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菜陸續上桌後,兩人便開始不緊不慢地品嚐起來。


    曹建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後,滿意地說道:“菜色不錯,我很喜歡這家店。而且這家店的位置和口味都非常的好,價格也很實惠。不像那些高級的酒店,雖說看著精致,但量少得可憐,隻能吃幾口,根本吃不飽呀。” 他邊說邊點頭,一臉愜意的模樣,顯然對這小作坊的飯菜很是滿意。


    夜羽聽了,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回應道:“我不太喜歡在這裏吃。” 他的語氣平淡,眼神卻似乎若有所思。


    “為什麽呢?不符合你的地位嗎?” 曹建一聽,話語中頓時帶起了一番嘲諷之意,仿佛這話他早就想找機會說出口了,此刻終於逮著了契機。


    夜羽則是微微搖頭,緩緩說道:“老人家六十多了,在南城這樣擺攤多年了。因為價格低,所以生意還不錯。” 他的目光看向店外正在忙碌的老人,眼神裏透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那不好嗎?” 曹建皺了皺眉頭問道,不明白夜羽這話的深意。


    “你看見過他兒子嗎?” 夜羽反問了一句。


    曹建的臉色瞬間突變,他隱隱感覺到夜羽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夜羽繼續說道:“他的兒子和他一起出來擺攤,然後有小混混找麻煩,失手打斷了他的脊椎骨。要治好需要很多很多的錢,兩個老人沒日沒夜地打工,可還是湊不夠那筆錢,依舊需要很多的錢才行。”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在為老人一家的遭遇而感到痛心。


    “所以呢?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人家小混混是來搗亂的?證據證明了什麽很重要,你如果覺得老人不公平,你就需要提供證據。法律是絕對公平的,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 曹建一臉嚴肅地說道,作為一名審判官,他始終堅信法律的公正性,一切都要以證據為準繩。


    “法律是相對公平的,萬事萬物,沒什麽是絕對公平的。” 夜羽同樣嚴肅地回答道,他直視著曹建的眼睛,眼神中透著一種堅定,顯然對自己的觀點深信不疑。


    “年輕人,法律是公平的,是唯一能給普通人帶來安寧的方式。” 曹建提高了聲音,試圖說服夜羽接受自己的觀點。


    夜羽忍著怒氣開口道:“萬事萬物就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公平,公平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這個偽命題,不管放到任何地方,任何地方,依舊是如此的。你是一個資深的審判官,我希望你能清晰地了解到這點。”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在這小小的作坊裏回蕩著,氣氛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夜羽我知道你來找我是因為什麽,肯定是因為前段時間我審判的一個案子。嘉林的案子我看了,我也研究了很長的時間,我給的是最直接、最中肯的審判,這一點你說到天邊去,我的審判也沒錯。檔案還在那裏,你可以隨時去看。” 曹建說著,夜羽隨手便將嘉林的檔案丟在了桌子上,而且是當著這個總審判官的麵丟的,他的動作帶著幾分隨意,又似乎在向夜羽示威。


    曹建臉色怒意上湧,要知道,就算是他這個總審判官要拿到這份文件也需要簽署好幾個名字才行,可夜羽明顯沒有走正常的途徑,就這麽明搶似的把檔案拿了過來,想必也沒有人敢阻攔他吧。夜羽這樣的行事風格,讓曹建非常的厭煩甚至是討厭,他是一個極度按照規矩行事的人,以他的脾氣,回去就會告夜羽利用權力獲得方便。


    夜羽打開文件,故意大聲念出來:“嘉林在訓練當中無意間磕傷,倒地長時間無人救治導致救治不及時,導致昏迷。總審判官先生,我問問你,你相信嗎?” 他的眼神緊緊盯著曹建,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麽端倪來。


    “我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取決於給我的證據是什麽樣的。我是審判官不是潑婦,誰呐喊我就聽誰的。” 曹建皺著眉頭回應道,他依舊堅持著以證據說話的原則。


    “好,那我們來詢問第二個問題,嘉林長時間倒地沒有人去攙扶,請問當時的老師是不是也有責任,老師的調查文件在什麽地方,導致人昏迷,教務處主任和校長是不是也有責任。” 夜羽繼續追問道,他想要把這件案子裏可能存在的問題都一一揪出來。


    “他們當時不在現場,所以無需審問。” 曹建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在他看來,既然不在現場,那就不存在直接的責任關係。


    “按照你剛才的說法,萬事萬物我們都需要去尋求絕對的公平,那我們就需要這麽來,把每一個細節都說的清清楚楚。所以這個老師到底有沒有問題?”


    這似乎是把刀架在了曹建的脖子上開口,如果所謂的公平是他自己製定的,那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按照這個結果來開始:“對,老師也有問題。”


    “很好,你承認就好。那接下來我們就需要去詢問一下是誰給了他這個機會去當一位老師的,給他權利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有連帶的責任?”


    曹建正與夜羽對峙著,忽然,他腦海中像是有一道靈光閃過,頓時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他猛地意識到,教育部部長可就是那所學校裏麵的學生之一呀,這其中似乎隱藏著諸多不合理之處。


    “教育部部長是否起到了審視老師的作用,還有他擅自把自己的學生放到學校裏麵去,這是否也算是違規呢。而霸淩者之一就是這位教育部部長的兒子,你確定部長就不知道真相?” 夜羽言辭犀利,目光緊緊盯著曹建,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利刃,直刺案件背後可能存在的種種貓膩。


    曹建臉色瞬間一冷,依舊強硬地回應道:“你有證據嗎?”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不屑,似乎並不相信夜羽能拿出什麽實質性的證據來推翻他此前的審判結果。


    夜羽見他如此態度,也不廢話,直接從身上拿出一塊留影石,然後穩穩地放在了曹建的麵前。隨著留影石被激活,上麵立刻清晰地顯示出嘉林被打的一幅幅畫麵。那畫麵中,嘉林所遭受的完全就是慘不忍睹的被霸淩的情景,每一個細節都展露無遺,此刻完完全全地呈現在了曹建的眼前,讓他再也無法回避這殘酷的事實。


    曹建看著這些畫麵,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冷漠強硬的神情。他隨手夾了一口菜,邊吃邊不緊不慢地說道:“太遲了,如果能在審判的時候提交出來沒準還能改變結果,現在即便你弄出來也無法成為證據。案件已經審判了,幾年之內不能重新上訴,一切都太遲了。” 他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無奈,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固執己見,不想因為這些新出現的情況就重新去審理這個已經有了定論的案子。


    “所以現在的你知道真相是什麽了嗎?” 夜羽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再次追問道。他實在難以理解,曹建都已經看到了如此確鑿的證據,為何還能這般無動於衷。


    “嘉林是被校園暴力的,請問接下來的人你打算怎麽辦呢?” 夜羽目光灼灼,他希望曹建能在看清真相後,對這起案件後續的處理給出一個合理的答複。


    “案件已經結束了,你想怎麽樣?” 曹建放下筷子,冷冷地看著夜羽,他的態度依舊十分堅決,仿佛這案子一旦判了,就絕沒有更改的可能。


    “重審。” 夜羽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認為既然已經明確了案件是被錯判的,那就必須要給嘉林一個公道,重新審理此案是唯一正確的做法。


    “不可能,我已經判了,重審需要幾年之後,我按照一切的規則來辦,我的審判並沒有錯,除非幾年之後,不然休想。” 曹建的態度越發強硬起來,他把所謂的審判規則當作了自己的擋箭牌,試圖以此來堵住夜羽的嘴,讓他放棄重審的念頭。


    這次,夜羽的忍耐徹底達到了極點。原本,他是真心不想走到這一步的,一直都希望能通過合理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可現在,麵對曹建如此頑固不化的態度,他忽然覺得,或許隻能采取一些極端的手段了。


    然而,讓夜羽沒想到的是,曹建似乎比他還想要這麽做。隻見曹建緩緩地把自己剛才倒的那杯酒推了推,一直推到了夜羽的麵前。這看似平常的一個舉動,卻暗藏著巨大的凶險,因為這杯紅酒,竟然是一杯毒酒。曹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夜羽的命啊。


    夜羽知道這酒有問題嗎?他當然知道。因為他自己也是這麽想的,他剛才倒給曹建的那杯白酒,同樣也是毒酒。在他看來,如果對方死不悔改,依舊堅持錯誤的審判結果,不肯給嘉林一個公道,那他就必死無疑。此刻,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一場關乎生死的較量似乎在所難免,就看誰能在這場殘酷的對峙中占得先機了。


    “沒有規矩的人不配活下去,這杯毒酒我準備了很長的時間,你該死,所以為了人類的公平,你還是去死吧。” 曹建麵色冷峻,眼神中透著一股決然,他緊緊盯著夜羽,那杯毒酒在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承載著他心中對於所謂 “規矩” 的偏執堅守。


    “就在剛才我也是這麽想的,為了人類,還是你去死吧。” 夜羽毫不示弱,同樣冷冷地回應著,隨即將那杯白酒朝著總審判官的位置推了推。白酒在杯中晃動,似乎也在預示著這場生死較量的緊張與莫測。


    “哼,我憑什麽去死,一切的一切我都是按照規矩行事的,有據有理的,我的行為沒有任何的問題。” 曹建提高了聲音,滿臉的憤憤不平,他堅信自己所做的每一個審判、每一個決定都是遵循著既定的規則,在他看來,自己就是公平與正義的化身,不容置疑,更不容他人挑釁。


    夜羽聽了,不禁歎息一聲:“你呀,就是一個老古董,心胸狹隘,還不敢接受外麵的世界。第一,這個世界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公平;第二,任何事物都取決於你對事物的基本認知。”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又有著對曹建這種僵化思維的批判。在夜羽眼中,曹建就像是被規矩的枷鎖緊緊束縛住的人,完全看不到世界的複雜性和多變性。


    曹建依舊沒有聽進夜羽的話,他沉浸在自己的那套規則體係裏,固執己見。不過夜羽也根本就不介意,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有一個很糟糕的老師,他什麽都教我,可在我看來他在教我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活著。麵對任何事物你都需要有活下去的勇氣,和處理問題的的能力。那是我第一次求饒,山賊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如果我不跪下,我當時就會被殺。那個時候公平來了嗎?沒有,會有人來救我嗎?肯定不會。因為當時的公平本就在他的手中,很多年後我也握刀了,我甚至能讓那些人跪在我麵前,這個時候我才有資格去跟那些山賊談論公平。” 夜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回憶的滄桑,那段艱難的過往仿佛又在眼前浮現。他想用自己的親身經曆告訴曹建,公平從來都不是抽象的、絕對的,而是要靠自己去爭取、去在不同的境遇中去理解和把握的。


    夜羽微笑著搖搖頭:“可惜這種感受你是不能理解的,因為你的位置太高太高了,上去了你那個位置,就不想下來了。也根本就不講究所謂的公平。” 他看著曹建,心中明白,和這樣一個被規則和地位蒙蔽了雙眼的人講道理,或許就如同對牛彈琴,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哪怕隻是徒勞,也算是一種表達吧。此時,兩人之間的氣氛愈發緊張,那兩杯毒酒就擺在中間,如同兩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而他們關於公平與規則的爭論,也陷入了僵局,誰也不肯讓步。


    在曹建那充滿不屑的冷笑之中,夜羽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他緊緊盯著曹建,一字一頓地問出了一個極其致命的問題:“你見過公平殺人嗎?”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直直地撞進了曹建的內心深處。曹建原本那副冷笑的神情瞬間凝固在了臉上,緊接著,他的全身不由自主地震顫了一下,在他那一直堅守著所謂 “規矩” 和 “公平” 的世界裏炸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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