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鹿梔像是被股權讓渡書嚇住,有些茫然又不解地看著秦淮之:“你這是什麽意思?”


    兩人正坐在一個僻靜的私房菜館裏,麵對麵等待著上菜。


    秦淮之撚動著手裏的手串:“這些夠買下你了嗎?”


    鹿梔眼底的感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重新覆上冷意:“我什麽時候說要把自己賣給你了?”


    秦淮之臉色不善地看著她:“你又是什麽意思?”


    鹿梔揚了揚手裏的股份讓渡書:“秦淮之,我隻說了給你一個追我的機會,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秦淮之死死盯著她。


    鹿梔今天穿了一件淺色的吊帶小短裙,背了個愛馬仕的小包包,臉上沒化妝,披散著海藻般的黑色長發,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如同這個私房菜館裏最價值連城的裝飾品。


    因為她坐在落地窗的位置,外麵已經有好幾批客人被吸引了進來,就落坐在他們附近,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隨手點了幾個小菜,眼神時不時往鹿梔這邊瞟。


    在這個整容科技發達的時代,世界上美麗的女人如同流入市場的私人訂製商品一樣又多又精致。


    能夠滿足上層社會男人需求的漂亮女人一抓一大把。


    哪怕是沒有合心意的,也有大批的名媛培訓機構將這些漂亮女人培養、調教、定製,以針對性極強的方案來產出商品。


    每年秦淮之外出談生意,不論是會所包廂,還是更莊重威嚴的場合,他能夠接觸到的頂尖美女數量依然如過江之鯽。


    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如同鹿梔這樣有著令人著迷的魅力。


    她確實是美的,但卻美得和別人格格不入。


    她的美有著極強的攻擊性,幾乎天然帶著挑逗性,能夠讓每個見到她的男人輕易被激起征服欲。


    但她的美又是純淨的,令人欲罷不能的。


    因為她有著一雙比孩童還要幹淨的眼睛,像是未被世俗汙染的清泉,森林中吸收天地靈氣誕生的幼鹿,隻一眼就能讓人為她去生,為她去死。


    所以當初知道劇組裏的化妝師為她而瘋,想要拉著她同歸於盡時,他幾乎沒有任何驚訝。


    秦淮之抿了抿唇:“好,希望你記得自己說的話,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


    “好了秦淮之,我今天出來隻想和你好好吃個飯,別這麽嚴肅地看著我行不行?”鹿梔聳了聳肩,有些惱然地瞪著他,和那天晚上在停車場的模樣判若兩人。


    收起攻擊性的時候,她看起來格外溫和無害,像個沐浴在陽光下的小天使,很輕易就能讓人卸下防備。


    秦淮之不自覺軟了態度:“好……今天這個私房菜館是我特意挑選的,有你愛吃的海鮮,一會多吃點。”


    鹿梔淡定地點了點頭,別過臉不去看他,微微顫動的指尖卻像是泄露了少女躁動不安的心動。


    秦淮之將她的態度盡收眼底,他就知道,拿出10%的股份,沒有幾個女人會動心。


    鹿梔也一樣。


    這不僅是錢,更代表了他的態度。


    鹿梔垂下眼簾,和表麵上的春心萌動不同,心底隻有一片冰冷和嘲諷。


    上輩子,秦夫人心疼她,見不得她被五個大男人欺負成那樣,所以私下將自己手裏的股份都轉讓給了她,想要她過得輕鬆點。


    秦淮之知道後,故意找人玷汙了她,逼迫她懷孕,然後用她肚子裏的孩子威脅她,讓她將股份“自願贈與”給林芝兒。


    林芝兒拿到那份股權讓讀書時,還惺惺作態地問她:“梔梔,這是秦夫人送給你的,你為什麽要給我呀?我拿著不太好吧?”


    當時的秦淮之是怎麽說的來著?


    他溫柔地攬著林芝兒,像是攬著世界上最珍貴的至寶:“傻瓜,你值得世界上一切美好的東西,區區20%的股份而已,她拿著隻會髒了這些東西。”


    “你能從她手裏接過這20%的股份,是她的榮幸。”


    “這份榮幸本該屬於我,芝兒,我真後悔沒能親自將這20%的股份送到你麵前。”


    秦淮之當時承諾過,隻要她交出這20%的股份,就會帶她去打胎,否則的話就會把她囚禁起來,好好養著她,逼迫她生下孩子。


    這個孩子對於鹿梔而言,是恥辱,是惡心,是窒息的黑暗裏揮之不去的噩夢。


    為了打掉這個孩子,她妥協了。


    可當她交出那20%的股份後,秦淮之依然將她囚禁了起來。


    像是豢養懷孕的動物一樣豢養著她,維持她的生命體征。


    逼迫她生下孩子後,才把她放出去。


    秦淮之是要徹底毀了她,毀了她所有的驕傲和骨氣。


    用孩子徹底擊垮她的精神。


    生下了畜生的孩子,沒有什麽比這更讓她覺得惡心的了。


    生下孩子後,鹿梔被趕了出去,丟到了貧民窟。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那個剛出生的孩子。


    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一個精神幾欲被逼到癲狂的母親。


    她無法給予這個孩子任何正向的情緒和物質基礎,所以隻能將它殺了。


    也殺了那個懦弱的自己。


    這也成了當初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埋葬了自己的孩子,開了車去和狗男女同歸於盡,最後卻墜江而亡。


    風水輪流轉,現在也輪到秦淮之像條狗一樣在她麵前搖尾乞憐了。


    這才哪到哪兒?


    還遠遠不夠呢。


    鹿梔陪他吃完了飯,拿著10%的股權起身告別。


    秦淮之挽留:“後天有一場很不錯的話劇,在立洲遊輪上,要一起去看嗎?”


    這是有錢人的消遣。


    一張話劇票200萬起拍,競價才能拿到。


    想要觀看話劇,下午5點就要上船,船會沿海開往深處,停泊在最風平浪靜的大海深處。


    遊輪會給客人們提供最浪漫的法式燭光晚餐。


    話劇結束後,這艘燈火通明的遊輪會是深海中唯一的亮點。


    深夜的浪漫派對才剛剛開始,星光之下,甲板之上會舉行主題派對。


    有時候是比基尼酒池派對,有時候是童話主題派對,有時候是複古貴族風的西歐古典派對,每次的主題各不相同,但遊輪的策劃人總能保證每一個去過的客人都能盡興而歸。


    秦淮之約她去看話劇,自然也是抱了一些隱秘的曖昧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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