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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看到少年的模樣,杜茗裳便有幾分猜測,這少年應該是某個世家大族的公子。


    由於從小到大被養在家族中修煉,從來沒有受過什麽苦頭,如今任性妄為,私自出門曆練,在外麵沒有沒有涉險閱曆,冒冒失失,不小心踩到了采晶者圈套妖獸的繩索,被掛了起來,如此也就罷了,竟然還在那裏嗷嗷直叫,都沒有意識到這樣會引來妖獸攻擊。


    出於好心,杜茗裳開口提醒了一聲,哪知她話音剛落,那少年便又嗷嗷地叫了起來,“啊呀,鬼啊……”


    鬼?


    黑色鬥篷下,杜茗裳的臉色一沉,好心好意提醒這家夥,他居然說她是鬼?


    大白天的哪來的鬼?


    杜茗裳在心裏唾棄了他一番,莫名其妙地放棄了要幫他一把的想法,幹脆站在旁邊看他表演淨身太監。


    隻見他被紅色麻繩倒吊著雙足,一雙手臂胡亂揮舞,身體扭曲搖晃,就像是被蜘蛛網裹住猶自掙紮的麵包蟲。


    然而半餉之後,許是搖的累了,他慢慢地停下來,眼睛瞄向旁邊一動不動的杜茗裳。


    待確認杜茗裳確實是個人後,他竟是輕笑起來。


    “呀,不是鬼啊?”


    他的聲音爽朗而磁性,就像是春天裏攜著花香的清風。


    杜茗裳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怒道:“你才是鬼。”


    “喔,那麽,這個陷阱是你設得?”少年又問。


    隻是問完之後,還不待杜茗裳回答,他便又嗷了起來,“那個,你幹嘛設陷阱抓我?是要打劫?我告訴你,劫財我沒有,劫色的話,我死也不從的,劫匪,你放過我吧。”


    劫匪?又成了劫匪?


    本來杜茗裳還覺得沒有什麽,但是神識裏,小狸貓尖銳地嗤笑道:“我看你還是捧著你的驢肝肺走人吧。”


    丫的,這廝是打擊她好心被當做驢肝肺呢。


    杜茗裳的眉毛忍無可忍地跳了一下,她懶得理會小狸貓,抬頭看著倒掛在樹上的少年,磨嘰磨嘰地要緊牙齒,道:“看清楚,我是來救你的。”


    “你是來救我的?”少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高呼。


    杜茗裳點了點頭,卻不說話。


    少年忽然大喜,連忙道:“那兄弟還愣著做什麽?趕快放我下來啊。”


    杜茗裳也不動,隻道:“這繩子是采晶者用來捕捉妖獸的聚靈繩,你不小心中了陷阱,自己把聚靈氣灌注到匕首上就行了。”


    “喔……”那少年眉目蘇展,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崛起身子,匕首上閃過灰色的冷光,隻聽“唰”的聲響,繩子應聲斷裂。


    本來杜茗裳以為他會摔個四仰八叉,哪知少年反應敏捷,身手也不錯,繩子斷裂的瞬間,他的騰空一個完美的翻轉,雙腳竟是輕靈地落在地上。


    他剛一站定,便投給杜茗裳一個燦爛的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時杜茗裳才發現,少年是個很陽光的少年。


    “多謝啦,兄弟。”少年咧著嘴巴,伸手就在杜茗裳的肩膀上拍了一掌。


    厚實的掌力,重重地搭在杜茗裳的肩膀上。


    杜茗裳顯然沒有想到少年會有這麽一個動作,措不及防被拍了一下,疼得吱呀咧嘴。


    少年沒有注意到杜茗裳臉色……額,杜茗裳的臉藏在碩大的鬥篷下,他確實是看不到的。


    他依舊爽朗地笑著,還有模有樣地看了一下四周,作分析狀:“兄弟,我觀察了一下,這四周都是瘴氣,樹木也很怪異,怕是妖獸活動也比較頻繁,不安全,我看我們還是結伴出去吧,相互間有個照應。”


    杜茗裳覺得這少年說的全是廢話,瘴氣、樹木、妖獸什麽的,用得著他那麽“認真”觀察麽?用腦子想想就知道了末日之殺神重生。


    至於結伴出去,相互間有個照應。杜茗裳有些想笑,估計是他自己覺得這裏不安全,想要拉個人一起,踏實一些。


    還真的是個從家族裏跑出來的孩子,社會經驗不足,天真單純的可愛,她說來救他他就相信,要是真的來了個壞人這麽說,他或許被賣了還樂滋滋地給人數錢呢。


    杜茗裳大搖其頭,沒有注意到少年在自己灰黑色的空間戒指裏摸索什麽,半餉之後,隻覺得一股清冷的聚靈氣迎麵撲來,眼前的光線陡然一亮,周邊的瘴氣竟是生生散去數丈。


    咦,貌似很不錯的仙器。


    一盞包裹著宣紙的宮燈,四四方方的形狀,七寸的平板電腦長寬,周邊用紅漆木條固定,上麵蓋著個燈蓋。宣紙泛著老舊的黃色,上麵描畫著一隻喜鵲,綠油油的喜鵲,和宮燈非常不搭調,卻那般栩栩如生,而隔著宣紙,中間的火苗正燃得旺盛。


    少年許是感覺到杜茗裳詫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憨笑道:“出門也沒帶什麽,這盞燈是指路明燈,能夠帶我們安全出去。”


    杜茗裳心中又冒出無數的想法。


    這少年進來的時候就應該拿出來,不然也不至於被陷阱給吊起來,不過,他這般冒冒失失,估計也是想不到密林裏的危險。


    隻能說他太年輕了,涉世未深。


    “我們走吧,我在前麵帶路,你在我後麵跟著,以免踩中陷阱,或者遇到什麽危險。”少年說著,不知道在那所謂的指路明燈上做了什麽手腳,那燈芯竟然轉動了一下,亮起一束紅光,指向前方,估計是在指路。


    而指路明燈周圍百步之遙的土地,頓時像是被罩上了白熾燈的光芒,變得清晰清楚,就算是地上一隻螞蟻爬過,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少年跟著紅光所指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他一邊道:“哎呀,我特麽真笨,早拿出來不就好了麽?每次都是,非要吃了虧後才能想起來防範,真特麽蠢死了。”


    末了,還用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以表示自己很無奈。


    杜茗裳毫不猶豫地就跟在後麵。


    既然找到了能夠帶她安全走出這片林子的方法,便不用和夜歸塵在哪裏磨嘰,倒是好事。


    神識裏,夜歸塵保持這沉默,沒有阻止她,說明這個少年沒有問題。


    某些時候,她是完全相信夜歸塵的。


    她抬眼看著前麵的少年,忽然對這個少年生出些許好感,他似乎和蒼隆上那些修仙者都不一樣,沒有目空一切的傲氣,沒有視人為螻蟻的自大,倒是非常親和,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模樣,這性格倒與杜若涵很相似。


    不過,他比杜若涵思想單純多了。


    杜茗裳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跟著,聽他講。


    那少年也不在意,就是罵了自己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麽,問:“嗨,兄弟,你叫什麽名字,今兒你救了我,我怎麽也得記下恩人的名字,將來好報答。”


    這個問題,少年問得很認真。


    杜茗裳一下被噎住了,愣愣地道:“你不用報答我。”


    “不用報答?這怎麽行?兄弟,這出門在外講的就是信義,如今我們萍水相逢,你見義勇為出手相助,我就沒有不感激的道理,話說滴水之恩……”居然還有一堆大道理北宋末年當神棍。


    杜茗裳最害怕的就是攏轄秈執蚨係潰骸拔醫卸琶鼇!p>“肚明?心知肚明?你名字真有特點。”少年笑得見牙不見眼。


    “額”杜茗裳直接無語,無力解釋,“是木土杜,日月明。”


    “喔,這樣啊,好名字嘛,木土日月都有了。”少年連聲讚歎。


    杜茗裳覺得自己今天遇到了奇葩。


    那少年又道:“我叫笙歌。”


    “笙歌?”女性化的名字。


    那叫笙歌的少年立刻說出自己姓名的來由:“休將樓宇奏笙歌。”


    不成詩的詩句,杜茗裳並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路倒是安全,連妖獸的影子都沒有遇到,估計是指路明燈的原因。


    杜茗裳不由多看了那指路明燈一眼,問:“這燈是你的第二器?”


    一般第一器用來戰鬥,第二器除了聚集聚靈氣外,便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功效。


    少年搖了搖頭,看著指路明燈,道:“第二器?這隻是我走之前順便帶走的玩意兒罷了,這種東西我那裏很多,要說第二器,我不會拿出來的,怕嚇著你。”


    少年笑得很燦爛,杜茗裳的嘴角卻抽搐了一下,富二代你炫富呢,什麽東西那麽貴重會嚇著她?


    隻是,他到底是哪個世家大族的公子?笙歌這個名字在原著裏根本沒有出現過,也沒有提到哪戶人家姓笙。


    雖然心裏有些奇怪,但是杜茗裳並不在意,畢竟原著隻是一本書,而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個真實的世界,現實生活本來就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這樣曲曲折折不知道走了多久,指路明燈的光芒竟是慢慢暗了下來,隨即自然的天色呈現在眼前。


    他們居然有說有笑地就走出了密林――這有說有笑的,其實就隻有笙歌一個人,不過杜茗裳覺得很輕鬆,一點也不緊張。


    出了密林,前麵是雜草重生的郊外,但是顯然已經安全。


    一條大路冗長曲折,直通前方的城鎮,大路兩邊,半數枯萎的狗尾巴草泛著枯黃的色澤,隨風飄揚,空氣中吹來香草的味道。


    杜茗裳對笙歌道:“好了,就在這裏告辭吧。”


    “告辭?”笙歌一臉驚訝,“你要走了?”


    “恩”杜茗裳點頭。


    笙歌卻怪叫起來,“不行,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你要我去哪裏?你必須和我一起,誰叫我們在這林子裏認識的?”


    居然和她耍起霸道,任性起來了?


    杜茗裳哭笑不得,隻道:“我還有事,得回家了。”


    “那你帶我回你家啊。”笙歌說的理所當然。


    這笙歌當真天真,以為這外麵的世界是他家裏呢,能夠任由他撒潑任性,想幹嘛就幹嘛,帶他去她家?明顯不可能。


    杜茗裳道:“不行,我家很麻煩,我們就此別過。”


    說完也不停留,當即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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