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書亞對這個表兄的記憶不深,躲在瑪利亞的腿後抬著頭悄悄地看著這個以後就要在一起生活的兄長,藍汪汪的眼睛裏滿是慌張。


    他害怕托尼不喜歡他。


    小孩子藏不住臉上的情緒,本就因為父母離世而痛哭一場的約書亞眼眶又開始紅了起來,伸出被凍的有些紅的小手悄悄擦著眼淚。


    瑪利亞溫柔地把約書亞抱起來,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托尼的肩膀:「別這樣兇巴巴的,托尼。」


    「以後,約書亞就和我們一起生活了。」


    托尼輕輕地哼了一聲,伸出手掐了掐約書亞的紅彤彤的小臉,故意用兇巴巴的語氣說:「小怪物,叫我哥哥。」


    約書亞哪裏敢違抗托尼的話,捂著被托尼掐的有點痛的臉頰結結巴巴地叫了一聲哥哥。


    他看著臉上還帶著青澀的兄長,那雙蜜糖色的眸子倒映著客廳裏那璀璨的燈光。


    然後囂張又壞壞的托尼就被霍華德教訓了一頓。


    約書亞在斯塔克家住下了,雖然托尼要比約書亞大很多,但是實際上也不過是個年輕人,而霍華德和瑪利亞一年到頭在家呆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大部分時候都在世界各地飛,根本沒有時間來管教自己的兒子和約書亞,於是大大的斯塔克別墅隻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相依為命。


    托尼十六歲,正是叛逆的時候,他也不負眾望,霍華德和瑪利亞沒時間管他,他簡直就像個混世魔王一般無法無天,飆車酗酒嗑藥,什麽都做。但是難得,托尼在小小的約書亞身上卻好像有無盡的耐心,也或許,他是將那些自己的遺憾一股腦都投注在了約書亞的身上。


    可小時候的約書亞隻覺得托尼是個壞哥哥。


    約書亞記得那年聖誕節禮物有一輛瑪利亞送的兒童自行車,但是瑪利亞沒時間教他,把這個任務交給托尼就和霍華德坐上了去往倫敦的飛機,空蕩蕩的宅子裏約書亞和托尼大眼瞪小眼,然後一齊看向了那輛嶄新的兒童自行車。


    托尼樂此不疲地讓約書亞嚐試新的東西,包括學騎自行車這件事。花園裏的雪還沒有掃幹淨,托尼就讓約書亞沿著石子路開始晃晃悠悠騎起了自行車。約書亞沒學過,一連在雪地裏摔了好幾個跟頭,雪地裏都是一個又一個小小的人形坑,而托尼就站在他的身後哈哈大笑。


    挺壞的,約書亞摔得也疼,看著壞哥哥笑話他,自己也難過,抹著眼淚坐在雪地裏哭。


    他哭也不是像其他小孩子一樣號啕大哭,而是安靜又無聲的落淚,被淚水浸泡的藍眼睛就像是一顆無暇的寶石,再配上嬰兒肥的肉嘟嘟的臉蛋,隻讓人覺得憐惜。


    但是其他下人不敢上前給約書亞擦眼淚,托尼站在摔倒的自行車旁也沒有彎下腰哄哄約書亞的意思,反而雙手環胸用腳輕輕踢了踢約書亞的屁股。


    不疼,但是約書亞不開心,抬起頭看壞哥哥也不敢露出嫌棄的表情。


    「自己站起來。」托尼對坐在雪地裏的約書亞說。


    約書亞不吭氣,雖然害怕壞哥哥,但是約書亞也很有骨氣,坐在雪地裏不動。


    「站起來。」


    托尼又說了一遍,約書亞還是不動,倔強的看著托尼。


    托尼露出一副凶凶的樣子,約書亞嚇得抖了抖,屁股還因為摔跤很痛,心裏更是難過。


    他覺得托尼不喜歡他,眼淚流的更凶了一點。


    雖然,那時候約書亞也沒多喜歡托尼。


    托尼看約書亞,約書亞看托尼,也不知過了多久,托尼嘆了一口氣,自己動手把約書亞從雪地裏抱了起來。


    暖和的羽絨服外麵已經有點被雪沾濕了,托尼露出嫌棄的表情,但是動作卻很輕。


    「小怪物,連自行車都學不會,笨。」


    約書亞知道托尼說他,抗拒地推託尼的肩膀說:「我不笨,也不是小怪物。」


    托尼把約書亞的頭往懷裏一按,惡聲惡氣地說:「我說你是小怪物你就是小怪物。」


    約書亞靠在托尼的懷裏,聞到了香香的漢堡味。


    他聽到托尼很輕很輕的一句話。


    「最多是個漂亮的小怪物。」


    在年輕的托尼眼中,幼稚吵鬧還流鼻涕髒兮兮的小孩子就像惹人厭的小怪物,約書亞自然也不例外的分為這一類,但是稍稍還是有點不同的,至少,約書亞幹幹淨淨還很漂亮。


    還有很多很多,約書亞靠在直升機的座椅旁想著想著就笑了。


    托尼是個混蛋,混蛋一向活的久,約書亞一點不相信託尼會死。


    第12章 今天大超告白了嗎?


    混蛋的確活的會久一點。


    中國有句古話叫禍害遺千年,想來這句話放在托尼身上相當適用。


    托尼好難好難才從那些人的山洞裏跑出來,他很累了,剛認識的朋友還死在了那個山洞,做出來的盔甲像是被推倒的積木一樣散落在了厚厚的黃沙中。


    熾熱的太陽烘烤著荒漠,也烘烤著荒漠中的托尼,托尼又幹又渴,跌跌撞撞地走在沙漠裏,臉上滿是汙漬和塵土。


    這大概是斯塔克總裁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候了,沒有之一。


    廣闊的沙漠一眼望不到頭,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遇到營救他的軍隊,托尼用破爛的外套遮擋著刺眼的陽光,他的嘴唇現在幹裂起皮,就像缺水的土地一樣開始龜裂。


    我現在就像一片快要被烤焦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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