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主任聽見他們說話就反應了過來,但他根本不在意他們是誰,他著急的問:「你們是人嗎?」


    桑楚頓了一下,回答道:「沒錯,我們是人。」


    曹主任突然激動起來,他甚至雙目含淚,隻不過,鬼的眼淚從來不是透明的液體,而是暗紅的血。


    這樣的場景頗有些恐怖,桑楚不自覺的後退了一下,因為曹主任的眼睛突然變得煞紅……


    溫之曜把她拉到後麵,自己擋在前麵,很怕曹主任突然發狂。


    好在曹主任隻是有些激動,並沒有做出一些失智的行為。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笑道:「抱歉,我,太久沒見過人了,有點失控了。」


    收起教導主任的氣場,曹主任看起來也隻是個和藹的老教師而已,他們學校沒有人,所以他已經明白剛剛是搞錯了。


    桑楚見他冷靜下來,就接著自我介紹:「我的店鋪是連通各個平行時空的,你們的世界是我的第五家店鋪所在地了。剛剛看到您就跑,是因為我之前都是生活在人類世界,看到你們……就會害怕。」她解釋道。


    曹主任點了點頭,「我明白,正常人見到鬼,是該害怕的。」


    他又有些急切問道:「你真的能穿梭於各個平行時空?那你聽說過瓷國嗎?」


    桑楚搖頭道:「沒有。你生前是瓷國人嗎?」


    他有些失望,苦笑著點點頭說道:「何止是我,這個學校都是。」


    桑楚剛想追問到底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卻聽到下課鈴聲響了。


    曹主任抬起手腕,桑楚看到他蒼白髮青的手上有一隻很舊很舊的手錶,已經磨得發白了。


    曹主任看了看時間,無奈道:「要到時間了,我知道你們初來乍到會很疑惑這個世界的事,但接下來還是請你們躲在屋子裏,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等到27分鍾以後就好了……待會我會帶著校長來跟你談開店的事情。」


    桑楚雖然不明白,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回到了目前隻有五平米大的位麵店鋪裏。


    曹主任匆匆忙忙的回到了教學樓,沒過一會兒,上課鈴就響了。


    兩人現在也不急著擴充店鋪,剛剛跑的太累了還嚇得夠嗆,桑楚幹脆拿出了兩把躺椅放在店裏。


    兩人像是晚年幸福的老頭老太太一樣躺在上麵,在他們的對麵是剛剛逃出來的教學樓,此刻被陽光照射著,根本想像不到裏麵住得都是鬼。


    桑楚摸了摸剛剛平復的心跳,還有些後怕,這要是心髒不好,早就被嚇出個好歹了。


    她閉上眼睛道:「我回頭得進醫療艙躺躺,不然肯定會有先兆性心髒病。」


    然而,平時都秒回的溫之曜這次卻沒吭聲,反而拍了她一下。


    「你看。」他說。


    桑楚坐直身體,順著小小的窗戶看向外麵,她也像溫之曜一樣,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窗戶前。


    ……


    那棟樓,塌陷進地下了。


    或者說,整個學校都瞬間傾覆了。


    教學樓幾乎在瞬間就隻剩下一個頂,操場裂開,球門變成廢鐵,就連旁邊的食堂都塌成廢墟。


    除了桑楚的店,無一安好的建築。


    與此同時,桑楚聽到了沖天的痛呼聲,是死前的掙紮,幾乎同時響起,幾乎同時落下,然後就是死一般寂靜。


    桑楚:「……你聽到了沒有?」


    溫之曜默默抓起了她顫抖的手,已經被嚇得冰涼。


    「剛剛的老師說,要27分鍾。」


    溫之曜聲音有點顫音,故作鎮定。


    接下來的二十幾分鍾,教學樓的所在開始了一波波的餘震,直到露在地麵的樓頂也變成一塊塊的混凝土塊……


    所以,這就是這一整個學校的死因嗎?


    這是地震中被帶走的一棟樓的生命,在上午的第二堂課。


    桑楚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滿麵,她想起了華國的某次大地震,也是如此殘忍的帶走了無數的生靈。他們也曾是這樣短促又漫長的求救和痛苦嗎?


    ……


    片刻後,教學樓瞬間恢復了原樣,裏麵讀書聲陸續響起,那些之前桑楚覺得有些驚悚的聲音,現在聽來,是讓人心酸的悲愴。


    溫之曜回過頭看到她哭了,趕忙想把她抱在懷裏安慰,這場景確實悲痛,他也很不好受。


    桑楚覺得自己今天實在是太脆弱了,動不動就被小溫抱,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被這個小屁孩拿下了。


    她拿出紙巾擦眼淚,輕輕的推了推他,示意他不用再抱了。


    溫之曜搶過紙巾,幫她擦眼淚,覺得楚楚一哭真的和之前太不一樣了,他心疼又覺得好看。


    於是,他一邊擦一邊就不自覺的親了桑楚微抿著的嘴巴一口,親完還說:「不哭了不哭了。」


    然後,倆人都愣了。


    ……


    「桑店長?」門口傳來敲門聲,是剛剛的那個老師。


    桑楚慌忙轉身,把眼淚擦幹淨,然後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曹主任和另一個中年大叔,如果忽略他們的鬼樣子,看起來還是很儒雅的一個知識分子的,這應該是校長了。


    曹主任看了一眼桑楚,發現她哭的臉都紅了,就知道她剛剛全部都看到了,也是,這種慘劇發生在眼前又有誰會無動於衷呢?


    桑楚此刻也擠不出笑,她讓開位置,請兩人進來,然後把躺椅收進空間,換了幾把正常的椅子,請兩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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