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裏的時間和現實不同,三天在這裏對玩家來說,隻是現實中的一個鍾頭。


    「抱歉。」艾米走近彼得,說,「剛才我有點激動。」


    「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錯。」彼得做起了自我檢討。


    艾米慢慢平靜下來,她帶著彼得坐上了高處的台階,離下午上課還有一個多小時。


    「你是怎麽看出來我不開心的?」艾米直截了當地問,「難道我每天的表情都很難看?」


    這一刻,艾米想和彼得單獨待一會兒,她在美國的朋友很少,一個亞洲麵孔很難在短時間內完全融入當地。雖然她也沒有受到過非常明顯的歧視,甚至同事關係也還和諧,但這裏到底不是艾米出生和成長的地方。


    可是遊戲直接淡化掉了這一點,艾米可以被任何人接受,沒人在乎她的膚色和國籍。


    以及,誰能拒絕一個男孩兒對自己的關心。


    彼得眨了眨眼:「並不是,你的表情沒什麽不對的,隻是一種感覺,可能是我的錯覺我猜?」他的蜘蛛感應除了預測危險,其實對於人類的情緒因子放射的波段也能撲捉到,雖然不是很清晰,但彼得可以接收到與他親近的人的各種情緒。


    無論艾米臉上的笑容多麽甜美純真,她都不像看上去那樣快樂。


    而且,艾米的黑眼圈確實有點明顯。


    彼得暫時不敢再提黑眼圈的事了,漂亮的女孩兒應該都不喜歡被人提及那東西。


    「你都猜到了,自然不是錯覺,別假裝謙虛。」艾米最受不了彼得那副小心翼翼又滿含關切的眼神,太直接,太熱誠了,而彼得大概不會知道他真的長得不錯,用那種眼神盯著一個女孩兒瞧是多麽令人心跳加速。


    彼得的設定是16歲,或者17,但他的身高和臉都來自另一個22歲的演員,他完全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未成年人的體型,就連他的思維方式,也是果斷而機敏的。


    如果彼得隻是個普通男孩兒,艾米不會在乎他是否能拆穿自己,但他是蜘蛛俠,如果不讓這傢夥消除疑慮,他可能會用盡辦法知道答案。那對艾米隱藏自己很被動,她沒有超能力,全靠裝備為所欲為,萬一彼得這個熱心腸以「幫助」的名義調查她,對艾米以後做壞事非常不利。


    艾米總算意識到誰才是難纏的對手,當你覺得蜘蛛俠很好糊弄的時候,他卻給你最直觀的威脅。


    因為艾米絕不可能像對美國隊長那樣,當生殺大權出現在她麵前的選項時,會考慮將對方置於死地。


    她昨天才買了蜘蛛俠的玩偶娃娃。


    「我沒有假裝。」彼得不誠實地說。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艾米道,她打算賣個慘,對付蜘蛛俠這招比對他強勢管用,「我也有,我不想被任何人發現,但你發現了,所以我隻能轉學。」


    「什麽,不,別這樣。」果然,彼得中招了,「我什麽都不知道,真的,我隻是,隻是……」有點喜歡你,所以想了解你,並且想讓你了解我。


    彼得在心裏說。


    「但你希望知道,你肯定會想方設法搞清楚我的秘密。」艾米說,並且防不勝防。


    「我不會這麽做,我發誓。」彼得用堅定的口吻,「相信我,我絕對不可能這麽做,因為……」他停頓了一下,「因為我也有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你的秘密我已經知道了,所以你沒有籌碼。


    艾米想著。


    她突然覺得彼得認真發誓的模樣很可愛:「你也有秘密,什麽秘密?」艾米明知故問。


    彼得皺了皺眉頭:「我不打聽你的秘密,你也替我保守秘密,好嗎?」


    「我還不知道你的秘密呢。」艾米道。


    「我也不知道你的。」彼得說,「所以我們扯平了,你可以不用轉學。」


    艾米被彼得擺了一道,她笑出了聲:「小孩子的把戲。」


    「孩子(child)?」彼得反駁道,「我下個月17歲了。」


    「還沒到能喝酒的年齡。」艾米說,兩人的氣氛變得歡悅起來。


    「你也是孩子。」彼得嚐試跟艾米開玩笑,他記得斯塔克說過,當兩人之間能夠不假思索地聊天,就是關係進一步的開始。


    他和艾米現在,好像剛好到達了這一環節。


    「我不介意是個孩子。」艾米道,她特地存了一個檔,「隻有孩子,才介意當孩子。」


    彼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腔。


    「想聽聽我對你的評價嗎?」艾米突然說。


    彼得肌肉稍顯緊繃。


    「別緊張。」艾米歪頭一笑,「你是一個看起來很平凡,但肯定不平凡的人,你善良,聰明,熱心,陽光,你以後會成為一個非常偉大的,英雄。」


    彼得的表情很複雜,像是被人戳穿了深藏已久的秘密,卻又完全不膽怯:「艾米,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艾米道,她輕輕嘆息,「我多希望你是真實存在的人,然後再長大一點兒,我會喜歡你的。」


    現在輪到彼得震驚了,他甚至沒有去想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經被艾米所察覺,他嘴唇翕動,幾秒後鼓起勇氣:「艾米,你能做我的,我是說……」他臉上全是汗水,晶瑩的劃過窘迫而幹淨的臉頰,「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艾米一點兒也不意外彼得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將之前的存檔提出來,在按下重新開始前,艾米平靜地說:「不可以,因為我在利用你,而我現在告訴你,隻是為了讓我心裏好過一點兒,謝謝你總是關心我,我很高興,你讓我覺得這款遊戲值得慢慢享受通關過程,希望未來,你願意站在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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