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驚宴,她實在是提不起半分好感了。


    幹脆雙手一攤,笑道:「抱歉顧教授,我可能真的如你所說,失過憶,想不起來的。」


    那麽多句,隻有這一句,是觸在顧驚宴雷區的。


    顧驚宴唇畔弧度彎彎,似笑非笑地,低頭從包中摸出一隻手套,橄欖色的、橡膠製、手術室的專用手套。


    ......


    怪物,隨身攜帶手套?


    顧驚宴當著她的麵,不緊不慢地開始抬手套,修長五指穿進去,然後套沿口在腕骨處彈收住。


    下一秒,那手直接伸了過來。


    目標準確無誤地攉住女子纖瘦的脖頸,擒得牢牢的,幾乎在一瞬間就讓她喘不過氣來。


    「盛星晚。」


    脖頸上傳來橡膠專有的觸感和冰涼......力道很大,但是控製在瀕臨窒息的邊緣。


    聽說顧驚宴有潔癖,不碰女人,連鎖人喉都要戴個手套,不知道他碰不碰溫婉?


    她自己都覺得好笑,被捏緊喉嚨還能去想這個題外事。


    「我不介意用極端的手法逼你想起來,畢竟我的耐心有限,你知道麽,人在臨死前會想起所有事情的。」


    依舊是字字無溫,說得輕鬆,像是在說吃飯洗澡之類的尋常事。


    盛星晚沒發出聲音,連基本應該的嗚咽聲都沒有,她的眼珠放大,血絲都被逼了出來,但是就是倔強著不吭聲。


    她不信顧驚宴會為了找人,直接把她掐死。


    但是她低估了顧驚宴的心狠手辣,不曾想,他是真的做得出來,能夠明確感受到頸上力道在一分一分收緊。


    沈知南就是在此時出現的。


    如果沒有沈知南,顧驚宴是會為她與霍東霓那段記憶,直接將她掐暈。


    「顧驚宴,放開她。」


    沈知南手裏夾著煙,站在兩米開外,身形挺拔地立在原地,風吹得清白煙霧四散,拂散在清寒眉眼間。


    顧驚宴沒有鬆一分力道,轉頭看向沈知南,聲線也無一絲起伏,「我要找霍東霓。」


    「我知道。」沈知南聲線也淡得很,吞雲吐霧間語調也低,「我再說一次,鬆開她。」


    可能是賣好友個麵子,顧驚宴冷冷地收了手。


    盛星晚渾身一軟,空氣全部在那一秒盡數湧進肺裏,她跌在青草泥土裏,用雙手撫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呼吸,劇烈地咳嗽。


    冷風裏,兩個男人身高相當,皆高高在上,獨她一人在塵土裏狼狽。


    作者有話要說:霍東霓: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


    感謝小天使「遲邡」,灌溉營養液+5~~~


    第36章


    被掐時間過久,身體出於應激緣故, 盛星晚又咳又喘帶出淚花, 雙眼紅紅, 唇又是蒼白的。


    肇事者顧驚宴並不內疚,他慢條斯理地摘下那隻橄欖色的手套,什麽也沒說, 轉身離開草莓園。


    盛星晚雙手撐在地上,視線一轉,發現沈知南正一瞬不順地看著自己,那姿態很高高在上。


    冬日溫陽下,在沈知南的臉上看不出心疼, 甚至,連半點憐惜都沒有。


    也是, 沈知南怎麽會為區區一個女人和顧驚宴翻臉呢?


    沈知南走近兩步,在近距離停下, 她聽見他若有若無地嘆一口氣後, 單膝蹲下來。


    他拉起她的手, 翻過掌心一看,確認沒擦傷後無溫地叮囑:「起來,去洗個手。」


    作勢就要去扶她。


    盛星晚臉色是沉的, 她一聲不吭地躲開他伸來的手, 頗費力氣地自己站了起來。


    這下,換她居高臨下地看沈知南。


    沈知南還是蹲在那裏的,沒起身, 隻抬頭看逆光而站的女子。


    明顯能看見的是,頸間三四道明顯的青紫紅痕,且不說她皮膚嬌,換作任何一個平常人在那樣的力道下,都很難全身而退。


    她是委屈的。


    自小到大,盛星晚受過的委屈冷臉不少算,尤其在餘嫚母女身上,但她從未被一個男人這麽粗魯對待過!


    但是委屈歸委屈,盛星晚不會蠢到奢望沈知南會替她出頭的。


    想到這裏,唇畔竟有一絲嘲諷笑意,她隻冷冷看一眼蹲在麵前的沈知南,便直接往園口的方向走去了。


    離開草莓園,進屋經過眾人時步履匆匆,她掩著頸間指痕走得很快,餘光看見顧驚宴仿若無事人似的在飲茶談笑。


    回臥室,洗完手出來後在衣櫃裏翻出一條圍巾。


    圍好後,盛星晚反覆對著鏡子觀察,確認看不到傷勢後才肯微微呼口氣。


    門在此時被人推開。


    下意識地轉臉,看見沈知南拿著她落在草莓園的手機,走了進來。


    沈知南將手機放在桌上,走到她麵前,視線掃過圍巾時淡淡問她,「生氣了?」


    廢話。


    換你,你不生氣?


    但她什麽也沒說,隻越過他準備出去。


    果然,下一秒就被沈知南扣住手腕,被迫截停在與他並肩的位置。


    沈知南握著她的腕骨,又走兩步重新回到身前,用手指輕輕撥開層層堆疊的圍巾。


    看到那可怖的指痕時,他的眉還是皺了。


    「是驚宴不對。」沈知南說。


    「所以呢?」她終於捨得理他了。


    沈知南去看她一張麵色非常不好的臉,緩和語氣,「我向他對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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