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真見狀笑。


    蔣江樵眼底同樣隱隱流露笑意。


    杜允慈撇嘴:「不是給你做的,榮真要我做的。我不知道你今天生日。」


    榮真問:「你和我二哥結婚前沒看過他的生辰八字?」


    「我看過的他的生辰八字根本不是今天。」講完杜允慈就後悔了,顯得好似她曾經專門去記過他的生辰似的。


    緊接著杜允慈反應過來:「那是蔣江樵的生辰八字,不是你的。」


    蔣江樵沒回應杜允慈,指著餅幹問榮真:「托人轉告我快些回家有驚喜送我,就是這個驚喜?」


    「這不是驚喜,難道等下我煮的長壽麵對你才是驚喜?」榮真反問,然後將裝著餅幹的盤子塞給蔣江樵,「我去廚房了,你慢慢吃餅幹。」


    蔣江樵當真又拿起第二塊。


    杜允慈看不下去,搶走了盤子:「倒掉餵豬。」


    蔣江樵扣住她的腕子:「你就當我是豬。」


    杜允慈:「……」


    映紅猶豫自己該不該繼續留在裏頭。她想守著小姐的,可現在小姐和蔣先生看起來像在打情罵俏。


    杜允慈索性不管烤壞了餅幹了:「豬可沒你討人厭。」


    「嗯。」蔣江樵欣然接受,然後說,「恭喜,你們唱詩班今天的表演很成功。」


    杜允慈沒理他,用剩餘的麵繼續印餅幹模具。不是為了做給蔣江樵,是她好勝心作祟。


    蔣江樵又問:「今天開心嗎?」


    杜允慈:「見到你之前挺開心的。」


    蔣江樵未再多言:「我先回房間換身衣服。」


    杜允慈叫住他:「你昨天答應我的事還記不記得?」


    蔣江樵轉頭,鏡片後天生狹長的眸子給予她承諾:「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


    杜允慈說:「我也是個守信的人。但我昨天太著急了,還有一些額外條件沒和你講清楚。我說的配合你是指——」


    蔣江樵猜到她要講什麽:「放心,我不會藉機脅迫你和我有肌膚之親。」


    杜允慈收回視線,用力拍了拍模具:「占我的小便宜也不行。」


    蔣江樵顯然想笑:「隨你。」


    榮真不多時帶著煮好的長壽麵折返餐廳。


    蔣江樵也差不多時間從樓上下來。


    僕人陸陸續續將飯菜端上桌。


    杜允慈逕自吃著飯,看著榮真朝蔣江樵端起酒杯:「二哥,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是十年前,你十五歲——」


    「十年前十五歲?」杜允慈沒忍住打斷,瞪蔣江樵,「也就是說你現在二十五歲,不是二十二歲?」


    榮真糾正道:「今天生日一過,我二哥應該二十六。」


    蔣江樵回應杜允慈:「你如果不喜歡我二十六歲,可以當作我二十二歲。」


    杜允慈氣憤:「裝什麽年輕!」


    榮真打趣:「美人之前沒懷疑過我二哥不是二十二,說明我二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


    杜允慈別開臉繼續吃飯不再吭氣。


    榮真撿起方才沒講完的話:「我第一次見你,是十年前,你十五歲,義父讓我以後都喊你二哥。你學識好,教了我許多功課,鼓勵我多讀書,因為你的提議,義父願意供我上學,我不至於和榮幫裏大多數的門生子弟一樣是隻懂打打殺殺的五大三粗。也是因為你的支持,義父送我到東洋留學。我一直記得你告訴我,凡事靠自己才最可靠,所以我走到今天。但比起你,我還差得很遠。二哥,謝謝你願意不計前嫌回來幫我,我由衷希望,明年你的二十七歲生辰,我能再給你煮長壽麵。」


    蔣江樵端起他手邊的酒杯,和榮真一道飲盡:「這樣簡簡單單的,一碗長壽麵,幾道家常菜,挺好。」


    榮真的桃花眼笑眯眯:「二哥的脾性,我多少還能摸著點。」


    緊接著杜允慈默默聽著榮真和蔣江樵憶往事,細數的幾乎是蔣江樵曾經如何以一己之力使得榮世昌最初創辦的榮幫脫胎換骨,發展成為如今黑白兩道皆極具影響力的幫會。


    散席之前,榮真另外將一隻木盒推到蔣江樵麵前:「這是四弟送給二哥的生辰禮,他托我代為表達歉意,今天沒辦法親自前來一道慶祝,說改天我們三人再單獨聚一聚。」


    蔣江樵打開木盒的一條縫,微微眯起一下眼睛,然後重新闔上木盒,平平淡淡說:「幫我謝謝他這份厚禮。」


    榮真說蔣江樵聰明,過去一直躲在榮世昌背後,對社會名望不爭不搶。杜允慈覺得,榮真和那位「四弟」也不傻,如今也學蔣江樵,不隨意以榮幫當家人的身份公然拋頭露麵,尤其後者,杜允慈迄今不知道是誰。


    杜允慈前陣子特地找了些報紙翻閱,看到當年榮世昌去世後的專題報導,統計過榮世昌遭遇過幾次大型的刺殺,最後一次沒能僥倖逃脫,一家五口死絕在刺客槍下。當然她沒忘記,蔣江樵告訴過她,真正殺死榮世昌的是榮真。


    今日餐桌上他們二人表現出的情誼,落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眼中,誰能想到他們私底下其實他要挾他他算計他?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過於入神,以致藥碗放到她麵前時,杜允慈才驚覺蔣江樵進來書房了。


    「壓驚茶再喝一喝。」


    如果不是他送來的,杜允慈興許還樂意:「不需要,我已經沒事了。」


    蔣江樵詢問:「你最近還做不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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