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瀾是腳步一頓,疑惑的回眸:“大哥?”


    孟漢亮見他們兄妹二人有話要說,蹙眉道:“你們快著些。”便轉身離開,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楚華庭道:“你先回去。我跟著孟都統進去。父親的那身穿戴我熟悉的很,不必你去我也能找得到。”


    楚君瀾當即皺眉:“大哥,我跟你同去,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咱們可以尋找的更快,孟都統的人不認得父親,隻能尋同樣官階文官的那一身補服,可是配飾卻一無所知,想最快速度找到人,還是要依靠咱們二人,我們……”


    “你聽話!”楚華庭第一次在麵對楚君瀾時如此疾言厲色,“此事茲事體大,有一人去便已足夠了,沒必要我們兄妹二人都進去,你現在回去等消息,不要在這裏耽誤時間。”


    楚君瀾看著楚華庭的雙眼,從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不舍和關心,立即明白了他的顧慮。


    如果宮中真的出了事,跟孟漢亮進入福壽園的人必定會被逮住,楚華亮不希望她參與進來,就是想讓她在外麵看情況,若是不好,逃走也好,依靠恭定王府也好,也可以盡量保存自己。


    關鍵時刻,大哥要將她推出麻煩,自己硬抗!


    “大哥!我……”


    “瀾瀾!”楚華庭眸光堅毅,正色道,“我是你的大哥,你必須聽我的話!況且這件事我去做最合適,一旦有個萬一,你比我更加有能力完成你我二人的心願!”


    “大哥……”


    “你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你!”


    楚華庭咬牙,屈膝就要跪下,被楚君瀾一把扶住了手臂。


    她的眼中一陣發熱,搖搖頭道:“大哥,好吧,我聽話,你隨孟都統進去。你要多加小心!”


    楚華庭這才放下心,拍了拍楚君瀾白皙的臉頰,又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好啦,莫要哭喪著臉,你先乖乖回去等消息吧。我會找到那個人的。”


    楚君瀾一陣心酸,淚盈於睫,卻沒有讓眼淚掉落下來。


    “好。”


    兄妹二人回到孟漢亮身邊,說明了安排,孟漢亮頷首道:“也好,你隨我去換一身禁衛的衣裳,也方便行事。”


    “是,有勞孟大人。”


    楚華庭跟隨在孟漢亮身後,不顧上的傷痛,快步走近了福壽園大門。


    楚君瀾看著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實現之中,才去牽著自己的那匹馬,一步三回頭的走上下山的路。


    福壽園門前的守備見楚君瀾已經走遠,就都放鬆下來。


    而楚君瀾將馬拴在了半山腰一處隱秘的所在,拍了拍馬兒的脖子低聲道:“你在這裏等我。”就轉身又從另外一條路線,悄無聲息的返回了福壽園外。


    此處是福壽園臨近山壁處的院牆,依舊是燈火通明,但是眼下並無守軍。


    楚君瀾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皇上在此處宴客,守軍必定森嚴,她躲在黑暗的角落,用帕子將臉蒙上,靜靜等待。


    果真,不過片刻,就有尋防的侍衛走過。


    楚君瀾依舊不動,又等了一陣,待守軍經過了三次,她便找到了他們換防的規律,這才趁著間隙悄無聲息的摸了上去,將裙擺往腰封上一掖,就利落的縱身而上,扒在牆頭,閃身跳入院中,在黑暗的樹叢中藏身。


    她依舊不妄動,如法炮製,再度摸清了院內守軍的換防時間,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了內院,在一間做宮人休息用的廂房中找到一身小太監的葵花衫和黑色紗帽為自己穿上,並將自己的衣裳包好藏在了院中隱蔽處的灌木叢裏。


    穿著鐵灰色圓領葵花衫,頭戴黑色紗帽,楚君瀾放鬆渾身的肌肉,躬身垂首,一路小心的往大殿方向而去。


    此時的雕廊畫棟的大殿中,百官雲集,觥籌交錯,雖不至有喧嘩之人,場麵卻是極為熱鬧。


    官員們依著身份落座,卻也有不少要好的不拘泥官階坐在一處,更有官員在下頭走動著相互敬酒的。


    楚華庭跟隨在孟漢亮身後,雖進了大殿,卻被入目一片烏泱泱的官服晃花了眼,這麽多人,要找起來談何容易?!


    他咬了咬牙,凝神靜心,與尋常巡邏的首位一般在殿中不起眼之處穿行,在不惹人注意的情況之下仔細查看每一個穿著熟悉品階的補服的人,甚至連端坐首位身著正紅色常服,頭戴翼善冠的皇帝都沒心思細看。


    不惑之年、身量中等、保養得宜的天子麵帶微笑的端坐首位,笑著吃了一小酒盅的蜜水,頷首又鼓勵了敬酒的官員一番。


    沒有人會計較皇上吃的是不是真的酒,被鼓勵的官員滿麵激動,恭敬的又歌功頌德一番,才興奮的退了下去。


    之後,便又有人來敬酒。


    楚華庭找了許久都沒見那熟悉的身影,額頭上都冒了熱汗,他並不放棄,咬牙繼續靠近前端,在不引人懷疑的情況之下靠近了擺在前頭的幾桌,抬眸之間眼神掃過皇帝所在之地,忽然瞳孔一縮。


    那個穿著青色白鷳補服,腰掛熟悉配飾,正在給皇上敬酒的不是大管家馬岩嗎!


    楚華庭焦急不已,偏孟漢亮在大殿的另一端。楚華庭顧不上許多,拔足狂奔向皇帝,大吼道:“皇上小心!有刺客!”


    這一聲石破天驚,將原本喧鬧的大殿震的消了聲,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


    馬岩剛彎下腰,聽聞此聲便知自己敗露了,皇帝就在眼前,就離他一步遠,他不能放棄!


    反正這個時候怎麽做都已經是被發現了!


    馬岩咬緊牙關,抽出藏在懷中的匕首,寒光雪亮,便要衝上。


    “護駕!護駕!有刺客!”中官立即以身擋在皇帝身前,侍衛們也衝了上來。


    馬岩咬牙切齒的朝著中官咽喉便刺,誰知不等刀刃劃破那中官的皮肉,身後便時傳來一股蠻力!有人從背後狠狠的抱住了他,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大吼:


    “保護皇上!快!”


    是楚華庭!


    馬岩不可置信,心頭火起,恨意翻湧,眼看著侍衛已經感到,自知不能成事,反手便是一刀。


    與此同時,皇家近衛也感到麵前,強硬的將馬岩按在了地上。


    楚華庭捂著右腹,緩緩跪倒在地,鮮血噴湧而出。


    驟然出現的變故,乍然噴湧的鮮血,驚的朝臣們連連大呼:“皇上!你怎麽樣!”


    楚君瀾就站在大殿的門口,遠遠地、清清楚楚的看到楚華庭緩緩倒在地上,一把握緊了拳頭。


    有那麽一瞬,她動都不能動,腦子好似已經停轉了,還是她多年身為特工過硬的職業素養喚回了她的神智,讓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分析楚華庭身中的那一刀的位置。


    看不清,知道的信息太少了!


    楚君瀾貼著牆根,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趁著百官慌亂湊近了一些。


    還好,不是要害。可是那一處的出血卻極為嚴重。


    楚君瀾心急如焚,想上前去救人,腳步還未動,楚華庭已艱難的開了口。


    “皇上,此人,此人冒充我父,將我父親迷暈,偷走我父親的官服和同行的腰牌文牒……”


    皇帝站起身,隨手扒拉開擋在自己麵前的中官和侍衛,居高臨下的看向捂著腰腹跪在地上的俊美青年,隨即又看向被壓製在地上的馬岩。


    皇帝輕輕一笑,低聲道:“你是何人?”


    “草民,工部郎中楚才良之子,楚,楚華庭。”楚華庭艱難的吐出這一句,忍痛忍的滿頭冷汗,渾身顫抖。


    皇帝的眼眸微眯,“你是楚家長子?”似乎意識到自己如此問有些奇怪,皇帝又道:“朕聽說過你。”


    百官鴉雀無聲,都在關注著前頭發生的事。


    楚君瀾見皇帝並未立即喊打喊殺,而是在與楚華庭說話,稍微放下了心。


    她知道,若想出去,眼下就是最好的時間,出了刺客行刺的事,此處的防備必定會變的更加嚴密,如果她繼續留下去,過一會兒想出去都難了。


    思及此處,楚君瀾又看了一眼渾身顫抖的兄長,咬牙退了出去,原路返回,取了自己藏好的衣裳,依著先前摸清楚的換防時間,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福壽園,直奔半山腰她藏馬之處去。


    當她換上自己的衣裳,策馬飛奔回城時,驚恐和脆弱才襲上心頭。


    夜風吹拂著她的臉頰和長發,眼淚被甩在身後,晶瑩點點猶如星子隕落。


    可她也隻給了自己片刻的脆弱時間。


    待到憑借曹欽的關係進了城門,直回了楚家,楚君瀾已平靜下來。


    此時夜幕降臨,楚家的喧囂已結束,唱堂會的春山班已經告辭離開,賓客們也已散了,蕭煦與楚華章、楚才俊客氣的送走了男賓們,葉以漸與傅之恒都告辭後,蕭煦也沒離開,而是回到了客院。


    是以,楚君瀾剛敲開客院的門,迎麵就看到了蕭煦俊美的麵龐。


    “你回來……怎麽哭了?發生何事?”蕭煦的語氣驟然緊縮,一把拉住楚君瀾的手,將她帶到了身前,借著不甚明亮的燈光看著她嬌美的臉龐,“怎麽了?你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楚君瀾原本已經壓下去的眼淚再一次湧了上來,麵上卻在笑:“我明明沒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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