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卡開著艦船過了層層安檢,隨後便把駕駛模式改成了自動駕駛。她說她去泡杯泡麵,讓我們安靜呆著,然後就離開了。至於夢茆榵,他一直在看著我,一路上還和我說了很多事情。比如他的外號,他很突然的將臉湊過來,對著我輕聲說著他的外號——“胖貓”,隨後又將我抱在懷中……


    “你知道嗎?我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在部落之中,沒有做過一次噩夢。後來我才知道,我和爸爸媽媽住的部落裏的星辰,可以保護夢境的,於是我就對夢和星河產生了幻想和向往。”


    他闡述著自己的向往,但我似乎對自己的向往有些模糊了。「越是品級低的嬰化劑,越會對自己的過往、經曆、記憶產生影響,如果不及時服用還原劑,可能會造成還原過度。」模糊的字體和模糊的聲音分別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和耳畔中。原本還能看見模糊的字跡,現在隻能看見一個個的小方塊在我的眼前跳躍。


    再一次的跳躍,再一次的加速、減速、降落,讓我再一次麵臨熟悉的大氣層,以及熟悉的職業。艦船降落後,便打開了艙門。夢茆榵抱著我下了艦船,途中我看看了這個城市的歡迎標語。像什麽歡迎回家,歡迎來到這裏,還有什麽旅途快樂。我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以及陽光的城市。


    “話說回來防空係統不是更新了嗎?怎麽還會出現這種情況?”我向旁邊的傑西卡問出了關鍵性的問題。


    “兩點一線,三點一麵,這種道理誰都明白。三個點確立一個麵,但你永遠不會想明白這個麵中還有多少個點,每個點覆蓋的範圍都是有限的,總不能草草了事。這些孩子光顧著利用植樹造林進行版圖擴張,但他們又忘記計算在這個版圖之中還有多少個孩子,還有多少個部落沒有被防空係統覆蓋。”


    說的也是,我們無法得出一個麵中有多少個點,至少現在是這樣的……正午的陽光正好,暖洋洋的,路上的行人的眼中有光,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哪像我啊,我是從貧民窟出來的一點希望也沒有。「警告,請及時調整心理狀態,我可不想看見你繼續服用那些藥物。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想得越多,受傷的隻有你自己。」


    「千金散盡還複來,奔流到大海的水最終還是會回到河流。損失了,不要在意。待到千金散時換複盡,孤鶩終會留存故人提。再說了,就算你覺得命運真的虧欠你了,命運也不可能將這些欠你的債一次性還給你。所以時間漫漫,我們終究可以和命運慢慢作鬥爭,也可以慢慢地向命運討債。」


    恍惚之間我已經被夢茆榵放下了,我在一瞬間看見了和命運做鬥爭的自己。我輸的很徹底,無論我如何怒吼命運不由己。我的無能、我的絕望……我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可笑,可惜了,可惜了我將心血花費在了一個愛我還會傷害我的人身上。我送給了對方一條精美的項鏈,回過頭來才發現,那是命運對我留下的枷鎖。


    「你……我真的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麽了。你是如此的絕望,艦船迷航對你而言卻是冰山一角。克雷·諾曼,振作起來。你是最棒的孩子……你可以戰勝你的悲觀情緒……你才是自身真正、最大的決策者。你可以回看那些曆史,及時你遍體鱗傷了,但是依舊勝天半子。不管旁人如何虛偽,汪繼玲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汪繼玲……忘記你,說好的忘記,卻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她。如果他她還活著,她會給我什麽建議呢?也許是兩個毛栗子,也許是兩塊快要融化的糖果。她那精神又有些瘦骨嶙峋的體型浮現在我的眼前,她背著槍,總是站在隊伍的旁邊。也有時候是站在我的旁邊為我加油,她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


    不過都是讓我出乎意料的事,國理居然這麽久沒有關機,應該是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訴說吧。而我觀察著這座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城市,心中再次升起了一絲向往。也許國理是對的,隻有我來到這裏才能過上我真正想要的新生活。陽光、和諧,鑄造這座城市最大的樂譜,也是最美妙的樂譜,陽光透過五線譜應襯出了未來。


    「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我承諾過你的事情,那就是距離新手教程結束之前,還會讓你來一次自然生存空間。就是不知道你在這段時間裏有沒有一絲長進。我知道你覺得無聊,但是現在忍耐一會兒,或者說一段時間。不出一個星期新手教程就結束了,最長不會超過兩個星期。」那些方塊依舊在我眼前跳躍,而我什麽也做不了。


    目前記憶有效期,5小時45分鍾,這已經非常短了。相當於在一天之內我會將近失憶五次,而我能做的隻是將備忘錄調成自動記錄,或者是口令記錄。隻要我下達相關的指令就會拍攝視頻或者照片,我已經無法選擇用文字進行備忘記錄了,這樣太浪費時間了。或者隻是在照片的結尾加上簡單的字符記錄,而在將近六個小時之後我又會忘記字符的意義。


    我就這麽被夢茆榵抱著,他那如同星空凝結而成的琥珀一般的眼睛,映射出了生機。他的眼睛裏的未來,似乎是我向往沒有病態的人生。他兩歲,眼睛裏是對未來的憧憬,我四個月,眼睛裏看不見光也看不見未來。是高樓聳立與自然的和諧共存,是那生機盎然與我的心弦合並的不和諧。


    我和傑西卡在路邊走著,看了一眼時間後便帶著夢茆榵登記了一下信息。負責這一塊的孩子們先是一愣,隨後喜笑顏開的對我們道謝,並開始聯係夢茆榵的父母。那群孩子讓我們等一會,並在一邊翻找檔案資料。這裏的環境還算可以,有的孩子在吃東西,有的在休息,而翻找資料的孩子最終抱著一大堆的東西來到了我們的麵前。


    對方讓我們在這裏等一會,我看著牆上的時鍾還有那桌上的孩童作畫,要不是辦公室內的環境,我還真以為這是托兒所。這裏不同於我認知中的員工辦公室,這裏更傾向於誌願者集中起來辦公的地方。簡單來說就是更加自由和閑散,這或許就是這裏不太壓抑的原因。沒有正式工,隻有誌願者。


    “歡迎各位市民收看本市市中心城區的專台天氣預報,本台預計,從即日起至往後十日之十五日,將會出現超級晴空期。萬裏無雲,溫度濕度適宜,適合前往城郊附近走走。超級晴空期末的空氣濕度可能會略微幹燥,如果幹燥觸碰預警線,將會提前采取措施。比如調動濕度氣球,以及采用超前降雨提前結束超級晴空期。”


    我一邊聽著廣播,一邊和夢茆榵等待他的家人。夢茆榵說他非常期待超級晴空期,因為到那時候星河萬裏也可以看的非常清晰。總之有的沒得說了一大堆,然後又打了一個哈欠,躺在椅子上睡著了。而又有一對夫妻走了過來,還是和印象中的一樣。毛絨的外表再加上小短腿,然後還有奶聲奶氣的聲音,讓他們看起來跟孩子一樣。他們叫醒了夢茆榵,然後給予了他一個擁抱。


    終於,夢茆榵和他的家人團聚了。他臨走前還不忘我給我一個擁抱,另外還祝我每日好夢。走路一蹦一跳的,牽著父母的手還不忘用空閑的手跟我揮手告別。那我也祝福他每日開心吧,希望他可以一直保持自己的夢想。有真心祝福他不會再經曆一次這樣的事情了,這種糟糕的經曆換做我肯定不會想來第二遍。


    不過也是真心羨慕夢茆榵有一個深愛著他的父母,不像我,隻是養父母。而且他的父母從溫和的舉止上來看,就是非常尊重孩子的。而我活在了一個貧民窟之中,那些比我年紀要大的長輩永遠不懂得尊重我,我唯一能使勁渾身解數的,就是換來一句他們虛偽的抱歉。也許我從未真正的埋怨過旁人,我埋怨的隻是自己的無能與無力。


    “看你這個樣子也是無精打采的,要我帶你去散散心嗎?”她推了推我,並在我耳邊輕聲說著。


    “去哪?去哪散散心?公園?廣場?超市?”


    “當然去城市附近的小鎮散散心啦,走吧,現在出發還能趕上夕陽。我要在天黑之前把你送回空間,按照導師的要求,你現在是不能留在這裏過夜的。”她站起身,隨後示意我跟上。


    傑西卡的行動能力很強,剛剛說的事情,下一秒就帶我去做了。也和她說的一樣,我們在夕陽出現的時候來到了目的地。柔軟的草地還有山坡下的田野,轉動的風車和那些小孩子。傑西卡說這裏是一個小熊組建的小鎮,規模比較小,但這裏田間自由的氣息很充足。隨處可見的花叢,還有若隱若現的鳥鳴。


    我懶洋洋的躺在草坪上,現在的我完全不想活動。我太累了,或者是藏不住內心的壓抑。陽光照在我的身上,那些充滿生機的,普遍的或者濃鬱的,我竟然有些感受不出來了。也許是該這樣的,那些生機盎然的在我眼裏變得有些普通。那些正常的終究是出現在了我的生命之中,它們成功占據了我的內心。


    就在這時傑西卡說要陪我玩一個遊戲,讓我趴在草坪上。我無奈翻了一個身,趴在這軟綿綿的草地上。傑西卡喊來了一群小熊,我不明白她要幹什麽?隻是感覺她挺忙碌的,隨後便是一陣壞笑,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又說不出來。我感覺脖子後麵有熱乎乎的氣流,這種感覺我說不上來。


    傑西卡將小熊抱起來,並且將他們放在我的身上,還讓他們打我的小屁屁。我就這樣這樣群小熊重重的打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小屁屁,他們趴在我旁邊打我的小屁屁,而我已經完全哭不出來,也沒有力氣去掙紮了。傑西卡還在一旁傻笑,過了一會後她起身離開去執勤了,而那群小熊也跟著傑西卡走遠了。


    “快跟上吧,你也別等著了,我現在就打算送你回去。”我有些無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看來她還真是個急性子,難道這就是為了看一眼夕陽嗎?不是說好了散散心的嗎?我無奈跟在傑西卡的身後,跟著她一起上了返航的艦船。安檢、報告、躍遷,這些都是我熟悉的程序操作,但我目前已經不在意這些了。短短幾個小時,我已經很滿足了,並且中途我的記憶又被重置了一次,那些記憶又再次變得模糊了。


    “已抵達星海聯合製約合眾國行政首都。”


    傑西卡將艦船停在了停機坪上,並祝我好運,隨後離開了空間站,並且不出意外的是,我又被波比波比拍打小屁屁了。米娜在一旁的笑,隨後湊仔在我耳旁問我被拍打小屁屁舒不舒服。我可去她的吧,被拍打小屁屁怎麽可能舒服。雖然不停,但是因為緊繃的神經會模擬痛覺,從而讓我坐立不安。


    並且我被拍打完小屁屁後,就被波比二十四小時的看護在搖籃裏了,那也不讓我去。我甚至天真地用上廁所這個理由來擺脫擺脫,但是波比好像變聰明了。她說不管嗯嗯和噓噓都在尿布裏就行了,嗯嗯和噓噓完了她幫我換尿布。她哼唱著歌曲哄我入睡,而她唯一的願望便是期望我能夠平安、健康、快樂。


    她不希望我再逃跑了,畢竟逃跑這個行為不管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觀察都是不好的,尤其是對我而言。毛毯蓋著我的肚子,我就這麽看著波比。她輕輕地吻了我的臉頰,隨後祝我好夢。我看著她的確的背影,心裏很不是滋味。或許從明天起我就不會想著逃跑了吧,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我恐怕做不到吧。我詢問了國理,但它又開始答非所問了。


    「到時候喝還原劑的時候記得再喝一份減應劑,這個東西簡單來說就是減少部分身體機能,以及減少部分神經係統對於自身和外界的反應的一種藥劑。你們這幾個孩子服用了最高級的嬰化劑之後根本就不會再經曆風度翩翩的青春歲月了,一直停留在小寶寶的世界之中,這樣一來相對於成長時的經曆的思考以及心態的變化,就沒必要存在了。」


    說的都是簡單,隻是模糊概括,又沒有給出給藥方式、給藥時間,還有藥物劑量。這些東西都沒有告訴我,難不成讓我自己慢慢地猜嗎?我想讓它應該很樂意讓我這麽做,或者說就是想讓我這麽做。在這種情況下,我抱著好奇的態度跟國理商討方式,結果它的答案出乎了我的意料,我都已經想拒絕了。


    「很簡單啊,紮肚臍下麵,減應劑就是紮肚臍下邊的。一紮一個不吱聲……你別問我為什麽沒有口服的藥劑,因為口服的藥劑相較於注射的藥劑基本沒用。要喝就喝一盒,一盒12支,一支大概30毫升。總共加起來是360毫升,味道還是臭的。注射一支50毫升,還聞不到味道,你到時候自己選吧。」


    我什麽都不選,但在和這個人工智能對峙的時候,我偏偏選擇了第三的選項。沒錯,我的非自殺性智商障礙又犯了,再一次的傷害了自己。國理再一次給我了一粒米曲素,服用後,我感覺我的意意識模糊,像是被某種東西壓製住了。大腦暈暈沉沉的,根本打不起精神,甚至還因此睡了一個多小時。


    「這就是我為什麽不考慮給你吃藥的原因,不是無精打采,就是嗜睡。眼神空洞,不把語言輔助器的授權撤銷,還不知道你會說些什麽東西。新手教學之後,米曲素停止服用,鎮定劑的發放有待考慮。」說的倒是輕鬆,應該也讓它體驗一下這種感覺。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幹什麽,頭腦暈沉或者像剛睡醒一樣。


    它還和我說和朋友談談心也是可以的,不至於自己打自己的小屁屁。我是不想聽,習慣了獨來獨往,也習慣了自己把事情也全都壓抑在內心之中。我不喜歡談心,那些可笑的以及卑微的一麵我也不想展現給別人。那些讓人不舒服的事情,我想我的朋友也不會樂意去聽,因為立場不同而造成的不愉快也不是我想看見的。


    我個人一直認為,朋友之間應該是有快樂的事情可以共同分享的夥伴,可以讓雙方互相開心的同伴。我也並不反感別人向我吐苦水,但我反感我自己向別人吐苦水。也許這很奇怪,可我就是如此的。我個人就是這麽想的,無法抑製自己的想法。或許這也是在那個貧民窟留下的病根,這個可悲的病根,在冰冷的空間裏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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