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斥責自家女兒,實際上卻點出其中不對。


    廣家人臉色一怒。


    廣豐卻冷哼一聲,製止了他們無謂的爭吵:「都已經看完了嗎?」


    廣家幾位辨認香料的師傅這才忍下怒氣,繼續檢查這些香料。


    徐老爺不肯落人之後,笑著問道:「賢侄,不在意叔叔這邊的人一起看看吧?」


    「請便。」廣豐淡淡說道。


    徐老爺帶來的幾個老師傅也紛紛上前,一群人圍著一個大箱子,這箱子裏頭有著一大塊焦黑不見底色的香料,那腥味和奇異香味正是從裏頭發出。


    箱子的不遠處站著五個漁民模樣打扮的人,黑瘦而健碩,此刻正緊張的盯著他們。


    徐老爺露出和善的笑容:「就是這幾位好漢發現的香料嗎,不知這香料從何而來?」


    幾個漁民對視一眼,為首那人上前一步,帶著濃重的漁村口音:「這是我們出海打漁的時候撈起來的,一開始以為是龍涎香,送到城裏頭請人看了,都說是價值連城的龍鱗香。」


    這話卻有七分水分,一開始他們隻以為是海裏頭的香料,因為香料值錢,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才會大老遠的進城想賣了。


    誰知道還未進城,在城門口他們便遇到了一個調香師,那老師傅一看便說這是價值連城的東西,隻是他本事差,分辨不出到底是龍涎香還是龍鱗香。


    他們雖是漁民,卻也知道龍涎香比金子還珍貴,更別提傳說中的龍鱗香了。


    這幾個人也是有心思的,進城之後找了許多香料鋪子打聽清楚這兩種香料的行情,這才選擇了廣家。


    為了賣出高價格,再加上方才那位廣家大少爺說不是龍涎香,他們自然是會一口咬定這既是龍鱗香。


    徐老爺笑著說道:「諸位說這話還為時過早,龍鱗香早已絕跡,依老夫看不一定是。」


    後頭一個漁民不服氣的喊道:「你說不是就不是?」


    徐老爺笑道:「老夫說了自然不算,還得看幾位老師傅的判斷。」


    「賢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笑盈盈的看著廣豐,即使這是龍鱗香,他們也得說不是才對,不然怎麽能壓下價格。


    誰知道廣豐壓根不接招,隻問道:「看仔細一些。」


    徐老爺眼神一沉,暗道這廣家大少爺年輕氣盛,一點不知道尊敬長輩。


    徐慧娘卻恨不得自己湊過去看,隻是她並沒有調香的天分,隻得站在那邊幹著急,私底下攛掇親爹:「爹,咱們一定得買下來,有了這塊香料,咱們徐家就能名聲大噪。」


    徐老爺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隻是說:「廣家人在這兒,怕是難辦了。」


    徐慧娘暗道若不是親爹猶猶豫豫,他們哪裏會晚來一步,她一咬牙,看了一眼廣豐想出來一個好主意。


    徐慧娘迅速找來一個下人,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那下人臉色古怪,徐慧娘卻喝道:「還不快去。」


    那人不敢多言,連忙轉身出去,臨走之前卻同情的看了一眼廣家大少爺。


    幾位老師傅圍著那香料左看右看,眼底都帶著驚異和猶豫,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漁民有些沉不住氣,那急脾氣的忍不住喊道:「你們都看了老半天了,到底看完了沒有?」


    徐老爺笑嗬嗬的說道:「諸位不要著急,這香料泡在海水之中多年,自然得好好看才能看得準,畢竟這可不是小買賣。」


    為首的那個冷哼道:「你們想看多久都可以,但我們幾個雖隻是漁民卻也不是好欺負的,珍貴的香料邊要有珍貴的價格,你們若想欺負我們沒見識趁機壓價,那寧肯把這塊香料帶回去餵豬,也是不願意低價賤賣了。」


    若沒有那個調香師的話,他們幾個人心中沒底,但有了那番話打底,他們自然不可能賤賣了這東西。


    徐老爺微微皺眉,心想要把價格壓下去怕是難了。


    又過了一會兒,廣家的師傅轉頭說道:「少爺,這香料的色澤,味道,確實是與書中記載十分相似,但是老夫從未見過龍鱗香,也無法確認。」


    徐老爺立刻說道:「龍鱗香都絕跡了,怎麽可能是龍鱗香,八成是什麽香料在海水裏頭泡久了,味道就變質了。」


    他話音一落,徐家的師傅便聞弦知雅意,道:「確實如此,在場諸位都從未見過龍鱗香,自然也無法判斷到底是不是。」


    另一位徐家師傅也說:「龍涎香的可能性不大,仔細一分辨便能區分,至於是不是龍鱗香確實是不好說。」


    漁民哪裏看不出來他們一搭一唱,冷笑道:「什麽好說不好說?你們到底買不買,不買趕緊走,別在這裏浪費我們的時間。」


    徐老爺一臉無奈:「諸位不要著急嗎,這買賣總得看清楚才好談價格。」


    漁民卻轉頭看向廣豐:「廣大少,你買不買?」


    徐老爺心裏頭咯噔一下,徐慧娘更是下意識的掐住自己的手心,差點沒在廣豐身上瞪出一個洞來。


    廣豐的眼神落到一位老師傅身上,那老師傅一直皺著眉頭,瞧見自家少爺的眼神便讓開位置:「少爺,不如您親自看看,估個價。」


    廣豐上前一步,卻並未上手,隻是仔細的分辨著裏頭的香味。


    他猛然想起昨日趙卿的話,她說過想聞一聞傳說中才有的龍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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