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


    正是四月中旬,牡丹爭相開放,鶴卿晚坐在涼亭裏望著遠方出神。


    委托人的心願是撫養玄祈霄長大成人,再擁護他做一位賢明的君主。


    可她要怎麽幫玄祈霄坐穩皇位呢?


    二皇子晟王和四皇子瑄王都在京城,玄翊又不能無故趕他們離開,真是傷腦筋。


    “在想什麽?”


    淡淡的清香從身側傳來,鶴卿晚扭頭便看到了一張笑的比花還豔的臉。


    八年過去,楚王都三十六了,卻還是和之前一模一樣,沒有半分變化。


    “在想如何將晟王和瑄王趕出京城。”鶴卿晚也不瞞著楚王,還向他求教,“你有辦法嗎?”


    楚王略一思索,“說難也不難,但說簡單也不簡單。老二如今已經成家,若是主動提出想前往封地,老三不會不答應。”


    鶴卿晚茅塞頓開,她倒是忘了,還可以讓晟王和瑄王“主動”提出離京啊。


    “此事就交給我吧,我定會讓阿宓滿意。”楚王眉眼裏的柔情就算是冰雪都能被融化,但可惜鶴卿晚的心是石頭。


    “交給你啊……”鶴卿晚若有所思,她唇畔綻開笑容,“好啊,那就交給你了。”


    次日朝堂,晟王、瑄王主動懇請玄翊讓他們前往封地。玄翊自然是答應了的,雖不知原因,但他們走了利大於弊。


    又過了幾日,朝堂上謠言四起,無外乎是楚王逼走了自己的兩個弟弟之類的話。


    楚王不傻,再加上鶴卿晚也沒刻意隱瞞,幾乎是謠言傳出的當天,他就知道此事是鶴卿晚所為了。


    他不理解鶴卿晚為什麽要這麽做。


    當晚,他便悄無聲息的潛入了坤寧宮。


    掀開床邊的紗簾,還未等楚王看清裏麵的場景,就被一把冰涼的匕首抵住了脖頸。


    “阿宓,是我。”楚王想要握住鶴卿晚的手,卻被匕首往後推了推,他的脖頸已經出現一道血痕了。


    “你來做什麽?”鶴卿晚借著月色看到了楚王受傷的表情。


    “我隻是不理解,阿宓,你為何要那樣做?”


    “難道你不知道你才是祈霄稱帝的最大阻礙嗎?”鶴卿晚收起了匕首放回枕頭下麵,她別開眼不與楚王對視,“玄滄,你敢說你對皇位沒有一絲一毫的覬覦之心嗎?”


    之前是有的,但是現在……


    楚王看著鶴卿晚的側臉,堅定道,“我當然敢,阿宓,我對天發誓我對皇位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鶴卿晚感覺不到楚王撒謊的痕跡。


    要麽是他太能裝,要麽就是他說的話是真的。


    不管哪個可能,都先穩住吧。


    鶴卿晚放緩了語氣,“玄滄,可能是我多想了,但你也不該做一些讓我誤會的事。”


    主打的就是一個不內耗自己,去指責他人。


    “我做了什麽會讓你誤會的事?”楚王冤枉啊,他連朝中大臣都不結交,平常也隻跟萬俟斐和他外祖家那邊的人玩。


    鶴卿晚不說話。


    於是楚王開始絞盡腦汁回想自己做過什麽事會讓鶴卿晚誤會,可他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到。


    他一不摻和朝堂事,二不與世家貴女說話。所以到底哪裏還能讓鶴卿晚沒安全感。


    “天色晚了,玄滄,你先回吧。”鶴卿晚哪能說他活著就是最大的原因啊。


    “阿宓,你看看我……或者讓我看看你。”楚王已經把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了,“我究竟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好嗎?阿宓……”


    “有刺客!!抓刺客!!!”


    漆黑的夜色瞬間被火光點燃,鶴卿晚猛的掀開紗簾,頂著楚王驚喜的眼神警告他,“你最好快點離開,不然若是被其他人發現你在這裏,我絕對是要被世人唾罵的。”


    此話一出,楚王瞬間冷靜了,他可以被罵,鶴卿晚不行。


    “明日禦花園見麵。”


    丟下這麽一句話後楚王就匆匆離去了。


    鶴卿晚想躺下,卻總覺得有些不太安穩。


    【六六,檢查一下太子的生命體征。】


    【鶴寶放心,太子是關鍵人物,是一直被鎖定的,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六六噠!】


    那就好。


    鶴卿晚躺了下來,但還是覺得心髒跳的頻率有些異常。


    【六六,你檢查一下玄翊。】


    【好哦,我找找他在哪裏。】


    三秒鍾後,【鶴寶!玄翊身上好幾個debuff!他要死了!】


    死了?不行,玄祈霄才九歲,朝臣絕對不會同意讓他登基的,尤其是在玄滄正值壯年的時候。


    鶴卿晚一下坐直了身體,“寶珠!如音!來為本宮梳洗!”


    乾清宮。


    玄翊氣若遊絲的躺在龍床上,一個個技術精湛的太醫檢查過傷勢後都沉默了。


    鶴卿晚著急忙慌的提著裙擺小跑著過來,不論如何,玄翊現在還不能死。


    “表哥!表哥——”


    鶴卿晚撲到龍床邊握住玄翊的手,寬大衣袖的掩蓋下,006正在給他全身檢查。


    【鶴寶,毒已經進入五髒六腑了,能救他的隻有神仙。】


    意思就是不能救了。


    鶴卿晚有能力也不能救。


    該死的刺客,“侍衛何在?連個刺客都攔不住,通通給本宮拉去打板子!”


    在鶴卿晚聲嘶力竭的襯托之下,玄翊的聲音顯得細若蚊蠅。


    他不停的喊著鶴卿晚的名字,“阿宓…阿宓……”


    “我在,表哥我在。”鶴卿晚擠出幾滴淚水滴在玄翊的手背上。


    “莫要哭,阿宓,你槿姐姐知道了會心疼的……”玄翊的聲音越來越小,“阿宓……照看好祈霄…我、我就先去尋槿兒……”


    玄翊沒了聲息,鶴卿晚是真的想哭了。她從沒治理過國家,原主的兄長父親也都是武將,那能依靠的就隻有柳禦史了,可柳禦史畢竟也隻是個禦史啊!


    “表哥——”


    鶴卿晚嚎啕大哭。


    玄祈霄也在此時姍姍來遲。


    “父皇,父皇!”


    尚且不足十歲的孩子伏在玄翊床前痛哭不止。


    有人接班後鶴卿晚就不哭了,她擦擦眼淚,被寶珠攙扶著來到大殿門口,強忍悲痛宣布皇帝駕崩,傳位於太子玄祈霄。


    不傳玄祈霄也沒辦法,玄翊就他這麽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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