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看著身體還在顫抖的梅花雌鹿,忍不住笑罵了一句,“你這畜牲,差點害死了我啊。”


    “嗚嗚…”


    劫後餘生的快感,將李景隆數日行軍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聽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他嘴角上揚,輕聲道,“別怕,自己人。”


    渾身顫栗的雌鹿竟似乎聽懂了李景隆的話,軀體逐漸停止了抖動。


    “籲…”


    在距離李景隆二十步時,二愣子勒馬停下,翻身下馬後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眼中含著淚光哽咽道,“少帥,屬下來遲罪該萬死!”


    數百親兵和二愣子前後腳抵達,紛紛怒喝道,“屬下來遲。罪該萬死!”


    李景隆眉頭倒豎,厲喝道,“都踏馬是從刀山上滾過來的,哭什麽哭!”


    “老子這不是還沒死嗎,趕緊給老子爬起來,別讓人家說老子親兵都是娘們兒。”


    二愣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扭頭看向趴在地上的大花貓,瞬間怒意上頭,蹭的一聲抽出腰間長刀,怒喝道,“我去刮了這畜牲!”


    李景隆趕緊出聲製止,“別去,這隻畜牲還沒死透,”,說著就去拿二愣子馬背上的弓箭,


    他自己的複合弓在射出那一箭後,為了躲避猛虎撲食,在翻滾中就已經脫手了…否則,此時的花臉貓肯定就被他射成刺蝟了。


    李景隆將箭矢對準花臉貓的屁股,弓身拉到滿月後,輕輕一鬆。


    走你!


    “吼!!!”


    “嗚嗚…”


    果然如同李景隆所言,花臉貓屁股在插上箭矢之後,立即發出了一聲咆哮,但是很快,它又發出了陣陣嗚咽…


    “他娘的,這畜牲還真沒死透,差點就著了這畜牲的道兒了!”


    二愣子眼中露出驚駭之色,但很快就變成了惱怒,拿過一旁親衛的弓箭,連續開弓,一直將箭袋清空才停了下來,大花貓也被活活射成了刺蝟,已經死的不能在死了。


    “王爺,您沒事吧?”


    朱高熾姍姍來遲,沒辦法,畢竟體積在那兒,想快也快不了。


    見大胖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假,李景隆輕聲回應了一句沒事,


    見梅花鹿在這麽多的圍觀下,竟也沒有表現出驚恐,朱高熾嘖嘖稱奇,“王爺,這隻鹿似乎通人性。”


    李景隆聽了朱高熾的話,仔細打量起那隻梅花鹿。隻見那鹿眼睛靈動,仿佛真的能聽懂人言一般。“的確有些奇異,本王從未見過如此聰明的鹿。”


    這時,旁邊一位親兵說道:“王爺,聽聞神鹿現世乃是祥瑞之兆,說不定這隻鹿便是上天派來佑護王爺的。”眾人一聽,紛紛附和。


    “狗屁的祥瑞,若不是它,我也不會被大貓盯上…”,


    忽然李景隆心中一動,緩緩走向那隻鹿。那鹿也沒有抗拒,隻是靜靜地站著。李景隆伸手輕撫鹿背,觸感柔軟溫暖,心中有些悵然,


    “王爺,此鹿既為祥瑞,不如派人帶回王府好生養著?”二愣子提議道。


    李景隆微微點頭,看著雌鹿輕聲問道,“你可願意跟我走?”


    那隻鹿似乎聽懂了一般,擬人化的點了點頭,


    幾人見狀嘖嘖稱奇,


    突然,雌鹿發出痛苦的哀鳴,李景隆臉色一變,吩咐道,“快去把軍醫請來。”


    不多時,軍醫匆匆趕來。他圍著雌鹿檢查一番後,麵露難色。“王爺,這鹿腹中有幼崽,但受了驚嚇,恐怕難以保住。”李景隆眉頭緊皺,心中泛起一絲憐惜。“一定要盡力救治。”他下令道。


    軍醫趕忙拿出各種草藥,小心地喂給雌鹿吃,又用布巾熱敷其腹部。周圍的士兵們大氣都不敢出,靜靜地看著。


    然而,盡管軍醫全力施救,雌鹿的哀鳴聲卻越來越微弱。李景隆心急如焚,他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雌鹿的腦袋,像是在安慰它。


    最終,雌鹿還是閉上了眼睛,它腹中尚未出世的小鹿似乎也也一同夭折了。


    李景隆站起身來,一臉落寞。“好好安葬它吧。”他轉身離開,心中卻暗暗思忖,今日之事看似平常,卻透著一股莫名的詭異,難道是什麽預兆不成?眾人見王爺心情不佳,也都默默地執行命令,氣氛變得十分凝重。


    就在李景隆即將離去時,一聲清亮的嗚咽響起,身形微微顫動了一下,轉頭看向,


    一隻渾身濕漉漉的小鹿從雌鹿後麵滑了出來,眼睛還未睜開。


    軍醫趕緊上前用衣袖擦拭著小鹿身體上的血水,一邊焦急的喊道,“快燒些熱水,”


    士兵們急忙找來幹柴燒水。李景隆也折返回去,蹲下查看小鹿的狀況。隻見小鹿雖氣息微弱,但求生欲很強,不斷扭動著小小的身軀。


    待熱水取來,軍醫小心地用溫熱的濕布擦拭小鹿全身,又將一些滋補的藥草熬成汁水喂進小鹿口中。經過一番折騰,小鹿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眼睛也慢慢睜開一條縫,那懵懂純真的眼神讓人心生憐愛。


    李景隆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之色,“這隻小鹿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就留在本王身邊好生照料吧。”


    隨後,眼神複雜的看著四肢已經逐漸僵硬的雌鹿,心中五味雜陳,


    如此通人性的動物,他還是第一次見。


    為了腹中的幼崽,學人跪地求饒,


    在生命走到盡頭時,還能堅持將小鹿送到人間。


    “王爺快來!”軍醫突然喊了一聲。


    聽到軍醫的呼喊,李景隆還以為是小鹿出現了什麽狀況,趕緊跑過去查看,


    在他剛蹲下來時,小鹿緊閉的雙眼竟在此時緩緩睜開,黑白分明的小眼睛眨了幾下,然後開始朝著李景隆嗚咽起來…


    “這…什麽情況…”


    李景隆剛被融化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王爺,它應該是…餓了…”


    ……


    “少帥,給小家夥取個名字吧…”


    二愣子處理完老虎的軀體後,也靠了過來,手中的血漬還沒有清洗。


    李景隆若有所思,看著小家夥輕聲說道,“你一出生母親就離你而去,那今後就叫你…鹿離吧…”


    “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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