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踏進院門,便聽得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一個人影突然從拐角撞上來被福公公掀翻在地。


    「混帳東西,睜大你的狗眼看仔細了,陛下和太後也是你能衝撞的嗎!」福公公尖著嗓子嗬斥,「來人吶,拖下去!」


    福公公剛要扭頭招呼人便對上晏璟陰冷的目光,一下噤了聲。


    「何事如此慌張?」太後撫撫胸口平了氣息才問道。


    「回……回……太後……」小太監被嚇得還未回過神來,說起話來也是磕磕絆絆叫人頭疼。


    晏璟也缺少了些等待的耐心,徑直扶著太後走進啟和殿。殿外齊齊歪倒著十幾個太監侍衛,還站著的皆驚慌不已,瞥見晏璟和太後的身影撲通一聲跪下了。


    「求陛下、太後恕罪。」


    啟和殿是太後的居所,他們竟讓人輕而易舉地闖進去了,被太後和皇上知曉了定然是饒不過的。宮女跪在地上,手心早已浸滿了汗,但卻不敢抬頭,唯恐人頭落地。


    晏璟卻沒有心思處罰,隻是蹙眉望著沒有動靜的寢殿,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又極快地否定了。他抬腳繞過地上橫七豎八的太監踏進門檻。


    茶蓋碰撞茶杯的聲音清脆悅耳,透過簾子隱約能看到榻上坐著一個人。福公公撩開簾子,讓晏璟徹底看清了裏麵那人的模樣。


    那人年歲不大,秀眉鳳眼,一眼瞧去便讓人覺得眼前一亮,即便打扮樸素也滿身貴氣。


    她靜靜瞧著晏璟和太後,眉梢微微挑起顯出幾分冷漠卻很快被笑意覆蓋。她的模樣與晏璟記憶中那人的模樣慢慢重疊起來,讓他忽覺喉嚨幹澀。


    福公公並不認得晏辭,他隻知曉麵前這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擅闖皇宮,擅闖啟和殿。他近年才提到晏璟身邊,自然想好好表現表現,於是嬌俏地伸出手指指著晏辭便要大喝,還未來得及便化為痛呼聲。


    他看著自己被掰斷的手指頭,又看了看不知何時站在自己麵前的雲昭,又驚又疼又惱,剛要轉頭向晏璟哭訴便見晏璟張了張嘴,喚了一聲「姑婆」。


    福公公一愣,好半晌才明白眼前這人是誰,兩眼一翻昏了過去,臨倒下前腦子裏飄過一句「完了」。


    太後本是恍惚的,直到晏璟這一聲姑婆將她喚回了神,腿一軟險些跌倒,幸而晏璟仍托著她的手臂。


    「姑姑。」太後站穩了些喚道。


    「別來無恙。」晏辭眉眼彎彎。


    晏璟斂了方才的呆愣,麵上顯出幾分冷淡的笑意來:「姑婆何時來的,怎麽也不叫人遞個消息?姑婆入宮侄孫都未來得及迎接,實在是失了禮數。」


    晏璟的話讓晏辭微微挑眉,卻也未曾開口解釋。她極輕地扯了下嘴角,終是喝了口茶才淡聲道:「太後壽辰,我自然是要來也是該來的,況且陛下都已親自邀約。若是我不來,豈不是浪費了陛下一番心意?」茶盞被輕柔地放下,在有些人聽來卻是刺耳至極。


    晏璟輕笑出聲:「姑婆說笑了,侄孫知曉姑婆忙,來了侄孫自然喜,不來侄孫也隻當時候未到。」


    這話說得既好聽又客套,讓晏辭不禁笑了一聲,在晏璟聽來就像是嘲笑一般。


    他斂了笑意,定定心神建議道:「路途顛簸,姑婆一定累了吧,不妨先歇一歇?」


    晏辭微微頷首,算是默許。她按了按太陽穴,目光從晏璟身上挪開落在了太後身上,仔細打量一番卻並未開口。


    太後眼睜睜地看著晏辭起身走近,越近心跳便越慌亂,手竟有些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晏辭伸出手托住太後的手,眉眼溫柔:「聽聞你近日身體不適,如今看來確實如此。想來你也無甚瑣事,不妨多歇歇。壽辰將至,太後保重身體。」


    「多謝姑母關心。」太後深深吸了口氣才控製住自己的聲音。


    晏辭微微頷首,方踏出房門便瞧見院外被小太監扶住的福公公。


    晏璟循著她的視線望去開口解釋道:「秦公公身子不適,去年便請求告老還鄉了。侄孫念其苦了一輩子,便給了盤纏叫人護送他回鄉了。」


    「如今陛下才是晏國的皇帝,陛下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我自然不會有異議。」晏辭似笑非笑地看了晏璟一眼,腳步輕快地離開了啟和殿。


    目送晏辭離開,太後捂住胸口鬆了口氣,額角滿是冷汗,她有些後怕地看向臉色鐵青的晏璟。


    「璟兒……」


    晏璟看了太後一眼,眼底有化不開的陰鬱:「母後好好休息,兒臣先回去了。」話罷拂袖離開。


    太後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眶不禁蓄滿淚水。她望著晏璟的背影欲言又止,愁緒如麻。


    一個老太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隻聽到她落寞的聲音:「璟兒這般,應當是對我很失望吧。」


    「太後您多慮了,陛下隻是太忙了。況且太長公主一向強勢,如今不打招呼便闖到啟和殿來了,陛下不得不分出心神應付她,這也是為了太後往後的安穩著想啊……」


    第2章 壽辰


    「砰」杯子碎裂的聲音讓禦書房外的侍衛都是一驚,整個禦書房都籠罩著一層陰鬱。


    「攝政王不妨向朕解釋解釋,為何袁州會出現在城門口,又為何無人向朕稟報太長公主已經入宮?」晏璟眼神陰冷地盯著麵前的男人。


    「太長公主入宮無人迎接實是失了禮數,臣不過是在替陛下分憂。況且臣派袁州去時也已遣人稟告陛下,並不知曉陛下沒得到消息。」君屹麵色不改,說出的話也滴水不漏,絲毫沒有因為晏璟的憤怒感到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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