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把手裏的袋子係了個扣子,半蹲在她身邊,眼中除了落寞,還有心疼。


    “我也不知道。”


    “我長這麽大,我爸媽身邊那些親戚朋友見了我,都會誇我孝順懂事,我爸媽也經常這麽說,我覺得他們是知道我對他們到底有多好的,可他們……”


    蘇盼兒屈起腿,把自己蜷成了一團,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湧,“他們對我一點都不好。婉婉,你現在是我唯一能想到,幫我解決問題的人了。你快點幫幫我吧!”


    蘇婉用紙巾擦了擦她哭成花貓的臉,溫聲道:“那我再問你一次,如果要讓你在你自己和你家人間做抉擇,你覺得你自己重要,還是家裏人重要?”


    蘇盼兒張了下嘴,“我”字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很難說出口。


    好幾次的嚐試,她才終於發出一個深思熟慮的音節,“我。”


    而後,她又快速補充道,“要是我們一家人遇難了,我肯定會犧牲自己,讓我爸媽和弟弟活下去。可是我離婚了,他們也不會怎麽樣……”


    “也不一定。”蘇婉道,“你家生意會受到影響,如果你爸媽下跪求你,你也能狠下心要離嗎?”


    “……”


    蘇盼兒一沉默,蘇婉就知道她還是心誌不堅定。


    蘇婉把她從地上扶到床上,說:“你現在是孕婦,應該控製自己的情緒,不然會對你肚子裏的孩子有影響。”


    上輩子,蘇盼兒這個孩子是被黃龍一次失手打流產的。這輩子她看蘇盼兒再猶豫不決,下場會一樣。


    蘇盼兒討厭黃龍,但是做母親的,還是很緊張肚子裏的小生命。


    她撫著肚子做了兩個深呼吸,隨後可憐兮兮地道,“婉婉,我餓了。能給我點吃的嗎?”


    蘇婉:“……”


    “好,你等下。”


    她出房間,發現客廳隻剩下了馮東一個人。


    “蘇偉呢?”


    房間隔音效果不怎麽好,馮東把蘇盼兒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他雙目赤紅,握著拳頭想要殺黃龍的心都有了。


    蘇婉出來,他還沒有收好情緒,眨了下眼睛,慢半拍地回,“不知道,沒走一會兒。”


    蘇婉想,蘇偉估計是去找蘇建成和趙燕來打小報告了。


    “我家等下可能會來很多人,你要不……”


    “哦,我馬上走。那個……”馮東折回來,扭捏道,“你讓我做個飯再走吧。”


    蘇婉眉頭一挑,指了個方向,“廚房在那邊。”


    “謝謝。謝謝。”


    蘇婉看著馮東的背影,有點意外的歪了歪腦袋,上輩子馮東也喜歡蘇盼兒嗎?


    ……


    一個小時後蘇偉回來了,他身後跟著蘇建成,趙燕來,黃龍還有蘇盼兒的弟弟蘇強壯。


    “大姐,你怎麽回事啊?”蘇強壯埋怨道,“趕緊的,跟我姐夫回去。”


    蘇盼兒坐在客廳沙發上,跟著蘇婉打毛線。


    聞言,她縮了下身子,蘇婉給了她一個不用怕的眼神,蘇盼兒分泌了下唾沫,說了提前跟蘇婉打好的草稿。


    “你們怎麽都來了,我就是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然後聽說婉婉今天相親,我過來,找婉婉說說話。”


    “……”


    是這樣嗎?


    蘇強壯困頓地看了蘇偉,“咋回事?你不是說我姐來找你姐想辦法離婚的嗎?”


    蘇偉一臉無辜:“是啊,我聽到的就是這樣。”


    蘇強壯:“……”


    蘇婉用胳膊拐了下蘇盼兒,蘇盼兒收到信號地起身走向黃龍,她很怕,故而步子邁得小,磨蹭了好半天才到男人身邊。


    “你不想我跟婉婉多來往嗎?”


    “要是正常來往,當然好了。”黃龍伸手把她摟懷裏,回身笑著道,“大伯父伯母,打擾了,我帶著盼兒先回去了。”


    蘇盼兒揪著袖子,扭頭目光求助地看向蘇婉,蘇婉做了個口型“別怕,回去按我說的做”。


    蘇盼兒:“……”


    趙燕來邊把人往外走,邊道,“這就走了,不再坐一會兒嗎?來都來了,留下吃個晚飯唄?”


    黃龍擺手:“不了不了,下次的,快回去吧。”


    他拉開車門,把蘇盼兒塞進後車座後坐了上去,司機發動車子。


    蘇強壯拉開車門,叫著蘇偉去兜風。


    “爸媽,我去玩了,拜拜。”


    趙燕來叮囑道,“早點回來,還有壯壯你慢點開——”


    “轟——”


    蘇強壯一腳油門下去,車子嗖的飛出去,眨眼就超過了前麵黃龍的車子。


    趙燕來無奈地折回屋子,感慨道,“這個盼兒,怎麽也開始不讓人省心了。”


    說著,她用手碰了下織圍脖的蘇婉,眼帶警告道,“盼兒跟你說了什麽,你可管好嘴巴,別亂給人家出主意。知道嗎?”


    “黃龍打人,還出軌,”蘇婉不冷不熱地說,“要是爸這樣,你還能願意跟著過?”


    趙燕來咋咋呼呼的道,“男人喝了酒脾氣大,撒酒瘋不是正常的,打兩下就當鬧著玩了唄。”


    “那出軌呢?出軌也能忍?”


    “盼兒不是懷孕了,男人……這年頭能有幾個不偷腥的?能往家裏帶錢,跟著好好過日子就行了,還有什麽不知足啊。盼兒要是離婚了,別說是找黃龍這樣的男人了,怕是都找不到男人肯要她了。”


    在旁邊抽煙的蘇建成聽到趙燕來說男人有幾個不偷腥的時候,明顯地嗆了一口煙。


    不過趙燕來沒發現蘇建成的心虛,用手推了推蘇婉,“你跟馮東見麵聊得怎麽樣?”


    “挺好的。”


    “那約下次什麽時候見沒?”


    “沒約。馮東在咱家廠子,不能不幹活就給錢吧?再說正是忙的時候,等不忙就約了。”


    說著,蘇婉收著毛線進了屋。


    “你這孩子……”趙燕來扭頭跟蘇建成道,“你說讓馮芸帶著孩子住廠子裏也不是長久之計,咱家這四合院挺大的,要不讓他們到家裏來住?”


    “等他們租到滿意的房子再讓他們搬出去,你覺得怎麽樣?”


    蘇建成點點頭:“都行。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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