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窗簾,屋內的一情一景都能被屋外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因此小兩口隻是抱了好一會兒才各自分開。


    下午夫妻倆開始整理從老家帶來的東西。


    這包東西有二三十斤重,裝的東西雜七雜八的什麽都有。


    從衣食住行方方麵麵都有囊括在內。


    這些東西大多數都是謝阿媽給他們準備的。


    在這些東西當中,藍花楹最喜歡的就是那靛藍色與大紅色,鄉間紡織的老粗布。


    這老粗布質量好,顏色也漂亮,正好可以拿來鋪在沙發上。


    不過這布料並不多,拿來做了沙發布以後窗簾布就不夠了。


    沒有窗簾布自然是不行的,畢竟謝星河是一個剛開葷的男人,沒有工作,閑在家的時候,他是特別想和自己的媳婦兒親親抱抱的。


    沉思了片刻之後,謝仙河對藍花楹道:“你在家等會兒我出去一趟。”


    謝星河說完直奔營區宿舍。


    這個點,他的搭檔二營指導員顧嘉牧剛從二連宿舍回來,見著謝星和顧嘉牧眉頭一挑。


    “稀客呀,謝營長,這休假的大好時光,您不在家陪媳婦兒,上我這來幹什麽?”顧嘉牧說話時眉頭上挑,他和謝星河差不多高,身子比謝星河要瘦削一些,和謝星河站在一起,兩人同樣英俊。


    或者說整個58團的這些幹部,就極少有長得不好的。


    曾經謝星河跟著團長去旅裏開會,他們團長就總被別的團領導打趣。


    謝星河拉了顧嘉牧辦公桌的椅子坐下:“我記得你去年從家裏帶了一塊藍色的尼龍布回來?”


    顧嘉牧把手裏拿著的飯盒放在窗台邊上:“是拿了一塊,你要用?在床底下的箱子裏你自己拿。”


    自打開始票證供應以後,一塊好的布料格外難求,顧嘉牧拿回來的那塊尼龍布顏色好,且足足有四米寬。


    這是他媽媽特地讓他帶過來的,顧嘉牧帶來以後就直接壓了箱底,根本就沒有用過。


    謝星河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蹲下身子從床底下把箱子拖出來,打開後取出依舊嶄新的布料。


    “你什麽時候讓嫂子來隨軍?”謝星河也不急著走,打算跟顧嘉牧說說話:“我記得你說過嫂子脾氣不錯?快叫來隨軍,跟我媳婦兒作伴啊。”


    謝星河跟顧嘉牧是搭檔,這麽多年兩人在工作上雖然會有分歧,但是在生活中,卻是很好的朋友。


    且和謝星河不同,顧嘉牧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娶媳婦兒了。他的媳婦兒跟他是青梅竹馬。


    顧嘉牧剛剛結婚的那段時間,謝星河總看到他給他媳婦兒寫信,但去年他媳婦兒在家裏出了點事兒,顧嘉牧趕回去照顧了一個月回來以後,謝星河就發現顧嘉牧收到的信越來越少。


    謝星河敏銳地發現了搭檔的感情狀況出現了問題,現在他說這話,也有勸顧嘉牧的原因。


    顧嘉牧猛地轉身,在謝星河看不到的地方,顧嘉牧的眸子一瞬間變得晦澀。


    “好,我跟她說說。”顧嘉牧聽到自己這麽講:“她的脾氣真的很好,和你媳婦兒一定能好好相處。”


    顧嘉牧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覺得空出了好大好大的一個洞。


    “趕緊回去吧,我要午休了。”顧嘉牧開始下逐客令。


    謝星河點到為止,不再過多言語讓顧嘉牧心煩,抱著尼龍布就往外頭走。


    在他走後,顧嘉牧拉開抽屜,拿出一張照片出來看,照片上的姑娘笑容燦爛,眉眼間帶著少女的羞澀。


    他的大拇指落在照片上的人的臉上,他不明白,為什麽同樣的一個人,前後的反差會那麽大。


    顧嘉牧放下手裏的照片,將它又鎖進暗無天日的抽屜中。


    ***


    謝星河拿回去的尼龍布讓藍花楹格外欣喜,她當即便開始裁剪布料,謝星河則去拿了錘子和釘子,在窗戶兩邊的牆上訂了兩根釘子,再纏上鐵絲,之後他蹲在地上,按照藍花楹跟他說的窗簾掛鉤的樣式開始擰。


    等藍花楹速度飛快地給窗簾鎖上邊,他的掛鉤也擰得差不多了,他把掛鉤上綁著的鐵絲穿在藍花楹打好的孔洞中, 藍花楹出去喝了一口水,也回來幫忙。


    掛鉤並不多,很快便也做好了,謝星河踩著凳子將窗簾掛起。


    尼龍布材質比較硬朗、厚實,用來做窗簾垂感很好,也不容易變形。


    藍花楹將窗簾來回拉了兩回,越拉越滿意:“這窗簾遮光效果也不錯。”


    “確實可以。”謝星河的心情非常好,胸腔內還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激動。


    他終於在他深愛的地方,有了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家,他的妻子善良溫柔,笑起來像春日的山花一樣。爛漫好看,他們這幾天的日子過得是那樣的平淡卻又那樣的溫馨填滿了謝星河的胸腔。


    讓他覺得他整個人都完整起來。


    藍花楹看他那傻兮兮的樣子也忍不住跟著笑。


    “營長營長,你在家嗎?”外麵有人在吆喝謝星河。


    謝星河覺得這呼喊聲多少有點煞風景了,他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間。


    不過他的些許鬱悶,在看到外頭叫他的人時戛然而止:“趙文,你們回來了?”


    “對,師部那邊開完會我們就往回走了。”趙文今年20歲,他已經當了四年的團長警衛員了。


    前段時間團長找謝星河聊過天,今年的秋天趙文就會到他們營的二連當排長了。


    趙文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滴:“營長,你要的東西我們都給你拉回來了。”


    謝星河飛快朝著院牆外麵走去,趙文的腿邊放著兩個巨大的麻袋。


    從麻袋的形狀來看,這東西顯然就是謝星河托團長幫忙帶的海綿墊。


    這玩意兒價格並不便宜。


    謝星河高興極了,他都不敢想象,要是把這個海綿墊子鋪在他讓薑木匠做的沙發上,藍花楹會多開心。


    “謝了蚊子。”蚊子是趙文的外號。


    “咱們誰跟誰?還說謝幹啥,見外了哈。我先走了啊,團長那邊忙著呢。”趙文說完朝謝星河揮揮手,轉身走了。


    謝星河獨自將兩個麻袋扛進屋內。


    藍花楹從東屋收拾好不聊出來,正好見到謝星河在鋪沙發,看見那海綿墊藍花楹的眼睛都亮了。


    “這是上哪整來的?你太棒了吧阿星?”藍花楹毫不掩飾的誇讚,讓謝星河挺起了胸膛。


    “托團長幫忙帶的。”


    在藍花楹的幫助下,兩人很快鋪好海綿墊,海綿墊外套著一層藍白相間的條紋罩子,這顏色和木頭靠背扶手顯得是那樣的相襯。


    藍花楹拍了拍手,覺得滿足極了。


    看著這樣高興滿足的藍花楹,謝星河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她。


    她年紀那麽小,這裏離家又那麽遠,前些天他不在家屬院,也不知道她多害怕。


    謝星河走過去,將她攬入懷中,想起了家中那四季鮮花常開不敗的院子,親了一下她的頭頂,帶著歉意地開口:“在園區的東邊林子裏有一叢薔薇花,現在正開著呢,粉粉嫩嫩的可漂亮了,要不要去摘一束回來?”


    滇省氣候四季如春,鮮花常年不敗。謝星河家的院子裏種了很多很多的花,一年四季都不缺觀賞。


    藍花楹更高興了:“那還等什麽?我們快走吧。”


    藍花楹提著籃子,拿著剪刀和謝星河一道出門。


    在家屬院門口,兩人遇到了騎著自行車而來的周清和陳朝暉。


    周清冷著臉,陳朝暉一臉的討好,腰微微彎著,顯得格外卑微。


    見到謝星河夫婦,陳朝暉的臉色一下就變得難看起來。


    周清看著他,嗬嗬一笑:“陳朝暉,你不要像個神經病!每次我來青山鎮你都要跟著,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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