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白石山穀這邊。


    冷!


    冰冷!


    這對於水屬性靈脈的雨笙來說並不應該出現的感受,此刻卻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是受傷太重了嗎?


    在那人的一擊之下,雨笙當場就重傷昏迷了過去。


    在她砸進這潭幽泉之中,她又被那種刺骨的冰冷給刺激的醒了過來。


    全身骨頭斷了好幾根,用不上一點力氣。


    那把飛劍在斷裂之後就脫手而出,最終崩碎成一個個鐵塊。


    雨笙隻有眼睛能動,她平靜的看著自己一點點下沉。


    幽泉水麵由一個大圓盤,慢慢的縮小,她的視野之中,也慢慢變得黑暗。


    最終那直徑幾十米寬的幽潭,在雨笙的眼中縮小至一個極小的光點。


    雨笙的身體還在不斷下沉,冰冷的潭水已經讓她漸漸失去了痛覺。


    “動不了了?”


    雨笙眨了眨眼睛,她的思維都有些僵硬了。


    “再這麽沉下去會死的!”


    雨笙的內心十分焦急,但她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一點下沉。


    之前的戰鬥大多以防守為主,雨笙也看得出來,那人並沒有下死手。


    隻是想讓她和月啼暇束手就擒罷了。


    她還剩三成左右的元力,那人的最後那一擊,勢大力沉。


    不過還是沒有痛下殺手,要不然一個金丹二重的修士,對戰一個築基六重的小輩。


    何須那麽麻煩,真正全力一擊之下,絕對可以做到瞬秒。


    那人是想要打暈雨笙,然後收服月啼暇,一並帶走。


    下沉了幾百米,雨笙沒有具體的概念,她隻看到那個幽潭的水麵。


    從宛如一輪明月,逐漸變小,最終成為一粒芥子大小的光點。


    隨著雨笙的繼續下沉,那光點開始晃晃悠悠,就像夜雨之中的一盞殘燈,即將撲滅。


    終於,在雨笙眨了一次眼睛之後,她的視野變成了一片漆黑。


    雨笙沒有注意到,在最後那一絲光亮消失的時候,她的身下,悄然飄過一抹白色。


    沒有了光亮,就沒有了方向,沒有了空間。


    雨笙感覺現在自己處於一片無垠的虛空之中,她甚至不再感覺到下沉的趨勢。


    除了那一層層衝破護體罡氣的冰冷寒意之外,她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了。


    身體動不了,她就想調動體內剩餘的元力,先慢慢恢複傷勢。


    雨笙身體裏的諸多經脈也都破碎了,她感應著丹田裏的元力,沿著破碎的經脈一點一點修複。


    外界,那青黑衣袍之人來到水潭邊上,他一眼望去,三個水潭表麵空無一物。


    那人放出神識探查,並沒有發現任何的氣息波動,隻有瀑布落下的轟鳴聲,永不停歇。


    “人呢?”


    那人眉頭緊皺。


    “不會是下潛進這寒潭之中了吧?”


    他猜測道。


    這寒潭之水極度冰冷,他曾經下去過,當年剛剛邁入金丹,下潛不過三百米,就已經承受不住那股寒意。


    家主當年金丹五重,進入這寒潭之中,下潛千米,周身燃起青黑色的火焰,也才能稍微抵禦一點。


    最後下潛了一千三百多米,巨大的壓力和冰冷的寒意,讓一位金丹修士都要扛不住。


    眼看還沒有到底,家主並不想就此放棄,於是傾盡全力斬出一劍。


    那道劍光朝著潭底極速掠去,最終消散之時,家主隱約看見了一團白色的東西。


    後來這處山穀就被命名為白石穀。


    “不會凍死在裏麵吧?”


    那人有些遲疑,隨後他又搖了搖頭,“這小姑娘是水屬性靈脈,身處水潭之中,應該有靈力護體的。”


    想到這,那人轉過頭來,看向月啼暇。


    先拿下這妖怪要緊。


    此時的月啼暇,剛剛服下雨笙喂給她的培元丹。


    第一次吃丹藥的她,難免會起一些強烈的反應。


    月啼暇全身發燙,靈力沸騰,體內的真氣受到丹藥的催發,開始瘋狂躥動。


    月啼暇還不敢就地打坐,運轉功法,因為眼前的敵人還在。


    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體內亂成一團,還要強忍著難受,擺起戒備形態。


    不過已經很虛弱的她,又怎麽會是一位毫發無損的金丹修士的對手。


    那人收了領域之力,一揮衣袍,月啼暇就再次倒飛出去。


    她本來竭力維持的那一口妖靈元力,頓時破散。


    現在僅僅是體內的混亂,都讓她無暇他顧了。


    月啼暇突然有些委屈。


    憑什麽這人以種族身份就能妄斷善惡。


    族長曾經教訓過她們,無論是什麽人,又或者哪個種族,都沒有傷害他人的權利。


    隨後她又有些傷感,不是因為自己要被抓了,而是自己連累了雨姐姐。


    說不定連無暮也會受到牽連!


    無暮說,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可是一個普通人,都那麽有愛,都那麽明辨是非,遇到事情都能先看對錯,再講道理。


    而不是一味的認為妖族就是壞的,就是惡的,就是必須要死的。


    而這些所謂的山上仙人,卻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月啼暇艱難的翻過身,看向雨笙掉落的那眼水潭。


    月啼暇紅著眼眶,聲音顫抖著說道:


    “雨姐姐,可千萬別死啊!”


    “還有小無暮,你在哪呢?我好想再看你一眼。”


    說著,月啼暇又馬上改口道:“算了,你還是別來了,我這個樣子,會連累你的。”


    “七寶妙樹皮啊,請保佑無暮,帶他平安離去。”


    那青黑衣袍之人落了下來,走到月啼暇的身前,他掏出一張符籙,就要封住月啼暇的經脈。


    就在這時,那三眼幽潭開始顫抖起來,連帶動著地麵也顫抖起來。


    那人神色一緊,望向水潭,隻見本來水流平緩的潭麵,開始瘋狂往外蔓延出水。


    就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想要破水而出一般,從而帶動著潭下之水,瘋狂的往外湧出。


    “這等氣勢,不對勁…”


    “三股氣息……這怎麽可能?”


    那人感應到水潭下麵有著三股氣息,正在不斷的上浮,即將衝出水麵。


    “難道那個說法,是真的?”


    那人心頭驚駭,急忙取出一枚玉牌,猛地用力捏斷。


    “噗啦!”


    就在那人捏斷玉牌之後,就看到一條黑白相間的,足足有十幾米長的大蛇,衝出水麵。


    那條大蛇沿著飛騰而下的瀑布之水逆流而上,眨眼間就消失在了他的眼中。


    幾個呼吸之間,那條大蛇的氣息就已經消失不見。


    “轟隆隆!”


    這時,傍晚過後一直陰暗的天空,突然傳來一陣悶雷聲響。


    緊接著又是幾下電閃雷鳴。


    而那個三眼水潭的水麵,驀然變成紫金之色。


    隨後,一團紫金色的劍意,環繞著一個少女,緩緩浮出水麵。


    那少女,正是雨笙。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那人都忘記了捕捉月啼暇,他的心中震蕩不已。


    三眼幽潭之下有惡蛟!


    那條衝出水麵的大蛇,鱗甲錚錚,頭頂生角,尾部生鰭,已成氣候。


    那人看著手中斷裂的玉盤,暗自思索,此地之事,還需等到家主到來,再做定奪。


    那就先將這妖怪和那女子收攏起來。


    那人手上燃起一道青黑色的氣焰,分成兩道,分別飄向雨笙和月啼暇。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至極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這道聲音,猶如他當年潛入那眼幽潭之中,令他想要顫抖。


    那聲音平靜中帶著極度的憤怒:


    “你敢再動一步,我必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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