐵天英的緣分仍是未到。”他含笑看向殷浮白雙眼,“你卻是有緣人。”


    殷浮白心下感激之極:“多謝你……”


    那藍衫客哈哈一笑:“我既當你是個朋友,何必多這一個‘謝’字!今後你若是與長青子比劍,要記得告訴我一聲。”又將一張紙條塞到殷浮白手中,“你去找這個人,他會為你鑄一把劍。”說罷竟是飄然而去。


    殷浮白抱起隕鐵,心中一時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嘿,朋友。他漂泊江湖兩載,這卻是第一次有人把他當成一個朋友。


    他出神片刻,又展開那紙條,不由呆滯:“怎麽,要去這裏?”正在躊躇,卻聽身後有人叫道:“小師叔,你怎麽在這裏?師父和二師叔都在找你呢!”


    殷浮白回首看去,心中一喜,原來正是秦興。他把隕鐵往身後一背,翻身上馬:“替我告訴大哥和妝姐,我去辦點事,過段時間就回來!”


    一身月白,絕塵而去。秦興站在煙塵之中,表情幾乎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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