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照不是不想說。


    他想說的渴望早就超越了穩定的自控力。


    可他不能說。


    現在是什麽關頭,興許是已然走到決勝局了,他再感情痛楚,都不能在這種時候,讓任何一環陷入矛盾。


    桉樹聽不到他的回答,等不及了。


    她沒忍住,哭了,眼淚橫流,她從沒哭得這麽慘過:「你要救祁硯和蘇婥,我幫你啊,你為什麽總把我排除在外,你就說一句會怎麽樣啊?」


    話音入耳,徐照感覺心都好像在滴血,刀刃向內,刺中他最狼狽的軟肋。


    如此攪亂風雲的靜默,每一秒的延遲,都像是一種無聲的應答。


    很快,桉樹知道了,像是領悟了。


    她情緒像是失控到了極點,漸漸的消沉,伴著自嘲的微笑,「原來給一句解釋,對你來說這麽難。」


    徐照想要抬起的指腹顫了下。


    就在桉樹要脫離他的懷抱,那句「那不打擾了」就要說出的時候,徐照卻尤為突兀地,沒給任何預設地,單手重新把桉樹按進懷裏。


    粗暴的、瘋狂的,帶著過去每一秒思念的。


    徐照的嗓音像是湍急河流中的那枚沉石,磨過河床,低啞出荒蕪。


    「桉桉,別和我鬧了。」他低眼,說得從沒這麽落魄,「再等等,很快就會結束。」


    第47章 是送上門來的試毒。


    蘇婥就算自己這邊出了事,她手下的人還是保證季舒淩那邊安然逃出。程控怪罪下來,不可能到蘇婥頭上,出事的隻可能是向來囂張,眼睛長在頭上的蘇世麗和隋音。


    而賭場當晚,的確發生了蘇婥所說的好戲。


    隋音有癮,不能進賭場這種為之熟悉的場所,一進去,念頭一來,就極易誤事。所以蘇婥這邊出事,蘇世麗那邊也沒好到哪去。


    蘇婥即便不能和外界聯繫,也在找辦法傳遞信息。


    其中的電台傳遞,是她想到的最簡單也是最高效的辦法。


    就算季舒淩最終沒能說為什麽桉樹會是靶心,也沒說桉樹家裏出的事與徐照會有什麽關聯,蘇婥還是在至今知情的基礎上把知道的消息傳遞出去。


    其實在此之前,他們沒有一個人把電台傳遞消息當做一種正經方式,隻是蘇婥和桉樹曾經無聊時對玩發現的一個點。


    而現在對接的人,蘇婥鋌而走險地選了上次見麵時,桉樹提及的聯繫方式。


    蘇婥不猜徐照現在會在哪邊。


    現在但凡發出去的一條消息,隻要能被桉樹收到,就是一次艱難又煎熬的下注。


    蘇婥現在被控,她不清楚祁硯那邊的情況,隻能盡其所能地從她角度出發,減少因為考慮她這邊情況而增加的風險。


    最近外邊似乎大亂,程控很久沒有回來,連男人都不在。


    蘇婥落到魏酈手上,是她沒想過的情況。


    現在,眼前這個女人儼然和之前見過的模樣大相逕庭。


    之前算是披了假皮,而當下就是最真實的,毫無感情波動的魏酈。


    魏酈是線人這件事,蘇婥沒猜對,魏酈是最先的白鼠試藥人,蘇婥也沒想到。


    隻是在蘇世麗對魏酈蘇瓊的言辭,和魏酈自己對蘇瓊的言辭,交織在一起,蘇婥似乎讀出了掩藏其中的信息。


    那晚在倉庫,魏酈提及自己清楚蘇瓊的下落,卻又在程控懷疑她的曾經,遲遲拿不出答案。


    如果魏酈真的知道蘇瓊在哪,她不說,這代表後麵有人撐她,她不用擔心被程控下手威脅的危險;


    而如果魏酈不知道蘇瓊在哪,卻還和她強調她知道,那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就是,魏酈背後有人,蘇瓊的確落入他人手,不僅程控找不到,魏酈也隻是知道這件事,卻沒資格知道蘇瓊的具體位置。


    那一旦是這種情況,隻能表示,那個押著蘇瓊的人,是程控暫時還不敢動的人。


    蘇婥記得,祁硯先前有強調一點,程控能在短短四年就站起來,甚至到更高的位置,後麵大概率有人幫忙。


    那如果這種假設成立,也許就說明,蘇瓊現在在那個人手裏。


    不是愛的關係,單單扣著蘇瓊,是為什麽?


    從程控的角度出發。


    隻可能是,那個人想要掌控全局,甚至於可以說,他拿捏住程控掩埋至深的弱項,也許是想要操控程控這邊的所有。


    像是漸漸理清了思路,蘇婥難免被這種邏輯猜測嚇到。


    而魏酈背對著她,站在廢棄書架邊,手上不知在翻閱哪一本。


    窸窸窣窣的細碎聲劃破空氣中沉甸已久的沉靜,卻又恍然被蘇婥一句話打破:「我很好奇,你現在究竟站在哪邊。」


    這話聽似試探,但蘇婥的語氣過度輕鬆,比起攀談,更像是閑聊。


    隻是,魏酈沒那個閑聊的心思。


    她現在被男人安排在這,美名其曰是盯住蘇婥,牽扯住程控的要害軟肋,但魏酈心裏有數,如果程控手伸遠點,隨時能察覺不對勁的點。


    更甚的是,隨時,程控出手,她都擺脫不了。


    比起培養,這已經等同於放棄了。


    魏酈不明白男人是什麽意思。


    她這麽盡心盡力地替他做事,現在卻比蘇婥的處境好不到哪去,這對她來說,極大可能就意味著必死的局。


    而魏酈不出聲,蘇婥也能猜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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