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郎,不若我們……出去走走?”小石低聲詢問。


    側郎還是別在房裏待著了。


    隔壁房間……好吵。


    其實聲音也沒有很大,都是絲絲縷縷的悶哼。


    奈何側郎靜下心去聽,當然都聽了個真切。


    “她們做什麽把我的房間安排隔壁!”


    宋玉眼眶通紅,咬牙切齒。


    江籬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讓自己聽見她如何寵幸安懷清?


    還以為江籬終於意識到自己,心中也是有他這個側郎的,才會邀請他同去淮縣,不想竟是為了侮辱!


    “砰!”


    宋玉捶了下床柱,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剛跑出沒幾步,一頭紮進柔軟胸膛裏。


    “誰人敢擋本側郎的去路……”


    看清來人,怒急的話語驟然頓住。


    “江……三姐怎麽過來了?”


    宋玉倒是知道江符也跟去淮縣,但這人不是住二樓嗎?


    怎麽上來三樓了?


    江符緊盯宋玉泛紅的雙眸,又瞥了眼隔壁那間緊閉的房門,頓時了然。


    不答反問,“你呢,為何跑出來?”


    “不用你管。”宋玉繞開女子,昂首前行。


    江符也隨之轉身,默默跟在身後。


    此處為縣裏最奢華客棧,來往之人龍蛇混雜。


    夜已深,宋玉直奔客棧一樓,那處是人群聚集地,江符怎能放心他獨身過來。


    雖說她們乃一品將軍府的人,但到了江湖,還是謹慎些為好,以免被些小人盯上。


    “一壇酒,要烈的!”


    宋玉坐到一樓飯桌旁,吩咐道。


    “等等。”


    江符攔住即將抬步的小奴,又點了幾道菜。


    “你跟著我做什麽?”


    眼瞧女子落座於對麵,宋玉繃緊臉。


    這人什麽意思,做什麽從三樓跟到一樓?


    江符也不說話,突然拉過他的手。


    宋玉皮膚白皙,一點傷痕都顯得觸目驚心。


    看著好幾處破皮的手背,江符緊皺眉頭,跟一旁的十六擺手。


    “問你話呢……為何跟著我?”


    宋玉猛地抽回手,帶著審視目光定向對麵人。


    他是江籬的側郎,江符瘋了嗎?


    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抓他的手!


    想讓人以為他是個浪蕩的嗎?


    江符凝望空了的掌心,良久才收回。


    輕道:“睡不著,正巧遇見你,便想著討個酒喝,不知側郎可否賞麵?”


    “這樣啊……當然賞麵,有酒還是大家一起喝才過癮!”


    此言讓宋玉鬆了口氣。


    他生怕江符是為了別的才跟著。


    可江符又能為了什麽,對此宋玉不願去想……


    “你呢?”


    宋玉疑惑,“我?我什麽?”


    江符指了指他泛紅的眼睛,“你為何出來?”


    可是又為江籬哭紅眼眶?


    宋玉撇嘴,小聲嘟囔,“真是不嫌累,一句話從樓上追到樓下問……我才不告訴你呢!”


    他不想說,江符也不再自虐似的追問。


    宋玉眼中除了江籬別無他人,當然不會為第二個人哭。


    那日,江籬說帶她前往淮縣,並說帶宋玉一起,挑明說給她們二人製造機遇。


    當時她半信半疑,便說次日回複。


    因各自父親的關係,她跟江籬已敵對多年,誰看誰都不服氣,恨不得踩在對方頭上猛蹬兩腳。


    江符一度認為,江籬或許在設套,用宋玉吊住她,讓她屈服。


    可轉念一想,以江籬的勢力,對付她根本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那麽她又為何撮合她跟宋玉呢?


    如果要找出江籬一定這樣做的理由,或許……為了她的那個夫郎不吃醋?


    也是,隻要不是三心二意女子,誰不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


    如此,她才答應。


    至少在目前來看,江籬所提出之事對她百利而無一害。


    “客官,您的酒菜均已上齊。”小奴將精致菜品擺放桌上。


    宋玉端起酒壇,還未來得及倒酒就被人搶走。


    他擰眉瞪向江符,怒道:“江符,你攔我作甚?”


    她最好有事,竟敢搶他宋玉的東西!


    江符夾了塊魚肉,放入宋玉碟中,“先墊墊肚子。”


    晚間他就沒用膳,如若再空腹喝酒,豈不傷胃。


    “你憑什麽管……咕嚕嚕……”


    宋玉剛想反駁,腹部鳴叫聲讓他麵紅耳赤。


    那些個負氣的話也盡數咽了下去。


    晚膳大家都在一起用的,江籬一直忙前忙後地給安懷清夾菜,好像不知疲憊似的。


    他氣都氣飽了,怎可能吃得下去!


    這會兒……倒真有些餓了。


    宋玉跟那塊魚肉對視片刻,默默夾起。


    剛想放入口中,又扔回碟子裏。


    “小石,上麵有魚骨!”


    他愛吃魚肉,卻懼怕上麵的魚骨。


    兒時被魚骨卡過嗓子,後來太醫拿出魚骨他還疼了好久呢,對這東西都有陰影了。


    “誒,奴才這就挑。”


    小石上前一步,還未伸手,側郎的碟子就被三少郡端走。


    他沒了主心骨,下意識望向側郎。


    可側郎卻像沒察覺到任何不妥似的,眼巴巴地盯著那塊魚肉。


    小石:“……”


    側郎真是餓極了,否則怎可能意識不到三少郡過於親昵的舉止。


    “還沒摘好?”


    宋玉故作自然地催促。


    碟子被江符端了去,他才反應過來不對。


    可人家都已經挑上了,他也不好再去阻止,隻得假裝不在意。


    剔了骨的魚肉很快端回來。


    宋玉用了兩口,忍不住道:“多謝。”


    晚間他看江籬給安懷清拆魚骨,當時他既羨慕、又嫉妒。


    雖說這會兒幫他拆魚骨的人不是江籬,但……心中還是得到了巨大滿足。


    江符不語。


    她要的不是宋玉的謝意,而是他的心和人。


    不過感情之事急不來,她願意等待。


    “我吃不下了。”


    宋玉撂下筷子,一連吃下兩大塊魚肉,胃都有些撐脹了。


    “今日感謝側郎款待。”


    江符為他倒酒,端杯邀共飲。


    宋玉一口氣喝光,似笑非笑戳穿,“我看到你的隨從給小奴銀子了。”


    還說什麽他的款待,這人怎得這麽能裝呢!


    江符轉動酒杯,語氣低柔,“沒錯,你請吃酒,我來付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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