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梨兒微擰的柳眉,鳳淺以陌揚起寬慰的笑容道:“也不是多重的傷,反正要不了我的命。”


    梨兒把目光投向鳳淺以陌,眸色有些複雜道:“這傷有多久了?”


    鳳淺以陌低下頭,垂著眼簾,濃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惆悵輕聲道:“三年了。”


    明明是淡淡的語氣,梨兒卻聽出深秋的蕭瑟,心裏頓時五味錯雜,三年前,恰恰是自己離開狐族的時間,難道說自己走後沒多久,以陌便受傷了?聽梅盈盈指責的話語,這傷多半與自己有關,但現在問以陌,他多半也不願意說,想著鄭重道:“我會把你醫好的。”


    看著梨兒信誓旦旦的模樣,以陌其實想說,你能在我身邊,我的病自會好,可這話隻能藏在心裏,一再表明心跡,隻能讓你更加疏遠我吧?嘴角的笑容略有些苦澀道:“我相信你。”


    梨兒溫言細語道:“你好生休養,思慮之事暫且放下,心情良好的養傷,好的還要快些。”說著起身掃了一眼四周,看著擺在桌案上的筆墨紙硯道:“可否借用下你的筆紙?”


    鳳淺以陌點頭道:“都可以。”梨兒走到桌案,看著桌上散亂擺放的畫紙,眸光一滯,隨手整理好,找出一張白紙,提筆蘸下硯台,行雲流水地寫下藥方。


    以陌有些看癡在那裏,每天一遍又一遍默念著你的名字,畫著你的音容笑貌,卻總覺少了點什麽,現在我知道了……


    梨兒寫好藥方,放筆,抬眸卻看到以陌的眼眸癡望著自己,溫柔的不可思議。忙開口道:“我去把藥方給他們,先失陪了。”


    鳳淺以陌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道:“我這裏有出入府的令牌,不然他們不會讓你們出府。”說著把枕下的令牌遞給梨兒。


    梨兒接過令牌道:“還是你考慮的周到。”鳳淺以陌蒼白的臉上染上淡淡的紅暈道:“我等你。”話語帶著如情話般的柔情。


    梨兒有些尷尬地拿著令牌朝門外走去,鳳淺以陌看著梨兒的背影,黑色的瞳孔散發著墨綠的光華,目送著梨兒消失在視線內,垂眸輕歎了一聲,其中的悵然清晰可觸,如果不能守在你身邊,這條命的意義又在何處?


    梨兒剛一出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便看到姐姐和小白兩人隔著一段距離站在前麵的竹籬旁,走上前道:“我們先回府拿些東西。”


    小白問道:“那他的傷勢如何?”梨兒麵色有些凝重道:“不輕,所以我要回去拿藥箱。”


    青兒聽了這話。說道:“那我們走。”


    這時,剛才領頭的將士又帶著幾個士兵走來,對著小白道:“大夫,你需要一些什麽藥材?”


    小白正想找個借口延後,梨兒便開口道:“剛才白神醫寫好的藥方。”說著把手裏寫好的藥方恭敬地遞給那將士。


    何不歸接過藥方。眼裏升起狂熱的光芒,看著小白道:“大夫可是大名鼎鼎的玉麵神醫?”


    小白連連搖頭道:“大人抬舉草民了,草民的名號難以玉麵神醫相提並論。”何不歸聽了這話訕笑道:“我一介武夫,口拙,還請大夫見諒。”


    小白擺手道:“沒事。”何不歸拿著藥方道:“那何某先去抓藥,幾位請便。”說著便帶著幾名士兵離開。


    何不歸前腳剛走。又一個穿著像是管家的中年男子帶著兩丫鬟走來。


    中年男子走到梨兒三人麵前道:“大夫,我是王府的胡管家,專門來安排你們住下。”


    小白三人皆有些驚訝。難道還要住在王府裏?胡管家見三人都有些驚訝,解釋道:“這樣方便大夫可以更好的調養殿下的傷。”


    照這樣說來,是不得住在王府裏。小白思忖片刻道:“那有勞胡管家了。”


    三人便安排在離以陌最近的那處宅院,小白坐在檀木桌旁道:“小姐,現在……”


    梨兒從衣袖裏拿出令牌道:“雖不得不住在這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但進出還是自由的,我們現在可以先回府。”青兒站在門口道:“事不宜遲。走吧!”


    三人持著令牌順利出府,隻是身後總有一隊人馬跟著,怪不得那麽多看熱鬧的,卻沒有人去揭皇榜,此事有風險訥。


    梨兒三人回府後,讓那隊人馬等在府外,三人分開行事。


    小白走到少爺住的西院,深呼了一口氣,伸手敲門。雪落清冷地聲音在房內響起道:進來。


    小白一進門,便拱手跪下,稟告了今天發生的重要事件。


    聽到小莫兒要住在王府給以陌看病時,雪落眸色有些變化,隨手一揮衣袖,甩出雪花飛鏢,擦著小白的臉飛過,很快一條血痕清晰可見,血參差不齊地往下流。


    雪落聲音清冷道:“白,知道你錯在哪裏了嗎?”小白垂著頭道:“恣意妄為。”


    雪落沉默了一會兒,拂袖道:“下去吧!好好照顧小莫兒,別壞了一盤棋。”


    小白聲音有些沉重道:“屬下謹記教誨。”說著躬身退了出去,關上門。


    雪落看著白一直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知道有什麽東西在變化了,不怒卻勾起嘴角,隻是這笑容怎麽看都是無情到極點。


    小白離開少爺所住的宅院,隨手摸了一下傷口,淡掃了一下指尖的鮮紅的血,是警告嗎?可……


    梨兒回房收拾了幾件衣服,帶上藥箱,就朝門外走,剛出門便看到了小白,開口問道:“小白,師傅可在家?”


    小白神色自然道:“不在。”又補充道:“我已經給遠衡說了這件事,少爺回來,他就會傳達。”


    梨兒這才注意道小白臉上有一道細長的口子,關切道:“小白,你的臉怎麽了?”


    小白輕描淡寫道:“不小心掛到的。”


    這時,青兒也背著包袱走過來道:“都收拾好了?”梨兒和小白點點頭。


    三人一起走出府院,雪落站在較為隱蔽的樹下,目送著她們走遠,眼裏的光華晦暗不明。


    又在那隊人馬的護送下。梨兒三人回到了王府。


    梅盈盈跑到王府的花苑假山處,躲在角落,抱著雙膝,無聲地流淚,你總是維護她,生怕她受到傷害,一點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哭累了,梅盈盈靠著假山,丟石子在池塘中,噗通一聲。透明的水花四濺,梅盈盈的眸色變為冰藍色。


    這時,遠處傳來小嫣的喊聲。梅盈盈的眸色轉瞬恢複如常,走出假山,招手應聲道:“誒。”小嫣小跑過來道:“小姐,何不歸副將揀藥回來了。”


    梅盈盈點頭道:“我這就去煎藥。”


    小白三人走到被安排的住地,各自回房放行李。


    梨兒整理著衣服。清風從窗外吹來,鼻尖飄過淡淡的煙火味和藥香,放好衣服,帶著藥箱朝外走去。


    順著煎藥的氣味走,梨兒看到梅盈盈有些狼狽地在扇著火,不時添加著藥材。順手擦著汗,臉也被擦花了,這樣用心。梨兒不禁有些感慨,大概是情到深處,所做的一切,便是不計回報的付出。


    梅盈盈不經意掃到梨兒站在那裏,手頓一下。又繼續扇著火道:“你有何事?”


    梨兒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我想知道以陌是怎樣受傷的?”


    梅盈盈放下圓扇不滿道:“你早去哪裏了?現在問原因,不覺得臉紅嗎?”話音落下。便被煙嗆住了,不停地咳。


    梨兒走上前,拿起扇子,熟練地煽火、加火道:“我隻是想知道原因。”


    梅盈盈止住了咳嗽道:“三年前,殿下為醫好你的眼睛,向我要了那顆長生丹,誰知你吃了丹藥,劫數也隨之而來,天雷劫,殿下將天雷引到自己身上,硬生生受了三道天雷,五髒六腑皆受到重創,本來呆在狐族,有千年寒冰玉床,內傷也緩解些,可殿下堅持要回到人界,所以這傷便一直拖著,久病成疾,躺在床上三年。”


    梨兒身形一頓,沒有說話。梅盈盈沉默一會兒慢慢說道:“他一直在等你,用生命在等。”說著眼淚又流下來。


    梨兒如水般清澈的雙眸泛起波瀾道:“我欠他……”


    藥煎好後,梅盈盈便默默轉身離開,梨兒想叫住梅盈盈,但到嘴邊話還是未出口,她的心思自己知道,可自己的心空蕩蕩的……


    梨兒挎著藥箱,端著藥,伸手敲門,房內傳來以陌有些顫抖的聲音:進來。


    梨兒推開門,掀開層層薄紗簾,走到桌前,放下藥碗,又放下藥箱,鳳淺以陌的視線一直在梨兒身上,連眼睛也舍不得眨,生怕一眨眼,發現這是夢。


    梨兒端起藥碗,走到床旁,坐在板凳上,舀起一勺藥汁,輕吹了一會兒,遞到以陌的唇邊,以陌的眼眸閃著某種光亮,張口喝藥。


    渴望這樣被照顧,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我躺在你懷裏玩鬧,你總帶著淺淺的笑意,縱容我,我生病了,你總會很緊張,一遍又一遍摸著我的額頭,給我采草藥,給我喂藥,如果不曾遇見你,我永遠也不會懂人類的愛情,如果不曾遇見你,我永遠也不會知道心痛的感覺,如果不曾遇見你,我……但我不悔……


    梨兒很專注地喂藥,沒注意到以陌眼中藏著的霧氣。


    喂完藥,梨兒遞給以陌一張手絹,以陌接過手絹,卻沒有用來擦嘴角,而是緊握在手中。


    梨兒起身把藥碗放在桌上,拿著轉來道:“把衣服脫了。”話一出口,梨兒便囧到家了,這樣沒說清原因的話,聽著有些……


    鳳淺以陌的臉上升起兩團紅雲,慢慢的解開衣領。梨兒退到以陌的身後,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可當看到以陌背部的傷痕時,梨兒眸光一滯,三道猙獰地傷口,仍未愈合,通過血肉,深可見白骨,可想見當時傷的有深,該有多痛呢?


    鳳淺以陌以為梨兒被嚇到,忙想撈起衣服,梨兒伸手輕扣住以陌的手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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