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青正專注於監獄的清理事務,平日裏,她一天至多不過清理幾百人。然而,今日卻突生變故,待他查看時,那待清理的人數竟陡然增至十幾萬之眾。彼時,李慕清正處於休憩之中,乍見這一數字,頓時驚得從座位上一躍而起。他瞪大了雙眸,死死地盯著那閃爍的屏幕上的數字,隨後又將目光移至下方羅列的牽扯人員名單。雖說這十幾萬相較於幽暗堡壘那五十幾萬的龐大數量而言,看似稍少,可他心中明白,這些人絕非等閑之輩,皆是在人類世界中占據高位、手握重權的人物。


    “隊長的命令是不是出了差錯?” 李慕青喃喃自語道,滿臉的難以置信。


    傲玨聽聞,迅速戴上頭盔,語氣堅定地回應:“沒有錯。我之前在西城不慎被夢雲閣的人擒獲,隊長為了營救我,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此刻所顯示的這些人,皆直接或間接參與了那件事。當然,若是有人覺得為難,你們可以選擇拒絕,我會獨自承擔起執行的任務。


    眾人聽聞此言,皆是心頭一震。他們深知隊長的能力與堅毅,能讓隊長遭受如此巨大的磨難,那夢雲閣必定使出了極為卑劣的手段,究竟是怎樣的事情,竟能讓局麵發展到如此地步?


    刑峰率先打破沉默,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傲玨的臉龐因憤怒而漲得通紅,他怒吼道:“難道要我將留影珠所記錄的內容發送給你們嗎?”


    眾人聽聞,心中雖對那留影珠中的內容心懷恐懼,不敢去想象,但他們對傲玨的言辭卻毫不懷疑。一時間,屋內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許久,蕭玄才緩緩開口:“我身處東城,執行起來恐怕多有不便。”


    傲玨瞪了他一眼,嗬斥道:“你怎如此死腦筋?多動動腦子,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是,我明白了。” 蕭玄低下頭,麵露慚色。


    傲玨向夜羽拜別後,便獨自踏上了返回南城的路途。此刻,原地便隻剩下夜羽與沐煙靈薇二人獨處。夜羽麵容冷峻,毫無表情,仿若一尊雕塑。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以及身上散發的氣息,旁人根本難以確定他是否尚在人世。沐煙靈薇在一旁悉心地為夜羽更換著全身的藥布,由於之前被封印力量,夜羽被困於水晶柱內,遭受的折磨可謂慘無人道,全身傷痕累累。


    “疼嗎?” 沐煙靈薇輕聲問道,眼中滿是疼惜。


    夜羽微微搖頭,低聲道:“不疼。” 實則,並非真的不疼,隻是那疼痛太過劇烈,早已讓他的身軀麻木,失去了感知。


    “好了,沒什麽坎是過不去的,放寬心些,身為大將,需能屈能伸。” 沐煙靈薇一邊溫柔地勸慰著,一邊有條不紊地繼續換藥。


    夜羽神色淡定,仿若將一切都置身事外,除了換藥之時的片刻安靜,其餘時間便是緊緊握著那柄黑刀,不斷地練習甩刀動作。在傲玨離開後的幾日裏,他每日反複如此,似是在借由這不斷重複的動作,磨礪自己的意誌,亦或是在等待著複仇時機的到來。


    第一天,夜羽體內的修羅之力悄然開始複蘇,猶如沉睡的巨獸漸漸蘇醒,恢複了五分之一。到了第二天,那股力量更是如奔騰的潮水,已然恢複了三分之二。直至第三日,修羅之力徹底恢複如初,與此同時,他身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也開始緩緩結痂,身體的自愈能力在強大力量的支撐下迅速發揮作用,絕大多數的傷勢都已明顯好轉。然而,夜羽的那張臉龐卻依舊冷峻如冰,毫無一絲溫度,仿若被寒霜所覆蓋。


    “別生氣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呢?” 沐煙靈薇輕聲勸慰道。在她的記憶中,夜羽向來是那般強大而自信,鮮少有如此吃癟的時候。而此次所遭受的這般羞辱,若是換做自己,恐怕真的會心生死誌。她深知自己難以從精神層麵真正地感同身受,便隻能寄希望於言語上的安慰,試圖撫平夜羽心中那洶湧的怒火。


    “等回去後,我便上報排險大廳,將這裏發生的一切如實稟報,相信上頭定會對他們予以嚴懲。屆時,我定會在一旁添油加醋,絕不輕饒。” 沐煙靈薇繼續說道,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或許是她的勸慰起了作用,夜羽的嘴角終於微微上揚,露出了幾日來的第一個微笑。為了表達心中的感激,夜羽特意精心烹製了一頓美食。他在廚藝方麵確實頗有天賦,那一道道佳肴色香味俱佳,令沐煙靈薇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是油,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你若是在南城開一家店,必定能聲名遠揚,絕對不會遜色於你如今的名聲。” 沐煙靈薇一邊擦拭著嘴角的油漬,一邊笑著說道。


    “是嗎?相較而言,我更喜歡當刺客,那種無拘無束、快意恩仇的感覺才是我所追求的。” 夜羽微微搖頭,眼神中透著一絲不羈。


    “你怎麽還想著報仇呢?” 沐煙靈薇試探性地問道。她深知,選擇廚子意味著安逸的生活,而執著於刺客之路則代表著心中有仇必報的決心。此刻,她既是在詢問夜羽,亦是在試探他內心的真實想法。或許是因為多飲了幾杯酒,又或許是連日來的疲憊不堪,沐煙靈薇的眼皮漸漸沉重,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見沐煙靈薇沉沉睡去,夜羽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詭異。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冷冷地開口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哼,我偏要有仇現在就報。” 言罷,他緩緩起身,小心翼翼地遠離沐煙靈薇,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接著,他從空間口袋中取出鐵砧和血祭錘,目光落在手中的黑刀上,眼中閃過一絲畏懼,但更多的是決絕。他不給自己留下絲毫後悔的餘地,右手迅速握住血祭錘。以往,當他握住血祭錘時,鮮血會緩緩流入其中,從而提升血祭錘的溫度。然而,此次卻截然不同,鮮血與他體內的修羅之力一同注入血祭錘內,刹那間,血祭錘光芒大盛,溫度急劇攀升。


    隨著溫度的升高,夜羽的右臂開始燃燒起來,那黑色的火焰仿佛來自地獄的業火,無情地舔舐著他的肌膚。這種痛苦並非初次體驗,但每一次都猶如全新的折磨,那劇痛絲毫未減,反而愈發強烈,整個右臂都被黑色火焰所籠罩,仿佛要將他的靈魂一同燃燒殆盡。血祭錘的顏色也在發生著變化,從最初的紅色逐漸轉為深黑色,那深邃的黑色仿佛一個無底的黑洞,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夜羽強忍著劇痛,揮動血祭錘,一下又一下地擊打在黑刀之上。這已經是他第六次進行這樣的鍛造,可此次的疼痛卻是前所未有的強烈,猶如刻骨銘心的噩夢,深入骨髓,令他幾近崩潰。


    “啊啊……” 夜羽痛苦地嘶吼著,那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當沐煙靈薇悠悠轉醒時,她瞬間察覺到了異樣。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之前所吃的飯菜中定有問題,否則以她的警覺性,絕不會如此輕易地睡著。她心急如焚,急忙起身四處尋找夜羽的身影。


    終於,在不遠處,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隻見夜羽全身超過四分之三的部位都燃燒著黑色的火焰,可他的手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依舊不停地捶打著黑刀,那執著的模樣仿佛已經陷入了瘋狂。


    “夜羽,你瘋了嗎?快停手!” 沐煙靈薇大聲呼喊著,不顧一切地衝向夜羽。


    夜羽雙眼赤紅,仿若失去了理智。即便全身已經被疼痛折磨得幾近失去知覺,可當他聽到沐煙靈薇的呼喊時,還是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她。


    “喲,醒得挺快嘛,看來是我下的劑量少了。” 夜羽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嘲。


    “快放手,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沐煙靈薇焦急地喊道。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夜羽正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她深知夜羽這樣做是在以傷害自己為代價提升實力,可這種方式太過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然而,夜羽卻不為所動,他心中複仇的火焰早已熊熊燃燒,無法熄滅。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麽,我在反抗,我要讓那些曾經羞辱我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夜羽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手中的血祭錘依舊不停地落下,每一次擊打都伴隨著他痛苦的悶哼聲。


    望著夜羽那近乎瘋狂的舉動,沐煙靈薇隻覺心底湧起一股寒意,她從未想過,平日裏看似沉穩冷靜的夜羽,一旦被仇恨蒙蔽心智,竟會變得如此可怕,為了達成目的,似乎真的可以不擇手段。她深知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的道理,自己未曾親身經曆過夜羽所遭受的那般折磨,又有何資格去勸他放下仇恨呢?於是,她默默背過身去,不願再直視眼前這令人揪心的一幕。


    隨著體內修羅之力漸漸耗盡,夜羽手中的血祭錘再也無力握住,“哐當” 一聲掉落於地。與此同時,他也仿佛失去了最後一絲支撐,將黑刀隨手一丟,整個人如同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精神瞬間放鬆,隨即沉沉睡去。沐煙靈薇見狀,急忙快步上前查看。隻見夜羽渾身燒傷,那原本白皙的肌膚如今已變得焦黑一片,慘不忍睹。而一旁的黑刀,此刻正散發著淡淡的黑色光芒,那光芒幽深得仿佛來自無盡的黑暗深淵。


    沐煙靈薇仔細端詳著黑刀,隻見其刀刃弧度優美流暢,宛如夜空中的新月,表麵呈現出啞光質感,竟絲毫不會反光,即便置身於黑夜之中,也難以察覺它的存在。這般優美的弧度,就連沐煙靈薇這般見多識廣之人看了,也不禁為之讚歎。她本想盡快幫夜羽包紮傷口,可當她的手指剛觸碰到夜羽的身體時,一股炙熱的高溫瞬間傳來,竟將她的手指燙傷。此時的夜羽,全身仿佛一塊熾熱的紅炭,雖沒有明顯的火焰顏色,但那散發出來的熱量卻令人膽寒。


    無奈之下,沐煙靈薇隻好將目光轉向黑刀,試圖將其收起來。然而,當她伸手去拿時,卻驚覺這黑刀無比沉重,以她的力量,竟然無法將其挪動分毫。


    沐煙靈薇心中滿是無奈與憤懣,索性直接躺倒在地。躺了片刻,她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忍不住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有病啊!南城的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這關你什麽事啊?南城不是有代號黑夜嗎?你還真把自己當天才了?”


    罵完之後,她心中的怨氣仍未消散,順手抓起一塊石頭,朝著夜羽的臉用力丟去。就在石頭即將觸碰到夜羽臉龐的瞬間,一道黑影如閃電般閃過,一隻手穩穩地接住了石頭。


    沈衝一臉不悅地現身,開口說道:“別做這種事,他所承受的痛苦不是你能夠理解的。”


    沐煙靈薇猛地起身,怒視著沈衝,質問道:“你一直在跟蹤我們?”


    “沒錯。” 沈衝坦然承認。


    “所以夢雲閣裏麵發生的事情你都看見了?那你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苦而不出手呢?他可是你的朋友,你就這麽忍心看著朋友陷入絕境而無動於衷嗎?” 沐煙靈薇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沈衝微微皺眉,無奈地解釋道:“我並非不想出手,隻是因為規矩。你們有你們的行事準則,我也有我身為刺客聯盟之人的規矩。刺客聯盟已經發布懸賞令,要取夜羽的性命,我不出手已然是破壞了規則。而在夢雲閣中,我更是受到諸多限製,確實不能動手。”


    “行行行,你真了不起,看著你兄弟在那個盒子裏麵承受了五天的折磨,你居然還能說出這番話。等你兄弟醒來你好好跟他解釋吧。” 沐煙靈薇滿臉怒容,語氣中滿是嘲諷與不滿。她實在難以理解,沈衝所謂的規矩竟能讓他在摯友遭受如此巨大痛苦時選擇袖手旁觀。在她看來,友情應當高於一切,可沈衝的行為卻讓她對這份情誼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沈衝確實不能動手,起碼規則他不敢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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