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景一頓,端著茶盞的手一僵:「娘,你……」


    這是又知道了?


    「母子連心,我豈會不知你在想什麽,有什麽事說吧,這裏沒有外人。」玉夫人道。


    「嗯。」玉成景站起身,走到薑清菀身旁,兩隻手輕輕的搭上她飄在腦後的飄帶上。


    薑清菀一僵,覺得自己變成一塊石頭,一點也動不了,她想拒絕,卻不知從何說起:「我……」


    「別怕。」玉成景低聲安撫:「有我在。」


    玉夫人眉頭一挑,莫不是天上要下紅雨了?她兒子什麽時候這麽溫柔過!


    玉成景是什麽德性,沒人比她更清楚——情感淡泊的都快看破紅塵了,估摸著讓他出家,玉成景都無所謂!


    玉成景將飄帶拿下來兩息,一個結痂留疤的額角就露了出來,在那張潔白如玉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刺目。就好像一張上好的山水畫被濃墨暈染。


    「這是怎麽了!」玉夫人瞳孔一縮,直接繃不住了。平日裏溫柔的人直接喊破了嗓子。


    她一個好好的兒媳婦兒送出去,怎麽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玉成景又快速繫上。


    隻露出來兩息,若不是玉夫人眼睛利,都看不著!


    「你先別繫上,讓我看看!」


    「娘,你又不是郎中,咱們別看了。」玉成景一把抓住她的手,唯恐玉夫人一不小心又把飄帶扯下來,他可不想看到薑清菀撕心裂肺的哭了。


    夫人小性兒,不好哄!


    「我好端端兒媳婦兒跟你一塊出去,你是怎麽照顧她的!怪不得不敢回來了!我還以為是清清貪玩兒,沒想到罪魁禍首是你!」玉夫人氣不打一處來。


    但是對兒子輕不得重不得,想打他一頓,還沒抬起手就捨不得了。


    看著容顏有損的兒媳婦,玉夫人心裏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


    「清清啊,你受苦了!」玉夫人溫柔的看著薑清菀。


    她的眼淚刷一下就掉了下來,薑清菀想,真是沒出息啊,一句話都能哭得稀裏嘩啦,還真丟人。


    「娘,娘不怪我?」薑清菀抽噎的問。


    「傻丫頭,你肯定更不想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又怎麽能責怪你呢?隻要你好好的,比什麽都重要,容貌不過是外在,心靈美才是最重要的。」玉夫人安慰道。


    「娘……」薑清菀心中熨貼,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腦的流出來。


    「好了。」玉成景別過眼,不想看她哭的模樣,有些心煩意亂地道:「不要哭了,娘看著不好。」


    不好哄啊!


    玉成景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以前別人就算在他麵前流再多眼淚的都無所謂,甚至沒有絲毫影響,他還能好心情的該做什麽做什麽。


    可薑清菀似乎有些不一樣,她一流淚就會特別鬧,每次都把人鬧得不得安生,一點也不溫柔,不文雅。別的女子就算是哭,也不會像她這般驚天動地,讓人心煩意亂。


    為了自己好受,還能怎麽辦?


    說兩句好聽的哄哄吧。她好像很吃這套。


    薑清菀低低的「嗯。」了一聲。


    玉成景從袖中掏出一方錦帕遞給薑清菀:「給。」


    玉夫人看到兩人習以為常的動作,輕輕的挑眉,不過,目光觸及到薑清菀的額頭,神色不明。


    雖然這種事情是飛來橫禍,沒有人想讓它發生,但是有些事發生就是發生了,怎麽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一時間,思緒紛亂。


    玉成景看見玉夫人的神色,眉頭輕輕一動,本來想開口挑明薑清菀的真實身份,轉念一想,還是等等再說吧。


    **


    月光傾灑,清輝一片,玉成景在前麵走,薑清菀慢慢的跟在他的後麵,中間差了兩步的距離,隻不遠不近的跟著,卻不走上前。


    「你倒是和妹妹親的很,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我若是不去尋你,你還真想和妹妹一起睡了?」玉成景問道。


    他有些不高興,今天是他們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睡婚床,以前都是有名無實,這次的意義不同以往!


    薑清菀怎麽就想和玉沅睡呢??!難道第一天就想讓他獨守空閨嗎?!


    「妹妹挺好。」薑清菀笑容極淡,不過在夜色下並不明顯。


    薑清菀想到白天玉成景不置可否的態度,她想問問,言月的話就那麽難回答嗎?


    還是真像就那麽見不得人!


    她想靜靜,正巧玉沅過來,沒想到玉成景能親自去玉沅的院子!她明明讓蘭溪帶話了,玉成景真閑呢!


    其實她也閑。


    正是因為閑,才能把那些不開心的東西扒拉扒拉,讓自己更不開心!


    薑清菀在心中暗想,人真是一個不自知的動物,明明她一起隻求能好好活著離開玉家。


    究竟是什麽時候,她開始覬覦玉成景了?


    那樣一個人,真的會有結果嗎?


    玉成景原本還沒感覺,等到熄了燈,看到兩人之間還能再睡下一個人的距離,玉成景沉默了。


    「你不開心?生氣我告訴娘?」玉成景眉頭輕皺,有些不解。


    「沒有啊。」薑清菀故作不在意的道。


    「那你為何……」玉成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就算是在外邊的暗夜裏,玉成景也說不出那樣的話。


    「哎呀……太熱了,咱們一塊睡太熱了。」薑清菀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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