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從未見過女子的身體,得不出什麽定論。


    沈執臉有些黑沉,幾乎要陷入沉思,薑眠的反應,莫不是覺得他的腿太難看了?


    薑眠按摩的範圍隻在膝蓋以下,然而她的手勁不小,按得手下結實有力的腿肌很快生熱。


    沈執放空了心神,猝然感受到突然的一陣鑽心的刺痛,隻在短短一瞬間,他來不及將疼痛咽壓下去,仰著頭,滿是痛楚的悶哼聲從喉間溢出來。


    「怎麽了?」薑眠不察,猛地抬頭,眼中劃過一絲驚嚇,「你哪裏不舒服嗎?」


    「是……」沈執壓抑著喘著粗氣,說到一半卻突然止了聲,一種異樣的情緒在胸腔蓬勃,害他心跳震得厲害。


    沈執張了張嘴,竟不知由何可說,他還想在感受一下方才的刺痛,可那種感受卻一下子沒了蹤影,但若說是假的,可自己猛地繃緊的雙臂還未完全鬆懈,額上一瞬間生出的冷汗也還未消散。


    究竟是不是他的錯覺?


    沈執一下子失了神,瞳孔失了焦距:「……我的腿。」


    「腿怎麽?」


    「疼……」


    薑眠不明所以,皺著起了眉,她未多想,左右手毫不猶豫地摸索上他膝蓋以上的位置,著急起來:「怎麽會疼呢!哪裏疼?」


    沈執隻有膝蓋以上是有知覺的,因而他說疼時薑眠根本不曾考慮他膝蓋以下的位置。


    未曾想她接觸到膝蓋往上後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精彩。


    那雙溫軟的手隻隔著一層薄薄的料子摸在他大腿上,又癢又熱的感覺在集結在那塊地方,被她無限製地放大了數倍。


    而這股熱還有慢慢往上延的趨勢。


    他瞬間就繃直了身子,身子躬向前,無措的抓起了她的手腕阻止,「不是這兒!」


    薑眠茫然抬眼,隻見沈執胸膛起伏得厲害,連眼尾也紅得過分,不像是個腿筋抽痛的人,反而更像被蹂躪後的做出了反抗。


    可她什麽也沒做呀?


    沈執喘息未定,稍微冷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的劇烈反應將人嚇到了,臉龐微紅:「發疼的是小腿。」


    這下被驚起驚濤駭浪的換作薑眠了,她臉上出現了難以置信的喜悅:「沈執!你有反應了?」


    說完她在嘴邊咀嚼了下自己的用詞,感覺不太對味兒,又換個說法:「我是說,你的小腿恢復知覺了?!」


    沈執未答話,他沉默了一下,緊接努力感知著能不能令小腿動一動……沒有感覺,一絲也沒有,哪怕是剛才那種突發的疼痛也好,可他盯著自己的腿,沒有任何變化。


    他吐出了一口濁氣,聲音沙啞,「沒有恢復。」


    薑眠笑意卡住了。


    怎麽會呢?難道這點變化是逗人開心的不成?


    「剛剛是左腿疼還是右腿疼?」


    「左……」


    沈執雖還應她,卻已經半躺了下來,眼睛閉著歇神了。


    他雖然不止一次告訴自己這雙腿能恢復,心中卻又有個更大的聲音告訴他,好不了的,他一輩子再也走不動路。


    這大概是他的宿命,多想也隻能算是空想。


    薑眠不信邪,又對著那隻腿又是捏又是摸索,甚至靠回憶重複了一遍她之前的動作,「還感覺疼嗎?」


    沈執仍閉著眼,隨意搖了搖頭。


    薑眠咬著牙將他的左腿屈放,大肆折騰了一番,依舊沒見沈執有任何反應。


    最後薑眠有些氣餒,堵著一口氣,手握的拳頭煩躁的錘在他膝蓋上。


    然後便見沈執無力的左小腿輕輕一蹬。


    第23章 紅漆木裏的罪證


    這一日,絮狀的白雪飄飄揚揚下了整個白日。


    酉時剛過,天色漸漸變得暗淡。夜風寒冷,霜雪貌狀得了某個指令,悄然無息地停了,然則定北侯府中火光通明,各處亮如白晝,或者說,京中此刻許多地方都是這樣的景象。


    祈福燈於空中高懸,耀眼漂亮,權貴人家鋪燈映彩,紅綢滿門楣,奢華無端;尋常百姓亦有窗花剪影、舊符作新,此外京中爆竹聲聲不息,香火氣息汲滿鼻盈。


    今日是歲除之日,正月朔前,除夕。


    薑眠趁天色擦黑之時出了門,一身輕便的深碧色衣裳,懷中還握著一顆夜明珠。


    越離主家近的位置越是燈火煌煌,炮竹聲夾雜著一些孩童玩鬧的聲音,侯府中僕人減了短工的部分,還有各院得了恩賜的,忙完便可停下歇歇,做些自己的事兒。


    天寒露重,鮮少有人閑晃在外。


    還有些部分是忙得一刻也停不下的,是主人家身邊的貼身侍從丫鬟,領差辦事兒,在各院人之間周轉,而後還要陪在主人家邊兒守歲,捧熱場,說吉祥話。


    而這樣的日子卻不會有人考慮到沈執和她,今年的宴又是徐氏相辦,待當家的那兩位回來,才會真正是他們「一家人」團聚之時。


    **


    徐氏這個侯夫人做得派頭十足,當今的定北侯府自打老侯爺那輩之後是分了家的,繼承爵位的是沈敬德,除此老侯爺身下,也便是和沈敬德異母的幾個庶出兄弟,皆攜著妻兒回來,正在後廳候著。


    沈敬德未回,連徐氏也未接見他們。


    徐氏此刻一身海棠色織金描花的裳裙,雲鬢珠釵滿頭相繞,正同麵前兩位攜禮而來的夫人陪笑,姿態放得甚低。


    要知這兩位家府中的老爺一位正四品,一位從三品,官階皆高於自己的丈夫,徐氏有些怵,勉強談笑了好一會兒,而後才安安穩穩派人協同將她們安全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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