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瀾麵前的是一條悠長的漆黑的甬道。甬道兩側的牆壁上,每隔三步遠就有一盞燈台,油燈如豆的光十分昏暗,隻讓人勉強能看清周圍大致景象,陰影處非常黑暗,讓這個狹窄逼仄的空間處處透著陰森之氣。


    數個鐵門錯落有致的排列在甬道兩側,隱約還能聽見斥罵聲和慘叫聲從遠處傳來,男子淒慘的叫聲回蕩在地下密閉的環境裏,那種直擊人心、刺痛耳膜之感,讓楚君瀾感覺十分不適。


    魏大海引著楚君瀾向前走去,打定主意要將楚君瀾引去最裏麵的牢房,指著走廊盡頭道:“跟我來,人就在最裏麵的牢房關著。”


    說話間,魏大海便即將經過第一道鐵門。右拳緊握,倏然抬手!


    楚君瀾線正一錯不錯的盯住魏大海,見他要錘擊鐵門,眼神一厲,當即飛身上前。


    魏大海也打起十二萬分小心,一直留心楚君瀾的動作,察覺到身後勁風襲來,捶門的動作一窒,轉身就往楚君瀾麵門揮來一拳,咬牙切齒道:“你個臭娘們!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這一次他早有防範,堂堂錦衣衛百戶,他不信自己鬥不過個小女子!


    隻是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鉚足了勁的一拳,卻在楚君瀾麵前被她穩穩抓住!


    楚君瀾運內力在左手鉗住他手腕用力一掰,與此同時右掌繃直,指縫中銀針拍在他的穴位。


    “嗬!”魏大海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氣音,就徹底失去了聲音。


    驚慌之際,魏大海哪裏還會留力氣?用盡全身力氣,不要命的向楚君瀾攻來,與此同時還試圖去碰撞身邊鐵門,以圖發出聲響吸引其餘人注意。


    楚君瀾麵色一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針將魏大海定住,隨即運足力氣,將人利落的拽到了角落陰暗處。


    魏大海雙眼圓睜,將臉憋的通紅也不能用上半分力氣,怒罵迫不得已被噎在嘴邊,眼睛如果能殺人,楚君瀾早已就被他淩遲了!


    這時,甬道中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楚君瀾一轉身,將身體緊貼牆麵,隱身在凸起牆柱的陰影中。


    魏大海麵色一喜,滿麵希冀的看著甬道,期望來人能發現他,可盡管又是瞪眼又是張口,卻依舊發不出一點聲音,無法挪動自己的身體分毫!


    眼看著兩人從走廊的盡頭走過,往說著話往另一邊去了,魏大海眼中的希望變做了絕望。


    怎會如此!他怎會落入如此絕望的境地!


    楚君瀾從陰影中出來,半蹲在魏大海麵前,宛然一笑,以氣音道:“絕望嗎?”


    魏大海猛然看向楚君瀾,滿眼血絲,目眥欲裂。


    “被你作踐的姑娘,也很絕望。不能動,不能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楚君瀾笑容越發溫和,還好心情的伸手拍了拍魏大海的肩膀,“不打緊,我會讓你更絕望的。”


    說著便掐著魏大海的肩膀,將人快速拖到了階梯下最靠裏側的角落中。


    光線在魏大海眼前逐漸變暗,明明是盛夏最炎熱的時節,陰暗的地下室內卻濕冷的很,讓他背脊都攀上冰冷之感。楚君瀾剛才的話,就像刀子似的刮在他身上,魏大海內心升騰起前所未有的恐懼。


    搶男霸女的事他沒少做,謀害人命也是有的,隻是依著職務之便,一直都萬無一失罷了。


    可現在被人封了穴道丟在這個陰暗的角落,魏大海真的怕了,他怕會被活活的困死在這裏!


    楚君瀾將裙擺掖在腰間,悄然穿行在甬道中。


    她發這個地下室的甬道呈“丁”字形,入口的位置就在那一“勾”上,走到甬道盡頭,左右兩側的依舊是一道道鐵門。


    楚君瀾貓著腰將所有的屋子都探了一遍。


    右側的第一扇門後,有幾個人在吃酒劃拳聊閑天,隔壁的第二扇門裏傳出的聲音卻非常詭異,有人在一聲聲慘叫,也有人頗為得趣兒的哈哈大笑。


    楚君瀾覺得奇怪,她小心的直起身,透過鐵門上巴掌大的鐵欄杆往裏看去。


    一個滿身是血、頭發散亂的犯人,雙手大張的被綁在十字形的木樁上。


    在他麵前,一個錦衣華服的人正抓著一把薄如蟬翼、還嵌著一顆紅寶石的匕首,緩緩的紮進他的左眼眶。


    “啊——”悠長淒厲的叫聲、震的人耳膜發疼,那犯人疼的使勁搖頭,卻被一下子剜掉了眼珠。


    錦衣人被鮮血噴了滿衣襟,被染成鮮紅的手捏著那顆滑溜溜的眼珠,非常暢快的低笑出聲。


    “叫,再使勁點叫!你不知道嗎?我最喜歡聽的就是你們這種絕望的叫聲了!”


    門外的楚君瀾麵色一變,這個聲音,怎麽有些耳熟?


    “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犯人聲音沙啞微弱,求饒的力氣都沒了。


    那個錦衣人卻用染血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臉:“那怎麽能夠?我還沒玩夠呢!”


    此時,錦衣人側臉正對著鐵門,楚君瀾瞳孔驟縮,忙一矮身子躲了起來。


    是六皇子!


    怎麽會是六皇子!


    門內,犯人的慘叫聲越來越弱,六皇子的笑聲卻越來越暢快,像是做了什麽讓他特別舒服特別愉快的事。


    楚君瀾的心裏升起一股惡寒!人到底要陰暗到什麽程度,才會以虐殺同類為樂?


    在她印象中,六皇子雖然跋扈一些,卻也是因外家富足,母妃地位崇高才給慣壞了的,一個能在聚雅會上,當著眾多勳貴的麵去找一個未出閣姑娘麻煩的人,應該是個城府不深,想到什麽就做什麽的人。


    可是現在,她發現六皇子這樣一麵,就很難相信她所看到的表象了!


    楚君瀾貓著腰想去另一邊打探,就聽見隔壁第一扇門內,幾個男人聊天的內容似乎提到了六皇子。


    楚君瀾將耳朵貼在門上,就聽見幾個男人故意壓低的聲音。


    “六殿下又來玩了?”


    “是啊!嘖,你沒聽隔壁叫的那麽慘?”


    “格老子的,這次該輪到老王去收拾殘局了吧?上次可是我去的!”


    “嘿你休想耍賴!伺候六殿下玩‘遊戲’,這可是無上榮耀!”


    “得了,這個榮耀你喜歡就給你吧,上次滿地腸子,可把我惡心吐了!”


    “對了,頭兒說看時辰差不多,就請六殿下去丙字牢房玩那個新來的。”


    “不急,且還要一陣子呢。”


    ……


    楚君瀾抿唇打量,這才借著油燈幽暗的光,看到鐵門的角落上原來還寫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等字。


    楚君瀾忙找到了寫了“丙”字的鐵門,從鐵欄杆往裏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矮小的人,雙臂展開被綁在木架子上,身上縱橫數道鞭痕,低著頭似昏死過去了。


    是張凡!


    楚君瀾輕輕的拽了一下鐵門,發現門竟沒上鎖!


    想來這裏是錦衣衛的秘密之所,可能多少年都沒外人闖進來過。加之下來的通道那般隱秘,在地下室內就不必那麽多防備了。


    聽那幾個人的意思,張凡就是六皇子下一個虐殺的對象!?


    曹欽好一招歹毒的借刀殺人!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曹欽與淮安王二公子必定有一些關係,曹欽對她懷恨在心,眼下還找不到機會對付她,便將幫了她的人抓來給六皇子“做遊戲”。


    一則對付張凡,能賣蕭運暢一個人情,二則能借對付張凡來惡心她!


    如果她衝動之下聽了先前得的消息,去北鎮撫司救人,那正好和了曹欽的意, 錦衣衛正好將她拿下,報先前的仇,還能順帶將茂國公府也牽扯進來。


    如果她冷靜的沒去劫獄,最後知道了張凡的死法,一旦知道了是六皇子下手也能挑撥她與六皇子之間的關係,畢竟她與六皇子和淑貴妃本來就不對付。


    曹欽那老家夥,不愧是宮中沉浮了半輩子的,下手竟如此毒辣!


    楚君瀾心下暗罵,快步往外去,趁著當值的錦衣衛都在吃酒,六皇子又沉浸其中,快速去將藏在樓梯後的魏大海拖了出來,直接拖到了“丙”字房。


    魏大海瞪著眼,恨不能咬死她似的,楚君瀾卻手腳麻利的將他衣裳扒了,頭發也打散了。


    魏大海不明所以之際,楚君瀾又去將張凡鬆了綁。


    張凡被一動就輕哼一聲醒了過來,一睜眼看到楚君瀾,驚愕的低聲道:“是你?”


    “別出聲,快脫衣服!”


    張凡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那位,哪裏還不明白?和楚君瀾合力,將他們二人的衣裳互換了,忍著傷痛,與楚君瀾一起將魏大海綁上了架子。


    魏大海的全身軟的像是麵條,怎麽擺布怎麽聽話。


    楚君瀾又抓了一把泥灰,糊了魏大海一臉,將他頭發抓的亂七八糟的擋住了麵容,雖然魏大海與張凡的身材相差甚多,但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做完了這一切,楚君瀾便拉著張凡到門口,貼著鐵門聽著外頭動靜。


    一直都回蕩在甬道中的慘叫聲已經停止了!


    楚君瀾瞳孔緊縮,六皇子那邊已經結束了!


    “吱嘎”一聲,似乎有人在走廊裏走動。


    楚君瀾與張凡當即渾身緊繃,一左一右躲在了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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