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南完全沒有向他人解釋的必要,他的私生活,哪裏輪得到別人幹涉。


    不過眼下有人問起,沈知南還是抬手示意陳明,說:「盛小姐。」


    沒有任何多餘的字眼,隻一句:盛小姐。


    照這情形,如說兩人沒什麽關係,那眾人是不信的,但又不敢妄自揣測。


    但,能和沈知南獨坐一桌用餐的,豈能是尋常人物?


    「你們好。」盛星晚放下紙巾,言簡意賅地打招呼。


    簡詩不由地看向眉眼冷淡的女子,她隻那麽坐著,臉上沒有任何驕矜,也沒有尋常女人伴在沈知南左右的喜悅感,氣質舒冷至極,完全一副懶得應酬的做派。


    的確,這是第一個以如此姿態出現在沈知南身邊的女人。


    沈知南什麽人?


    他是無數女人的人間理想。


    沈知南見過的那麽多女人裏,有死纏爛打糾纏的,也有飽含心機製造偶遇巧合的,再大膽一點的直接邀請沈知南移駕情-趣酒店共赴雲雨的,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偏偏盛星晚不同,她不是任何一種。


    旁人看來,倒像是沈知南過分在將就著她。


    她卻始終表情平平,泰然處之。


    憑什麽?


    簡詩想破頭也不明白。


    「盛小姐擔得起寧城第一美人的稱號,果然百聞不如一見。」陳明點頭笑著,說的是無數人都說過的話。


    「陳導,謬讚。」她婉笑,表示禮貌。


    陳明開口相邀:「難得在外遇到沈先生,也是第一次見到盛小姐,要不與我們一同去唱歌吧,人多也熱鬧,是吧?」


    邀沈知南同行,哪怕是不能盡興了......


    再怎麽放得開,畢竟大boss在場,難免覺得拘束不自在。


    沈知南當然也明白這一點,閑適地一笑,「不必,你們盡興。」


    在一行人離開前,簡詩竟重回桌前,走回來看著男人柔柔一笑:「沈先生,到時《雀雀》首映,能否請您賞臉到場首映禮,也算討個好彩頭。」


    沈知南的手握著水杯,喝上一口後,溫溫淡淡地看向簡詩,說:「好。」


    !!!


    在場沒人能想到他會答應,稀奇事!


    要知道,沈知南賺娛樂圈的錢,再怎麽盆滿缽滿的,也都從不蹚這趟渾水,別說區區一部電影的首映禮,就算再盛大的頒獎典禮,也都沒露過麵。


    所以,此舉在意料外。


    盛星晚尤顯平淡,默默端起茶杯,垂目間隙,聽見簡詩也在對自己說話:「盛小姐,聽說你最近也在導戲,在同一圈子裏以後都會常打照麵,到時候首映禮你也來吧?」


    話裏話外,盡顯刻意。


    簡詩此舉,無非是在試探,試探過沈知南,又在試探她。


    盛星晚沒喝那口苦蕎茶,咯噔一下,放下茶杯。


    她抬目看去,扯著唇角不明意味地回一句,「好阿,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就來。」


    簡詩聽得一怔,但她懂了。


    ——她盛星晚什麽人物?


    響噹噹的寧城第一美人,要是她往首映禮上一站,縱使她不是藝人,鏡頭也會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懟。


    「有什麽好介意的。」簡詩故作大方,笑著說,「那就先不打擾你了。」


    是你,不是你們。


    簡詩轉身離開時,最後一眼還是在沈知南身上,盛星晚看破不說破,唇角笑意嘲諷得很。


    等那行人消失,她也拿起自己的包,說:「走吧,我要回去了。」


    「不吃了?」他問。


    「沒胃口了。」她點頭。


    就在沈知南誤以為她是在吃醋,心頭那抹喜還沒來得及升上來,就被她接下來的話掐滅了。


    「......你別誤會,我是不喜歡吃飯被打擾。至於那位簡小姐,是你的私事,我不做幹涉,而她挑釁我這一點呢,我可以忽略不計的。」


    聽起來,她多麽善解人意,但偏偏落在沈知南耳裏,變成了根根銳利的針,綿密地,不太令人舒服。


    一出餐廳,沈知南說不送她。


    此刻街上行人稀疏,月黑風高的,女子獨行再怎麽說都是危險的,但她隻淡淡點頭,「好,再見。」


    離開的背影很纖瘦,也沒回頭。


    沈知南停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月色下的眉間是陰鬱顏色。


    他原以為......


    以為她會和絕大多數女子一般,向他服個軟,說句她怕,那他也會一掃所有心中不快,甘願送她一程。


    到底是心裏沒他,所以連麵子功夫也懶得做。


    也是,她現今處於失憶狀態,對他的認知不過是一個善於攻心慣用手段的商人,接觸時間不到兩個月,何談喜歡?


    更讓人無奈的是,就算她沒有失憶,也不見得會愛他。


    最後,男人沉沉的目光轉到不遠處梧桐樹下,那裏站著一言不發的駱流。


    駱流與男人對視,當即懂了,什麽也沒說,默默地朝前方女子身影跟了上去。


    那晚,駱流一路尾隨護送盛星晚到酒店。


    看女子安全到達後,駱流轉身往反方向走去,一身連帽黑衣加黑褲,行走在夜色下,他找了顆樹,往結實粗糙的樹身上一靠,掏出煙來點燃。


    在打火機的火光裏,映照出駱流下頜角的一抹刀疤,一直延伸到耳後,尋常人如有這道疤看起來會顯得很嚇人,偏偏駱流男生女相,有這麽一道疤痕,正好中和,氣質陰鬱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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