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魚一口氣說了很多。


    好聽的不好聽的,甚至一些紮心的。


    陳煜學聽著臉色陰沉。


    好在他手中的刀,並未劃下去。


    李沐魚攤牌,除了如此,他不清楚還有什麽好辦法,放眼望去全是敵人,總要拉點盟友。


    陳煜學冷冷盯著他,眼神不善,道:


    “你想拉攏我,別做夢,年輕人,老子就算死,也不會跟你們李氏這些人合作。”


    李沐魚將脖子處的長刀扒拉開,微笑道:


    “陳爺您硬氣,有底線,晚輩佩服。”


    “但是你敢保證,流放城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嗎?”


    “老板的情況,不太好,我說的什麽意思,您應該明白。”


    “我是挑撥事情,還是事實如此,過去,現在,發生的那麽多事情,您老若是還看不明白,那晚輩不相信。”


    “晚輩之前跟您老說過一句話,不知道您還記得嗎?”


    陳煜學沒想起來是那句,詢問道:


    “說。”


    李沐魚認真說道:


    “當時在談到‘紫鱗晶胎’時,我說這株靈植能換一個出城機會,您問我,能不能換老板出城,我記得我當時說,老板要出城,不需要這麽麻煩。”


    “這是實話,老板出城,對解放流放城很重要。”


    “但老板能不能安穩出城,我說的不算,您說的也不算,因為什麽,我剛剛已經說清楚,您老自己思量。”


    李沐魚弄了一枚丹藥,揉碎了,抹在傷口處,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咬著牙,很痛,心底一陣後怕。


    “陳爺,大勢所趨,您和我,都不是力挽狂瀾的人,此地這些人,都不是。”


    “流放城幾個扛把子,他們才是。”


    “他們若是談不好條件,老板很危險,這可不是我造成的,您懂我的意思。”


    陳煜學固執說道:


    “這事也和你們李氏脫不了幹係。”


    李沐魚並不否認,說道:


    “要是老爺子閉關失敗,流放城易主,又是一場動蕩,老板會不會被拿出來犧牲,畢竟世家的勾當您應該也了解。”


    “就比如,聯姻。”


    話音未落,陳煜學發怒,殺氣騰騰。


    “那就是找死。”


    李沐魚手中一張‘金湯符’化作齏粉,心痛不已,亂激動什麽,白白浪費一張符籙。


    對此事,李沐魚直說實話。


    實話最紮心,也最能讓人有反應。


    清醒也好,躁動也罷,一潭死水對他不利。


    最起碼,陳煜學是忠誠派,東曦教還是不是,他們當地人比他這個外人要了解,就不用多說,說多了反倒是急功近利,適得其反。


    陳煜學提防著顧鬆筠幾人,隻不過,事情不點破,就不好做的太激進。


    壞人隻能讓李沐魚來做。


    這多好,就算不是盟友,最起碼他們兩家不會勾搭在一起,少一位小宗師,少一分壓力。


    顧鬆筠語氣不善,道:


    “年輕人,你很會搬弄是非,怪不得李氏會將你送進來。”


    “有膽子,有能力。”


    李沐魚一臉謙遜,輕聲道:


    “顧宗師謬讚,討生活而已,沒您說的那麽厲害,進了流放城,李氏也鞭長莫及,就想保住條狗命,這問題不大吧?”


    顧鬆筠冷笑道:


    “李少爺的命,怎麽能是狗命,值錢的很。”


    李沐魚輕輕點頭,說道:


    “是挺值錢,我要是死在這裏,李氏就有理由介入,那怕是人族高層,也無法阻止,到時候必定有一些人被清理,一條狗命換數百上千條狗命,若是從世家的角度去看,這買賣挺值得。”


    李沐魚頓了下,看向顧鬆筠,微笑道:


    “顧宗師,要不要舍己為人?”


    顧鬆筠滿眼不解,看了看,說道:


    “李少爺,我不是很理解,你這麽拿自己的命不當一回事,真就不怕有人想不開嗎?”


    李沐魚無奈歎息道:


    “顧宗師,您說這話就屬於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要是有您這實力,我也在流放城橫著走,可我不是沒有嗎?”


    “我一個三級武者,能威脅到誰?”


    “在你們這些宗師麵前,除了爛命一條,還有什麽能拿得出手?”


    顧鬆筠冷笑道:


    “李少爺過謙了。”


    “葉寒山都死了,我可不敢小覷李少爺。”


    李沐魚無奈糾正道:


    “都說了是李氏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告訴大家一聲,葉寒山死了,一個宗師死了。”


    顧鬆筠不見喜怒,平靜說道:


    “我能明白。”


    一番友好交流,局勢慢慢變化。


    能不能對李沐魚動手,這其中有賭的成分。


    萬一打過之後人死了,不管怎麽死的,這必然是一場災難。


    流放城內,想要李沐魚死的人,能排出二裏地。


    顧鬆筠還是挺惜命。


    陳煜學在被紮心後,越發警惕,當下局勢,對他們很不利。


    有人想殺李沐魚,不會沒人想殺周茹。


    他知道,就算在最初,也有人怨恨周家,想要讓周家付出代價。


    現在這個危險時期,不管是怨恨周家,還是為了利益,那些喪心病狂的家夥,任何事情都幹得出來。


    這一點陳煜學堅信。


    李沐魚讓他覺得可恨,但又不得不承認,不能動他。


    李氏在盯著。


    李沐魚輕咳一聲,看了眼周鳴岐,然後,看向顧鬆筠,認真說道:


    “顧宗師,不知道貴教接下來有何打算,可否告知一二,我一個外鄉人,舉目無親,生活艱難,您多照顧。”


    顧鬆筠冷漠道:


    “李少爺說笑了,流放城可是你們李氏說的算,我一個無關緊要,說不定那句話說錯了,這都活不過第二天的小小宗師,我呀,什麽都不清楚。”


    李沐魚微笑追問道:


    “您幾位這三更半夜,不睡覺追上來,您要說什麽都不敢,我實在心裏難安,怎麽能讓幾位前輩,如此辛勞。”


    顧鬆筠冷冷凝視,年輕人說話,越來越肆無忌憚,讓他很不滿。


    “沒事,我們就是路過,恰巧遇上小姐,李少爺在這裏,很多人都不放心,我總不能視而不見。”


    “李少爺接下來有何打算?”


    李沐魚看了眼黑夜,深吸口氣,說道:


    “還能幹嘛,謹小慎微,想辦法苟活。”


    “你們這些事情我摻和不起,我就是個普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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