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池螢挑了挑眉,狀若訝異道,「父親想要如何懲罰女兒啊?」


    蕭父後撤了兩步,衣擺一甩坐在了八仙桌旁,垂下眼簾默了默,沉聲道:「元是我教女無方,可事已至此,你還有兄弟姊妹,總不能因你一人斷送了我整個蕭家子弟的前程。」


    「父親是想把女兒送到何處去啊?」池螢撇了撇嘴,懶洋洋道。


    「不,往後你去何處都與我蕭家毫無瓜葛了。」


    蕭父抬起頭來,看向她的目光不帶半分溫度,甚至還隱隱帶著幾分終於劃清界限的快意,「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蕭家的女兒,在外也不得以蕭家人自居,我自會去蕭家宗祠之中消去你的姓名,從此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你與蕭家——一刀兩斷。」


    池螢聽著他斬釘截鐵的言語,麵色雖沉靜依然,可眼眶中卻漸漸氤氳出絲絲水光,她自己自然早早預料到了蕭父冷心冷肺的無情本質,但屬於蕭螢的那一抹心緒卻依然為此神傷。


    蕭父叫她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倒是放心了不少,心道看來她果然是得罪了陛下,這會兒再被趕出家門,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他清了清嗓,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姿態,朗盛道:「你也莫要同我哭,事情既然是你自己做下的,這後果自然也要你自己來承擔,我們蕭家好歹養了你這麽些年,你總不能看著我們一家老小一起陪你受那牢獄之災吧。」


    見池螢久久不答話,蕭父眼珠微微一轉,換了個方向勸道:「是,我知道,你這孩子與我們確實沒什麽情誼,可你莫要忘了,你還有一個哥哥,他身為男子,若是因此被你拖累,且不說旁的,那日後的功名路可就此斷送了,於他而言,一個男子不能建功立業,又何其殘忍?」


    池螢的目光猛然掃向他,似是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兩步,靜默半晌後終於點了點頭,聲音卻有些顫抖,「好,我願與蕭家斷絕關係,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冠上蕭姓,亦不會在外自稱蕭氏女,吾與蘭陵蕭氏,此生——再無瓜葛。」


    蕭父心中暗喜,果然那混小子的名頭還是好使的,他唇邊的弧度已經有些藏不住,卻還是強作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一臉沉痛地點了點頭,「哎,你這孩子是個懂事的,既然如此,這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陛下的旨意也不知何時會下來..……」


    還未等他說完,池螢便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好,蕭大人放心,民女今日自會去府衙消除蕭氏戶籍,從此自立女戶,不弋?會讓蕭大人為難的。」


    蕭父抬手捋了捋長須,頷首道:「嗯,雖說你即將脫離蕭家,但你我好歹父女一場,我總不能將這父女情意完全棄之不顧,讓你就此流落街頭。」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薄薄的、已經有些泛黃的契書,遞在了池螢眼前,似是十分大度道:「這是京郊的一處宅院,雖說地方小了些,但其內五髒俱全,總之是個蔽日之室,往後你也能有個起居之所。」


    池螢垂眸接過那張契書,麵色隱藏在陰影中,聲音略有些沙啞道:「敢問蕭大人,這是我娘的嫁妝嗎?」


    蕭父聞言微滯了片刻,隨即麵色不太自然地輕咳了聲,別開眼道:「是,你日後也莫要再惦念你母親旁的嫁妝了,若是陛下的旨意當真降了下來,你手中有多少錢財那都要上交充了國庫。不若就留在家裏,若是陛下慈悲能留你一命,我和你母親也能藉此幫你打點一番,讓你在牢獄中過得舒坦些。這些總歸是你娘的東西,到時候若是你哥哥回來,再還給他也是一樣的。」


    池螢心中暗暗冷笑,這老男人吃絕戶的嘴臉當真是無恥至極,蕭螢的哥哥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呢,盛清涓的嫁妝進了他的口袋,真是半點兒也不願意吐出來。


    但她麵上卻不顯,依然是一副傷心的模樣,隻垂首低落道:「民女多謝蕭大人體恤。」


    「嗯,」蕭父點點頭,頗有些迫不及待道,「行了,現下時候也不早了,你帶著你的籍書去京兆府吧,若是晚了些,等城門關了便來不及了。」


    池螢沉默不語,悶悶地點了點頭,似是心神不寧般腳步有些虛浮,也沒同他行禮,拿了桌案上的籍書便轉身而去。


    蕭父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氣定神閑地撫了撫長須,唇邊的笑意也終於不再遮掩,幾近笑出聲來。


    而另一邊的池螢出了蕭府的大門,亦頓覺神清氣爽,步子也邁得輕快了許多,直直向著京兆府的方向闊步而去。


    京兆府的戶籍司平日裏一向冷清,偶有婚喪嫁娶事宜,或是家中添丁生子,方才有人來此更改戶籍文書。故而池螢到此之時,便也沒排隊等候,直接被衙役帶進了戶籍司的大門。


    那戶籍司的官員原本正百無聊賴地在桌下看著閑書,聽見衙役通報,正有些不耐,抬眼一掃卻見池螢一個女子孤零零而來,隨即微微蹙了蹙眉,但良好的職業修養還是讓他按下了斥責的想法,隨即公事公辦地問道:


    「堂下何人,來我戶籍司所為何事?」


    池螢恭敬地行了一禮,回道:「回大人,民女籍貫蘭陵蕭氏,原住朱雀東街蕭府,今日來此,便是為了消去蕭氏籍,自立女戶的。」


    「什麽?」


    那官員眉心的褶皺更深了幾分,見著池螢的髮飾依舊是未婚女子的束法,先是排除了她是和離女子的身份,可他知曉朱雀東街上住的大都是京中權貴的居所,便對她的立女戶的動機愈發迷惑,但亦不敢隨意怠慢,沉吟片刻後稍頓了頓,問道:「免禮吧,你且說說,為何要消去蕭氏戶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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