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蜃:「下麵是沙漠,不能下去。」


    謝瓷:「......」


    賴床就賴床,張口就胡說,也不知道和誰學的。


    她去捏他的耳朵,說:「別以為你叫俞蜃,就到處都是沙漠。我們今天好多事要做,再不起床要來不及啦。」


    俞蜃看著她靈動的眼。


    她在他身邊,成天嘰嘰喳喳的,能看見了,比看不見的時候還要吵鬧,還喜歡發脾氣,但特別可愛,氣著氣著,自己又偷偷露出小梨渦來。


    他想,以後不戳了。


    親親她。


    「種什麽?」


    他淡聲問,說話間,起身將她抱下床,一路到浴室。


    謝瓷:「我買了榆樹的小樹苗,不知道能不能活,也不用它長大,矮矮的也行,隻要它乖乖的,能長出點葉子就行。」


    俞蜃:「能,我能,它也能。」


    謝瓷彎起眼睛,瞧他:「你長出什麽啦?」


    俞蜃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他的花已亭亭,隻願意長在他這片貧瘠的土地上。


    這一天,謝瓷和俞蜃一起種下榆樹,蓋完土拍了拍,也沒多少留戀,頭也不回地上菜市場去了,謝瓷豎著小耳朵,聽聽這兒聽聽那兒,眼珠子也跟著亂轉,一時間有點忙不過來,以前隻有耳朵忙,現在眼睛也很辛苦。買完菜,兩人手牽手回了家,去鄰居家串了串門,揣了一堆年貨回去,開始準備午餐。


    俞蜃在廚房那會兒,謝瓷就趴在書房裏畫畫,她現在水彩畫得可好啦,用清清涼涼的顏色畫榆樹,就像哥哥一樣。


    吃過飯,謝瓷忍著困意等俞蜃收拾完廚房,雙手一伸,等著被抱上樓睡午覺,一覺睡醒,她又興沖沖的,嚷著包餃子包湯圓,包到一半累了想耍賴,就拿著沾著麵粉的指頭去俞蜃臉上畫,還沒碰到呢,就被咬了一口。


    「又咬我!」


    「他們說我是瘋狗。」


    「......」


    謝瓷心說,你是傻狗。


    但她不敢。


    鬧了一整天,南渚的天終於暗下來,黯淡的星被煙花吵得耳朵疼,跑雲層後躲起來了,不肯再出來。


    謝瓷躺在廊下,黑髮散落,睜眼看向夜空,過往的年年歲歲像湖水一樣漫過她的心間,慢慢將她淹沒。


    晚風裏帶著眠湖的濕意。


    謝瓷看向俞蜃。


    他像是躺在晚風裏,半倚著牆,耷拉著眼看她,安安靜靜的,又變成了她的木頭,等著她拿起刀,賦予他生命。


    可謝瓷不想雕琢俞蜃。


    她想,想和他一起長在泥土裏。


    謝瓷坐起身,屈著腿,用腳尖抵住俞蜃的,腦袋往他膝蓋上一放,眼睛閃著光,唇邊又露出小梨渦來:「哥哥,新年快樂。」


    俞蜃垂眼看了她片刻,喉結微動,低聲說:「明年也想聽你說。」


    .


    我深埋幹涸、貧瘠的土地。


    某一日,光照下來,我睜開眼,是她垂落花瓣,靡麗的玫瑰紅晃人眼睛,心想,煩人,側了個身,躲去角落裏。又有一日,雨水滴答答地落,我再次睜開眼,是她晃著腦袋,露水全灑了下來,好沒禮貌。


    日復一日,她漸漸安靜,不再鮮妍,不再舒展,她要凋落了。我靜靜看著她,看她耷拉著花瓣,告訴自己,隻是供養一朵花,需要多少養分。


    角落外麵會有什麽,能讓她繼續吵鬧嗎?


    於是,我睜開眼,去看這世界。


    我想我的花,再和我說說話。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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