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怎得過來了?”


    江籬小跑上前,接下安懷清兩手上的食盒。


    輕言嗬斥,“還一下提了這樣多,手疼不疼?”


    這人力氣不大,也極少做些個重活,今日竟每手提了兩個大食盒過來,也不怕累著自個兒。


    手上一輕,安懷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脖頸。


    但還是湊近女子耳旁,如實說出想念話語。


    “我怕妻主吃不好,也……想見妻主。”


    她們才分開半日,可他就像十年不見妻主了似的,想得心煩意亂,什麽事都做不好。


    江籬掃視一圈,發覺很多官員投來視線,隻得生生忍下那份心癢。


    看到木方等人提著食盒,笑問,“我還需在渡口忙碌多日,若你日日供著所有戶部官員飯菜,豈不是虧了?”


    後者頭微低,烏黑的瞳仁瞄向江籬。


    小聲嘟囔,“我又都不缺銀錢……”


    他大家大業,還差這仨瓜倆棗的?


    “你呀……”


    待三五、三六接過江籬手中食盒,她空出手來,無可奈何地點了下男子眉心。


    她如此說,也是心疼他大老遠趕來,希望他以後別再辛苦了。


    可這人並不想接茬,還故意顧左言他。


    罷了,來便來了吧。


    “三五、三六,你們帶木方幾人將食盒都送予諸位官員,讓她們別啃那些冷包子了。”


    初秋天氣微涼,渡口風大,吃些個冷硬食物對胃不好。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叫近日忙碌異常呢,以至於連用膳的時間都沒有。


    估計過會兒大家也是抱著個食盒,邊食邊登記。


    “是!”三五、三六異口同聲,很快帶人去往別處。


    江籬則提著兩個食盒,來到臨時搭建的休息區域。


    此處設有桌椅板凳,也能吃得舒坦些。


    按說以她戶部郡中的身份,應更加忙碌。


    但誰敢讓一品將軍府的世女累著?


    於是薛尚書命她跟身有殘疾的孫妙在大型船隻處登記。


    大型船隻比小船要少上許多,也能清閑些。


    安懷清瞄著另外食盒,詢道:“妻主,那個是……孫主事的。”


    那日孫妙連同縣令誣陷妻主的事他也曆曆在目。


    但話又說回來,他既然給每人都帶了吃食,就沒有單獨撇下孫妙的理兒。


    最主要的是,他不希望別個官員說妻主小氣。


    如果唯獨不給孫妙,在不知情的人眼裏就是針對。


    那日誣陷之事,並未經過刑部或是大理寺,而是直達禦前,便沒有他人知曉。


    尤其此事風行不正,女帝再三衡量過後,同妻主商議莫要將此事泄露,以免給初次為官之人帶來歪風邪氣。


    所以,對於妻主跟孫妙的種種,其他人是一概不知的。


    當時女帝為安撫妻主,還賜予她軍中百夫長一職。


    對外說是讓將軍府世女提前適應領兵。


    可府中人都知道,此舉相當於試煉。


    女帝這一招可謂一石二鳥,看似安撫妻主,實則在敲打。


    如果在襲爵之前,妻主不能靠自身能力在軍中爬上高峰,無疑證明她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還打了母親的臉。


    屆時百姓也會指指點點。


    因為國家不需要一個不能保家衛國的無能一品大將軍,江籬更會被她們踩進塵埃裏。


    待到襲爵之時,女帝再說些個好聽的話,拯救江籬於水火,江籬自然會唯命之從。


    因為女帝從一開始就知道,江籬絕對能扛起重任。


    隻不過她平日裏吊兒郎當,不論在戶部、還是軍中,極少有上進心。


    唉……


    為能拿捏這些武將,女帝真是煞費苦心。


    事實上她又如何能挾製得住人心?


    不過是利用武將們一顆精忠報國之心罷了。


    江籬夾了片牛肉,遞到男子唇邊,語氣淡淡,“不給她。”


    安懷清攥住女子手腕,推拒,“我用了午膳,妻主趁熱吃吧。”


    “吃一口……就吃一口。”


    夾著肉片的筷子尖在安懷清唇邊晃了晃,像撒嬌一般。


    他最聽不得江籬用這種語氣說話,她在床上意猶未盡時,也是如此低喃。


    如果自己不吭聲,她就邊求著、邊褪下他的衣物……


    想到那些旖旎畫麵,安懷清臉頰灼燒起來。


    猛地含住那片肉,含糊不清道:“唔吃了,裏也快些吃吧!”


    江籬黑眸閃了閃,就著他用過的筷子也夾片牛肉。


    喃聲低語,“不錯,真甜。”


    安懷清:“……”


    這人怎麽做到在外麵就公然調戲的?


    不同於江籬和安懷清的濃情蜜意。


    另一處的孫妙氣得都快站起來了。


    江籬還像以前一樣給她難堪,食物分了所有人,唯獨撇下她!


    還當著她的麵跟……跟恩人說情話。


    孫妙一直想不明白,恩人到底看中江籬哪點了?


    圖她紈絝?圖她花心?還是圖她寵侍滅夫?


    她第一次見江籬就知道,絕對是個仗勢欺人的。


    大半年的接觸下來,她發現自己果然沒看錯!


    孫妙隻恨自己官職低微,沒能結識到有權有勢之人。


    否則那日在大殿,絕對能治江籬的罪!


    真是可惜……


    “大人,吃些包子吧。”隨從將冷硬的包子遞去。


    後者猛地拍開。


    又怕被旁人聽見,瞪著猩紅眼眸低吼,“扔了!”


    “是……是!”


    隨從慌忙撿起,拿去扔到廢物處理桶。


    孫妙壓低的聲音都被江籬盡數聽了去。


    不屑輕嗤,“嗬……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孫妙能有今日,都是她咎由自取!


    “啊……妻主說什麽?”


    安懷清正盤算尚未理清的賬簿,因過於認真,並未聽清江籬說了什麽。


    “無事。”江籬又夾了別的菜抵上男子唇畔。


    安懷清搖頭,“妻主,我來時用了不少,當真不餓。”


    後者撂下菜,用筷子尖在他唇上蹭了蹭。


    隨後才夾了菜,津津有味地吃著,“今日吃什麽食物都沒有滋味,就想吃些甜的。”


    安懷清的注意力都放在賬本上,想也不想回道:“那明日我為妻主帶來甜……”


    話說到一半,他才明白所謂‘吃些甜的’為何意。


    “誒……夫郎再坐會兒啊……”


    安懷清全當聽不見,氣得卷起賬本,走向最遠的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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