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陪我走一走嗎?」太宰治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好啊。」芥川倒沒想拒絕,已經到這裏了,再走一走又何妨?隻是不免猜測起太宰治反常的原因。


    兩人沉默的沿著公園的小徑走著,一路上遭遇了很多哈哈大笑的小孩子。


    芥川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今天是星期六,難怪有這麽多的家長帶著孩子。


    mafia首領畢竟也是社畜的一員,連法定節假日都沒有。


    走在人群中,芥川倒也不覺吵鬧,隻是突然想起來他之前收留的那個孩子,銀把他送到了學校,他們平時也不怎麽見麵,那孩子現在還是一副非常孺慕又有些懼怕的模樣。


    每天都在脫離人群的大樓裏,芥川有時恍惚間都覺得自己有點陌生,今天到人群裏走一走倒也感覺很不錯。


    他不禁開始反省自己,我怎麽不知不覺就變成社畜的模樣了呢?當時不是說什麽都不用管,我才當上首領的嗎?


    以後還是要常出來走走,適當翹班有益身心健康。


    公園的景色很美,不時的就有綠蔭環繞,小鳥嘰嘰喳喳的躲避人群,在樹林中飛來飛去的打鬧。太宰治靜靜地走在他身旁,這一刻的氣氛居然特別美好。


    不過太宰治應該體會不到這些,芥川往旁邊看了一眼,太宰正安靜地走在他旁邊,表麵上看不出來他從下車起就瘋狂想要逃跑。


    太宰這種表現是為了什麽?難道是他想和我談心?芥川在心裏被這個想法逗樂了。


    前麵有一個長椅,有樹蔭遮蔽,在比較偏僻的角落,「要去坐一會兒嗎?」太宰治指了一下。


    指尖落下從芥川手腕劃過,他敏銳的察覺到太宰治正瘋狂跳動的脈搏。


    兩人坐在木質的長椅上,大概是上方剛好有棵樹遮擋的緣故,椅子的表麵觸感是涼的。


    芥川不動聲色的注意著身側的太宰治。


    他的體溫在升高,心跳越發紊亂,散發的情緒波動很複雜。


    盡管表麵看上去,他隻是簡簡單單的坐在那裏,身體前傾,壓在分開的雙腿上,又把額頭抵在合攏的雙手背麵。


    他到底想說什麽呢?芥川難得有點好奇,太宰治能控製心跳的絕技連他都聽說了,到底是什麽能讓他顧不上控製自己呢?


    仿佛發現芥川對他的注意,太宰治頭也沒回的開口。


    「芥川君,請不要看我,也不要打斷我,拜託請聽我把話說完。」


    「好。」


    芥川坐在椅子上目視前方,簡單的回答。


    他們兩個的坐姿也形成了鮮明對比,芥川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目光已經發散到藍天白雲,太宰卻身體靠前,用後背對著芥川,臉對著地麵。


    沉默了片刻後,太宰治終於下定決心。


    和之前想好的完全不一樣,要說出口時,他才明白這有多難。


    「我,」他的聲音有些發顫,「我喜歡你,龍之介。」


    從太宰治嘴裏吐出來的不是甜蜜的告白,而是已經絕望到無望的囚犯終於放下一切後吐出的那口氣。


    芥川龍之介坐在椅子上,臉色淡淡的,一點情緒都沒有,似乎在認真聽太宰治講話,又似乎已經神遊天外。


    「是的,我愛你,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


    「我做了很多事,想扼殺這愛意,但它從未止息。」


    他的頭低垂著,像犯了錯的小孩子,斷斷續續的講述著。


    「我知道,我的愛不是好東西,如果它也有想法的話,它或許會鄙夷我稱它為愛的做法。」


    「再沒有比它更骯髒可怕的東西了,但我依然稱它為愛,我沒有其他詞彙可以形容它了。」


    「如果我還有一絲良心的話,如果我沒有壞到這種地步的話,我會在見你的第一麵就告誡你,讓你離我越遠越好。」


    「但我不是那種人。」


    太宰治頹然放下手臂,頭依然沒有抬起。


    「其實我今天本來想向你求愛,告訴你我為你費盡心力、耗幹心血,做了多少事情,好來打動你的心。最起碼讓你給我一點機會,然後我就可以想盡辦法的追求你。」


    「但剛剛我發現,我做不到,我不能對你那麽壞。」他苦笑了一下,「這或許就是我稱它為愛的原因了吧,這真的是愛,我居然是真的愛你。」


    他把臉埋進手心裏,看不清是什麽表情,聲音有點嗡。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離開時,請不要告訴我,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坐會兒吧。」


    芥川沒說話,他的目光不知何時轉移到了太宰治的身上,有點奇異的意味。


    太宰治的行為第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陣微風輕輕吹過,一片樹葉輕飄飄的落了下來,芥川伸手簡單的接住了樹葉。


    樹葉落下,這是大自然的規律,芥川手持著樹葉,在指尖轉來轉去,難得陷入了沉思。


    太宰治捂著臉,他已經後悔無數次了,我努力這麽久,難道就是為了把芥川徹底推開嗎?但他內心深處卻意識到,他其實是不後悔的。


    我不想再欺騙芥川了,芥川不應該被這麽對待。


    自我唾棄了半晌,太宰抬起頭,芥川應該已經走了,今天下午好失敗啊,我接下來該怎麽辦?


    就算是這樣,我依然想和芥川在一起啊。心髒裏的渴求都快要化作實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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