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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名藏民漸漸跑近,看到了陸永業懷中抱著的那名大漢,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陸永業不懂藏語,正不知如何解釋,忽見那些藏民大聲呐喊起來,後麵的大片營帳中,竟然又衝出了上百名藏民,簇擁著一名身穿華服、足蹬一雙描金長統皮靴的美麗女子,向這邊快速趕來。


    陸永業見那名女子雖然穿著藏民服色,五官、眉眼卻生得十分精致,皮膚也是又白又膩,看上去倒像是漢人。


    他正在猜想,那名女子已快步走到兩人麵前,見到陸永業懷中昏迷的大漢,俏麵上升起一片緊張的神色,用標準的c國普通話問道:“是甚麽凶猛的野獸,竟然能傷害到我的丈夫?是兩位兄弟救了我的丈夫嗎?”


    這名大漢原來是她的丈夫,她看來對自己丈夫大有信心,絲毫沒有懷疑天生與陸永業,在她的心目中,似乎隻有凶猛的野獸才能傷到自己的男人。


    陸永業見她果然是個漢人,鬆了口氣道:“對不起,不是野獸傷到了你的丈夫,是你的丈夫把我們當成了野獸,突然出手攻擊我們,我一時不小心,把他打昏了。”


    那名美女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眾藏民中有懂得c國普通話者,聽到陸永業這樣說,也紛紛露出懷疑的神色,認為陸永業是在說大話。


    這名大漢是族中有名的大力士,藏青高原上的傑出勇士,而陸永業卻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若說陸永業能打暈自己族中的勇士,這些藏民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


    藏民佩服的是勇敢善戰的好漢子,最看不起的是說大話的牛皮鬼。


    這些藏民見陸永業如此大言不慚,立即露出鄙視的神色,有些人已經忍不住吹起口哨,意似譏諷。


    陸永業看那些藏民臉上的神色,知道他們多半不肯相信自己的話,他也懶得多說,隻向那名美麗女子道:“你的丈夫隻不過是昏了過去,並沒有受到其他傷害,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手按左胸,以藏族禮節向所有在場的藏民一躬身,大聲道:“再見了,各位兄弟。”


    那名美麗女子在陸永業躬身時,無意間見到他背後佩帶的長劍,不由一愣,麵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嬌聲道:“你……你們是昆侖山的人?”


    眾藏民聽到“昆侖山”三個字,都吃了一驚,口哨聲頓止,都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


    這裏離昆侖已近,藏民或許見過隱劍廬中的劍仙也不一定,陸永業對這女子的問話倒不意外,搖了搖頭道:“我們不是,我們隻是要去昆侖山。”


    女子的目光盯著陸永業肩上的長劍,道:“你們也會飛嗎?”


    陸永業隻得點了點頭,道:“是的。”


    “太好了。”女子開心地道:“我的老爹爹有救了,尊貴的客人,昆.卓瑪需要你們的幫助。”說著竟然盈盈拜倒。


    “你這是幹甚麽?”


    陸永業一時頭大如鬥,暗叫麻煩。


    四麵的藏民不容分說,竟然同時跪倒,有些懂得c國普通話的,已七嘴八舌述說起來。


    天生與陸永業漸漸聽明白了他們的話,原來這族中的老族長昆.貢覺吉布得了重病,四處求醫,均難治療。


    藏民都知道,昆侖山上居住的劍仙有起死回生之能,幾次想上昆侖求醫,卻尋劍仙不到,這次聽陸永業說自己也能飛行,是同昆侖山上那些劍仙一樣,有大本領的人,因此才求陸永業出手救人。


    這位老族長昆.貢覺吉布,正是陸永業懷中那名大漢昆.紮巴堅增的父親,那名美麗女子正是紮巴堅增的妻子,自從嫁給紮巴堅增後,才給自己取了個藏名,叫做昆.卓瑪。


    卓瑪在藏語中是“救度母”的意思,很多藏族女孩都愛以此為名。


    天生同情之心大起,道:“師兄,就幫幫他們吧,我們也不急這半天一天。”


    陸永業心道:“自己震暈了兒子,救治他老子就當是彌補好了,想來這位老族長也不會有甚麽難治的大病。”於是點頭道:“大家快起來吧,我答應你們就是了。”


    聽到陸永業肯出手相助,昆.卓瑪與眾藏民都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擁著天生與陸永業,載歌載舞向營內走去。


    天生與陸永業見這些藏民坦率熱情,毫不掩飾內心情感,隻覺他們可愛已極,比起漢人虛偽多禮,口是心非,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陸永業與天生隨卓瑪來到一個牛皮大帳內,隻見厚厚的羊絨毯上,正躺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藏族老人,身材好像紮巴堅增一樣魁偉,隻是麵色潮紅,昏迷不醒。


    陸永業看老人麵色,倒像是體內氣機紊亂的樣子,不由暗吃了一驚,心道:“他又不是修煉者,怎麽會這樣?”


    他忙走上前去,伸掌搭上老人腕脈,細查之下,臉色又是一變。


    卓瑪見陸永業神色不對,忙問道:“我公公的病很難治嗎?”公公本是漢人的稱呼,她麵對天生和陸永業,不知不覺又用上了已十幾年不用的漢人詞匯。


    陸永業笑道:“也沒甚麽難治,不過要花點時間,哦,對了,在你公公生病前,他有沒有出過遠門呢?”


    卓瑪聽說公公的病不難治,不覺放下心來,笑答道:“有啊,公公最喜歡一個人去打獵,就在他生病前,還去‘海心山’遠獵過一次呢,不過回來後,不久就生病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海心山的惡風吹到了。”


    她口中所說的海心山,想必是藏青高原上某座大山的名字。


    陸永業點了點頭,道:“你公公回來後,家裏有沒有人再生過這種怪病?”


    卓瑪想了想道:“沒有,從公公出事以後,我們這裏就再沒有人敢去海心山打獵了,也沒人再生這種怪病。”


    陸永業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卓瑪,我要動手為你公公治病,你在這裏恐怕不方便,請你先出去好嗎?”


    卓瑪點了點頭,退出了大帳。


    天生見卓瑪走出了大帳,才問道:“師兄,他的病是不是很奇怪?與海心山有關嗎?”


    “他的病與海心山有沒有關係我不清楚,但是……”陸永業神色嚴肅地道:“我卻可以看出他並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惡降。”


    “惡降?”天生道:“是t國的降頭術?”


    “不錯。”陸永業點頭道:“t國的降頭術有‘惡降’與‘善降’之分,後者可以用來治病救人,前者卻可殺人於無形。


    “不過看上去,貢覺吉布好像隻是被某種大範圍的惡降波及,下降的人並不是有心針對他,否則以他一個普通人,就是體質再好,也早就沒命了。”


    “難道是有人在海心山下了降?”天生道:“可是,t國的高手為甚麽會跑到這裏來呢?”


    “這就很難說了。”陸永業道:“我也很奇怪,這裏離昆侖不遠,隱劍廬中高手如雲,誰有這麽大的膽量,敢在昆侖附近胡作非為?”


    “那我們要不要去海心山看看?”


    天生生就俠肝義膽,見有人竟在這裏亂下降頭,甚至害到了無辜的藏民,立生出除暴安良之心,竟然忘了自己此刻功力已然全失。


    “現在我要做的,是把你安全送到昆侖。”陸永業搖頭道:“何況我曾問過卓瑪,除了貢覺吉布外,再沒有人被害,由此看來,下降的人應該不是針對這些普通的藏民。


    “而且昆侖山附近方圓萬裏內,如果出了甚麽事,隱劍廬絕不會袖手不管,我們如果不問情由插手,反而會使隱劍廬的人不快,那樣可就不好了。”


    天生心裏納悶:“既然隱劍廬這麽厲害,為何貢覺吉布還會被害?”但陸永業所說也不無道理,於是道:“既然這樣,就請師兄快出手救人吧。”


    正如陸永業所說,貢覺吉布隻是被惡降波及,受害並不嚴重,陸永業運起三昧真火,將他體內惡降逐步煉化,半個多小時後,貢覺吉布體內惡降盡去,緩緩睜開了雙眼。


    此時紮巴堅增已經醒來,聽到貢覺吉布的呼喚,與妻子手捧熱騰騰的奶茶走入帳來。


    貢覺吉布年齡雖大,體質卻是極好,雖然昏迷了好多日,胃口仍不讓年輕人,幾口便喝乾了兒子、兒媳遞上的奶茶,還一個勁兒的要吃肉。


    卓瑪望了望陸永業,陸永業笑道:“少吃些肉沒關係,多了就不行了。”


    卓瑪這才放心地端來一盤羊肉,服侍貢覺吉布吃下。


    貢覺吉布大口吃光了羊肉,這才瞪著一雙老眼,望向陸永業與天生,用c國普通話問道:“你們是甚麽人?是昆侖山上的仙人嗎?”


    卓瑪忙低聲向他解釋,貢覺吉布麵色一肅,道:“原來是你們救了我,今後貢覺吉布的性命就是你們的,貢覺吉布的牛羊、女人,也都是你們的。”


    陸永業與天生都覺得貢覺吉布直爽得可愛,心道:“你都五六十歲了,你的女人怕也是老太婆,我們可消受不起。”


    陸永業忙道:“我們不是昆侖的人,隻是要去昆侖,我們漢人一向施恩不望報,你千萬不用客氣。”


    這貢覺吉布年齡雖大,人卻勇武風liu,又因為他是族長身分,所以頗有幾個姿色不俗的年輕妻子。


    藏民輕財好義,遇到了好朋友,就連妻子也可以拿來送人,受贈者往往都會感到無上光榮,很少有人推托。


    見陸永業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貢覺吉布不由一愣,想了想,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的妻子比我年輕,比我漂亮,可不是老太婆啊,哈哈。”


    陸永業暗叫麻煩,忙道:“族長誤會了,我們還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接受您的饋贈,多謝了。”說完,就要向貢覺吉布告別離去。


    貢覺吉布把一雙老眼瞪得牛一樣大,怒道:“客人不吃飯就走,是看不起我們嗎?”說著就要翻臉。


    卓瑪畢竟曾是漢人,忙低聲道:“當麵拒絕藏人的饋贈,是最不禮貌的行為,兩位還是在這裏吃了飯再走吧,否則我公公真的會發動全族和你們為敵呢。”


    陸永業皺了皺眉,本來以他的功力,如果真的要走,諒這些藏民也攔不住。


    可卓瑪如此懇求,如果就這樣走了,不但讓卓瑪難做,還會被貢覺吉布笑話漢人不懂禮貌,想了想,點頭道:“好吧,我們就吃完飯再走好了。”


    貢覺吉布見兩人肯留下,這才轉怒為喜,大笑著擁抱天生與陸永業。


    入夜時分,藏民燃起幾十堆篝火,數百人圍著篝火吃著烤肉,喝著青稞酒,同時載歌載舞,歡笑聲響徹草原。


    天生還是初次見識這種地道的篝火晚會,不由興致大起,與眾藏民一起,也跳起舞來,隻是他從沒學過跳舞,不免有些笨手笨腳,惹得藏民們不住大笑。


    卓瑪人美歌甜,舞也跳得極好,她笑著舞到天生麵前,道:“小兄弟,你有沒有妻子,要不要姐姐替你介紹一個藏族姑娘做妻子?”


    天生一愣,隨即發現有幾名藏族女孩正臉蛋紅紅地望著自己,不由暗叫不好,自己一身情孽糾纏,可不能再惹麻煩了。


    想到這裏,他乾脆連舞也不敢跳了,老老實實坐到了陸永業身邊。


    卓瑪掩唇一笑,不再嚇他,自顧自歡樂去了。


    陸永業剛與貢覺吉布長談了一陣,本想問問這位老族長在海心山有何特別遭遇,沒想到貢覺吉布竟是一問三不知,隻說自己一到海心山就昏了過去,甚麽也不記得。


    陸永業心裏奇怪,倒也不好再追問,此刻天生剛好從篝火邊歸來,坐在了他與貢覺吉布身邊。


    正想詢問天生有無不適的感覺,陸永業突然聞到一陣淡淡幽香,那香氣竟好似從天生身上傳來,清冽淡雅,不見惡俗。


    陸永業不由一愣:“小師弟身上怎麽會有香氣傳出?從沒聽過他有用香水的習慣啊?”想了想旋即釋然,自己這位小師弟情孽糾纏,先有何曉雯,後有小師妹,均鍾情於他,說不定是哪個女孩送了香囊一類的東西給他,也不奇怪。


    天生身上的香氣,正是從那日在尋香穀所得的香囊中發出,這會他剛剛跳完舞,由於此刻功力已失,跳舞時出了一身大汗,香囊被汗氣一逼,才透出香氣來。


    陸永業還不覺怎樣,貢覺吉布聞到香氣,卻像是吃了一驚,問道:“天生小兄弟,你身上有香囊嗎?”


    如果不是貢覺吉布發問,天生倒幾乎忘記了自己身上的這個香囊,聞言方才想起,點頭道:“是啊,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直放在身上。”


    貢覺吉布道:“小兄弟能不能給我看看你的香囊?”


    “好吧。”


    天生從懷中掏出香囊,先前那種熟悉親切的感覺不由再次升起。


    他將香囊握在手中,竟是有些不舍,因此並沒有遞給貢覺吉布,隻是拿在手中,給貢覺吉布看了看。


    貢覺吉布深深嗅了一口香氣,麵色變了幾變,道:“小兄弟……你是在哪裏得到的這個香囊?”


    天生沒想到他竟會提出這個問題,愣了愣道:“是在北極,一個水晶洞裏。”


    “北極?”貢覺吉布不由搖了搖頭,喃喃地道:“那就不對了,可是好像啊,好像……”


    天生見他神情古怪,忙問道:“好像甚麽?”


    貢覺吉布皺著眉想了一陣,搖頭道:“我像是在哪裏聞到過這種香氣……可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天生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貢覺吉布或許在哪裏聞到過類似這香囊味道的香氣,倒也不算甚麽怪事,天生也沒怎樣在意。


    不久篝火晚會便告結束,陸永業與天生在藏民營中休息了一晚,到了第二日清晨,兩人才告別了貢覺吉布父子,向昆侖山方向飛去。


    二個多小時後,兩人已來到昆侖山口。


    昆侖山口地勢高聳,氣候寒冷潮濕,空氣稀薄,隻見群山連綿起伏,雪峰突兀林立,草原草甸廣袤。


    尤其令人感到奇特的是,這裏遍生著許多突兀嶙峋的冰丘,和變幻莫測的冰錐。


    冰丘有的高幾米,有的高十幾米,下有曆經千萬年不見枯竭的涓涓潛流。偶有冰層揭開,地下水便噴湧而出,形成一個個高低不一的噴泉。


    而冰錐有的高一二米,有的高七八米。


    這種冰錐不斷生長,不斷爆裂。


    爆裂時,有的噴漿高達二三十米,巨響聲震耳欲聾。


    最奇妙的是,昆侖山口的大片高原凍土層雖終年不化,但凍土層表麵的草甸上,卻生長著青青的牧草。


    眼下正是初春季節,草叢內盛開著各種鮮豔奪目的野花,煞是好看。


    這昆侖山口曾是有名的旅遊區,離山口不遠的東西兩側,便是海拔六千多米的玉虛峰和玉仙峰,兩峰終年銀裝素裹,雲霧繚繞,每當進入春夏兩季,空中罡風猛烈,吹動覆蓋在峰上的終年冰雪,每每飛雪連天,遮天蔽日,六月雪的奇觀便由此而來。


    進入二十二世紀以後,昆侖山與神工架一樣,也成了政府立法保護的所在,除了住在附近的山民可以入山采藥外,普通人皆不可進入。


    隱劍廬成立以後,眾劍客更在昆侖山的中上段設下層層禁製,就是附近的山民也不能靠近。


    至此,昆侖才真正成了最合適修煉者的隱居之所,這座名山也因此得以休養生息,變得分外妖嬈。


    陸永業在山口附近,選擇了一個無人處降落下來,笑道:“小師弟,到了這裏我們就要步行了,不然萬一引發護山禁製,那可就不妙了。”


    天生站在山口前,隻見天空遠闊,長山如畫,心裏說不出的舒服,聞言笑道:“我正想步行觀賞景色呢,太好了。”


    陸永業笑道:“也不用走太久,隻要到了與小師妹約定的地方,她自然會在那裏接應的,到時候我就會返回北都,由小師妹帶你上山求醫。”


    天生聽說林清也在這裏,不由吃了一驚,道:“清……清妹也在昆侖嗎?”


    陸永業笑道:“當然,你知不知道,小師妹與隱劍廬主淩師伯的女兒淩霓兒一向最要好,小師妹能有今天這身修為,得益於廬主夫人‘芙蓉劍’真一夫人不少呢。嗬嗬,等你到了山上,就都明白了。”


    天生心裏暗暗打鼓,想不到林清也在山上,自己這豈非是羊入虎口,前景實是堪憂。


    陸永業見天生低頭不說話,笑道:“怎麽了,是不是聽說清妹在山上,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


    “嗬嗬,你這個時候來昆侖,可算是恰逢盛會呢,過不了多久,昆侖就有一場盛事,到時天下有頭有臉的修煉者都會趕來,眾劍客更要合眾人之力,旋乾倒坤,重造昆侖,小師弟,大熱鬧還在後麵,你就等著看吧。”


    “旋乾倒坤,重造昆侖?”天生呆了一呆,“那是要做甚麽?”


    “你到時自然就明白了,現在問這麽多幹甚麽?”陸永業笑道:“我們快走吧,這山口附近設有禁製,不但不能飛行,也無法搜尋到要找的人,我們現在隻能快點趕去與小師妹約定的地點,早點與她會合,晚了,恐怕小師妹又要著急了。”


    當下,天生便隨著陸永業一路步行上山。


    昆侖山位於高原之上,整體結構以山石為主,不像內陸地區的山間林木繁茂,這倒使兩人省了很多力氣,攀爬起來更為方便。


    約莫行了一個多小時,兩人已爬上了有三四百米,天生正感到疲累,忽然聽到一陣水聲從附近傳來,同時鼻中也聞到了一陣清新水氣,不由精神一振。


    陸永業笑著,指了指眼前的一塊半懸空中的巨石道:“繞過這塊大石就到了,天生,我們走。”


    天生抖擻精神,隨著陸永業慢慢繞過大石,眼前豁然開朗。


    麵前竟是一個大有兩三畝的水潭,上方一線清泉從空中落下,瀉於潭中,水中兀自帶有許多未及融化的冰淩冰塊,相撞之下不住地“叮當”作響,空中陽光照落在這些碎冰上,泛起陣陣金光霞彩,使眼前這個小小水潭頓成絕景。


    天生看得目眩神迷,忽然想起一句傳誦千古的詩句:“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忍不住歎道:“好美啊。”


    水潭邊上,一名白衣白裙的少女臨波而立,粉臉兒被潭中霞光照映,越顯得冰肌玉骨,美麗不可方物,此刻聽到天生的聲音,無限驚喜地轉過頭來,道:“生哥,你總算來了,清兒等了好久。”


    正是林清。


    天生從沒見過林清身穿女裝的樣子,此刻見她乍然回轉螓首,芳容絕豔,一臉關懷神色地望著自己,不由看得呆了,心裏連連叫道:“好美,水美人更美,母老虎原來這麽美。”


    林清幾步來到天生身旁,不由分說先抓住了天生腕脈,細察之下柳眉微皺地道:“怎麽會是這樣,你又亂出手救人了吧?”


    那副嬌疑的模樣,倒像是妻子在埋怨自己不聽話的丈夫,天生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時竟是疑了。


    陸永業看得哈哈大笑,連連點頭道:“好了好了,師妹就不用埋怨他了,快帶他上山去吧。


    “師兄把他安全帶到這裏,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就要告辭了,等到昆侖開府之日,師兄希望可以喝到你們的喜酒呢,哈哈哈。”


    天生聽得一愣,正想問陸永業此言何意,無奈陸永業卻不給他問話的機會,已轉身下山而去。


    林清嬌羞萬狀地看了天生一眼,道:“師兄一心想喝我們兩個的喜酒,你說他能不能喝得到呢?”


    天生暗叫不妙,忙顧左右而言他道:“清妹,我感覺不太舒服,哎喲——”


    林清明知他是故意,可此刻一顆芳心盡係在他身上,仍是忍不住關心道:“對不起生哥,我不該問這些,我們這就走吧,不過……不過你將來可千萬不要負了清兒,否則……否則……”


    天生聽得低下頭去,有道是“最難消受美人恩”,林清如此待自己,自己將來要是辜負了她,那還是人麽?可自己又該如何麵對曉雯?不由越想越煩。


    林清見他低頭不語,幽幽歎了口氣道:“我們走吧。”


    說著,抖手擲起一張看似手帕的法器,化成一團五色光雲,將自己與天生托起空中,向西麵“玉虛峰”飛去。


    那朵五色光雲名為“五華雲台”,是隱劍廬中眾劍客上下昆侖山的必用法器。


    昆侖山內外設有十幾道護山禁製,本是空空山人淩絕塵,與隱劍廬中的各位長老聯手所布,威力極大。放眼天下,還沒有哪一名劍客能憑個人力量衝破。


    因此就是劍廬中人要出入昆侖,也必須使用這種雲台,林清為了接應天生上山,專程從淩霓兒處借來了此寶。


    兩人穿雲破霧,一路沿玉虛峰直上,每過得一會兒,天生便見到雲光外有金霞一閃,心知必是穿過了一層禁製。


    待得連過五六道禁製,峰上景物已變,原先那些突兀嶙峋的怪石怒岩漸漸不見,峰上土層漸厚,藤蘿糾結,鬆柏漸生,再升高一些,到了峰腰處,隻見繁花如錦,香氣襲人,其間竟似還有一些小白兔、小鬆鼠出沒。


    天生看得大奇,這裏少說也有四五千米高,峰腰上該是覆滿冰雪才對,怎會生出鮮花來?


    林清已笑著解釋道:“霓兒的母親最喜歡鮮花,所以師伯才施展妙術,用無上功力封住了空中的寒冷罡風,又鑽通地脈,引來了南方的暖氣,不然這裏也不會有小兔子和小鬆鼠生存了。”


    天生不由想起了北極的“尋香穀”,不過那裏是天然火山造成的勝景,不像這裏竟是靠人力旋乾倒坤,造化無邊,不由感歎地道:“原來淩師伯對妻子這麽體貼,他們一定很恩愛吧?”


    “當然了。”林清嗔道:“你當人人都像你一樣無情無義啊?”


    天生被她說得大為尷尬,忙岔開話題道:“淩師伯也真有耐心,竟然找來了這麽多的花花草草。”


    林清道:“這倒也不是靠淩師伯一個人的力量,一開始是淩師伯一個人努力,後來隱劍廬的師伯、師叔們各展神通,從天南海北尋找到了許多異草奇葩,才有今天的局麵,等到了峰頂,你會見到更多種類呢。”


    天生不由大為欣羨,這裏才像個修煉者居住的地方,職業劍客雖然享有無上榮譽,但因為身在都市,隻能居住在一些現代化建築中,比起這樣的洞天福地,真有天壤之別。


    他正在羨慕不已,眼前景物又換,剛才所見的花草樹木都已不見,觸目盡是冰雪玉菱,隻聽林清笑道:“這裏就是生長蟠桃的地方了,生哥你看。”


    天生放眼望去,隻見冰雪之中,零零落落生了近百株銀色樹木,那些樹木筆直生長,無皮無葉,如果不用心看,倒好像一些普通的冰柱。


    在這些筆直生長的銀色樹木上,有一些大如足球、無皮無色的果實,這些果實彷佛透明一般,雪嫩,肉光致致,飽滿得就像要滴出水來,讓人頓時生出想要咬上一口的衝動。


    林清笑道:“這些蟠桃三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果,要再等三十年才能成熟,是淩師伯最心愛的東西,平時就是他自己也舍不得吃呢。”


    天生不由咋舌道:“從開花到成熟要九十年?那也太誇張了吧?”


    “當然了,這可是比甚麽雪蓮、靈芝還要珍貴的東西。”林清自恃老馬識途,多少有些賣弄地道:“生哥,你知不知道,普通人如果吃了它,就可以輕鬆活過百歲,我們這樣的修煉者吃了它,也能固本培元,事半功倍,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要得到它呢。”


    天生聽得暗暗咋舌,這東西如此珍貴,如果拿到市場上去賣,一個足可賣到百萬元以上了。


    兩人邊飛邊聊,不多時又穿越了數層護山禁製,等穿過了最後一層禁製,眼前忽然光華大放,一個美侖美奐的靈清世界,赫然現於眼前。


    隻見玉虛峰頂,遍布瑤草琪花,異樹奇葩,無數樓閣亭台,建於花木深處;靈泉為脈,飛虹化橋,不盡靈鹿玄鶴,出沒隱現,真是好一個“清雅修真地,靈妙入聖山”。


    天生見整個玉虛峰頂,都籠罩在一片柔和的五色華光中,華光上更有金霞隱現,知道這裏能有如此勝景,多半是禁製之功,雖說不是天然景物,但隱劍廬眾劍仙的功力,竟能一強如斯,在這高達六七千米的高原冰峰上,創出這樣一個世外桃源來,也真是令人佩服了。


    天生正在疑疑地看著,忽聽空中傳來一聲鶴唳,一隻體型奇大的仙鶴,正從玉虛峰上,向自己與林清飛來。


    那隻仙鶴體型極大,雙翼展開,足有五六丈長,光是那一雙巨目,也有碗口大小,天生見狀不由吃了一驚,明知此處已是玉虛峰頂,隱劍廬眾劍仙的修煉之地,仍忍不住有些緊張。


    林清笑道:“生哥不用緊張,是霓兒妹妹來接我們了。這隻鶴的名字叫大黑,是淩師伯的坐騎。”


    天生聞言向鶴背上望去,果見鶴背上坐著一個纖細苗條的身影,頭挽雙丫髻,身穿青色長裙,正是曾在富山上空見過的淩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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