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蘇世麗真正有了久違的危機感。她知道,自己謀劃到現在蘇瓊已死的情況已然快要站不穩腳跟。


    還好程珈書出事,還好這份親筆記錄落到她手裏。


    不然讓程控知道,真有可能再出事。


    但蘇世麗沒能猜到的是,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蘇婥眼皮子底下。一五一十,也就到了程控耳裏。


    蘇婥所謂的沒去就醫,不過是要轉移隋音的視線。要非如此,她怎麽花心思邊處理這個麻煩,邊盯住蘇世麗?


    「沒了記憶」的蘇婥,在程控的灌輸下,顯然「不知情」自己和蘇瓊的關係。無論如何,裝也要裝出十二分。


    所以現在,蘇婥偏頭看隋音的濃妝艷抹,依舊麵無表情地說:「我想不想的起來,這都和你沒關係,你管好你這張嘴。不然你試試,惹到我,我遲早讓蘇世麗都護不了你。」


    興許是蘇婥的眼神太過鋒芒畢露,隋音終究不敢狐假虎威。


    這一通下來,蘇婥也沒了去看桉樹那邊情況的心情,轉身去了天台。


    彼時,夜下涼風過境,陰霾濃重的天像是快要壓下暴戾陣雨,蘇婥禮裙稱身單薄,她沒披外套,隨手從手提包裏摸出盒女煙。


    打火機輕巧擦過火石,火光燃在煙身,明滅猩燃。


    蘇婥其實很少吸菸,最多隻有在近兩年壓力大的時候吸一口。


    但不知怎的,今晚情緒格外煩躁。


    蘇婥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難道是因為今晚接續不斷意料之外的情況嗎?


    蘇婥半身輕輕側靠在欄杆邊,燒煙升起的薄霧裊裊氤氳,迷濛化在她眼前。


    她低眼,卻沒想會看到停車場那輛亮著熾色近光燈的勞斯萊斯。


    隱隱約約地,蘇婥能看到駕駛座上坐的是個男人。


    隻是是誰,她一時難以辨別。


    但直覺這種東西太該死了。


    她知道,那是祁硯。


    現在,蘇婥在明,祁硯在暗。


    不偏不倚地,他們的目光似乎跨越塵霾空氣,聚焦在了一起。


    明明風聲欲止,多秒的沉靜後,蘇婥卻稀奇地聽到了自己這兩年快要死寂的心跳,鮮明地,又活了。


    因為祁硯。


    第33章 他在笑她。


    與此同時,祁硯隨手放在置物櫃上的手機震動響起。


    是這三天準備好的備用手機,知道號碼的都是祁硯事先聯繫過的。


    現下來電的是當時幫祁硯調查徐照和程珈書身份的朋友,長期人在國外,人脈偏於國內的和光集團主從酒業的另一家承凜集團的創始人,蔣卓承。


    早在此之前,蔣卓承就知道這兩年祁硯瘋找蘇婥的事。


    他的能力九成都在國外,國內他幫不上大忙,不過現在如果是在柬埔寨,有他生意流通的地方,托人找人並不是件難事。


    不過這次並非如他所想。


    祁硯眼見著蘇婥轉身離開,落手滑鍵接起電話。


    給蔣卓承的第一句話,就是:「不用找了。」


    蔣卓承那邊倒是靜了幾秒,隨後便是慵懶隨意的一聲輕笑,散漫的腔調,試探問他:「所以,是找到了?」


    祁硯沒否認,眸色沉沉融在漫天暗雲之下,收回眼,麵色冷淡地看向中控台上擺著的那枚流珠鑲鑽耳環。


    是蘇婥走得太急,一時遺落下的。


    車內光色黯淡,祁硯伸手接過那枚耳環,流光的折射在目色下越發細碎惹眼,蘇婥剛才戴著這枚耳環跳舞的模樣也隨之劃入他腦海。


    太過近在咫尺,親昵的互動恍然到讓祁硯快要忘記,他們今天是跨越前麵兩年的重逢,是他再找到她的第一天。


    可明明兩年沒見了,蘇婥給他的感覺還是那麽熟悉,渾身浸透的高貴氣質,像是哪都變了,卻又像是哪都沒變。


    祁硯是抱有過僥倖想法,隻是沒想真的會碰到蘇婥。


    而蘇婥的那句「知道我名字,我們認識?」,輕易就烙印在他的心上,成了莫名其妙的一根刺,一時之間拔不掉。


    她究竟是真的不記得,還是全程在裝?


    祁硯分辨不出來。


    但蘇婥頸間的三向花引起了他的注意。


    程珈書最後見麵的那次,有和他透露過:「程控喜歡掌控,三向花不過是個走線的標誌,三片花瓣,三向主力,之前是我、徐照還有另外一個女人。而那輪彎月,朝北,定局,代表的是程控他自己。隻要涉及走線的人,身上都會有三向花。」


    說到這,程珈書撩起垂墜肩頭的長髮,把後頸紋上的那朵三向花暴露在光華下,讓祁硯看了個清清楚楚。


    於此之外,程珈書還補充:「負責每一條走線的人,三向花的位置不一樣,除非頂替或者接替了,才會紋到一樣的地方。」


    ……


    按照程珈書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在證實現在的蘇婥接替的是過去的她嗎?程珈書是三條走線裏最危險,也是量最大的水運。


    那現在的蘇婥……


    祁硯心中糾纏的思緒冗雜。


    他不敢妄下定論,畢竟這其中有太多的疑點還沒弄清。


    現在蔣卓承這通電話打來,祁硯沒浪費太多時間,就著今天來的目的,擇重說:「這裏明擺就是程控的場,徐照清楚是守株待兔,還是亮了底牌。」


    正如了桉樹的那點困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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