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允慈帶映紅進去房間時,丫鬟正在幫蘇翊綺擦拭身體,於是杜允慈不小心看到了蘇翊綺皮膚上的一些痕跡,她心驚:「怎的會如此?是撞傷了嗎?」


    又似乎不像……?杜允慈顰眉。


    蘇翊綺閉著眼沒出聲,丫鬟紅著臉,細若蚊吟幫忙回答:「不是的杜小姐,是剛剛督軍來過。」


    杜允慈更是大驚:「他打你了?」


    「不是不是,杜小姐你誤會了。」丫鬟慌慌張張要解釋。


    蘇翊綺這時親自開口告知:「是吻痕。」


    杜允慈登時鬧了個大紅臉。但她從來不知,親吻還會在身上留下痕跡?她過去在中西女塾裏學到的相關常識裏並沒有這種細節。從前可是她私下裏教授蘇翊綺這些,現在反倒……


    兩個丫鬟都出去後,杜允慈憤懣:「你都這樣了,查良怎的還想著和你做那種事?」


    蘇翊綺的臉歪向裏頭,默不作聲,眼淚則從她的眼角流了出來。


    杜允慈意識到,自己並不該和她繼續這個話題,忙道歉。


    蘇翊綺搖搖頭,很快轉回來,問:「daisy,我請你幫忙的事,你考慮得如何?」


    第42章 謝謝願意嫁


    杜允慈覺得真正需要考慮清楚的是她:「你確定不要?」


    蘇翊綺眼神飄得很遠:「我說過, 如果留著,我隻怕以後更捨不得他,更難以麵對我的家人……」


    杜允慈心裏還在掙紮到底該不該告訴她查良要娶其他女人。


    告訴的話,蘇翊綺必然將更難受, 但這樣能幫蘇翊綺進一步認清查良, 一時的難受過後, 或許蘇翊綺對查良的愛若能因此慢慢殆盡,也就不用像現在這般煎熬。


    怕的是, 萬一蘇翊綺徹底心如死灰?


    杜允慈恨自己無能為力:「我要是能把你從這裏救出去該多好。」


    蘇翊綺很是動容:「謝謝你daisy, 交你這個朋友是我最值得一件事。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很怕我會牽連你, 可這件事我自己一個人實在辦不到, 除了你我也沒其他人能拜託。我想得很清楚了, 如果你找不到隱秘的法子幫到我這個忙也沒關係, 可能就是老天註定, 我也認命了。你千萬別自責。」


    說實話昨天蘇翊綺剛和她提時, 杜允慈確實也考慮過假若東窗事發,會不會害杜家陷入囹圄。


    但現在杜允慈打消了這方麵的顧忌:從昨夜宴席完全可以判斷, 查良將他如今的位子看得比一切都重,那麽他根基未穩的情況下就必然得因為杜家對她有所忌憚。


    今日進蘇公館前,他的威脅,不也頂多說她以後別想再來見蘇翊綺了?


    杜允慈掠過蘇翊綺目前尚平坦的小腹, 隻剩一點擔憂:「真沒了的話, 他會不會對你怎樣?」


    蘇翊綺多日來難得露出一抹笑,卻也隻是自嘲的苦笑:「如果沒了,無論他殺了我,還是厭棄我,對我來講反倒是件好事。興許我也不必再每日被束縛在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lily, 」杜允慈握住她依舊被拷住的手,「你必須先答應我,無論怎樣不能主動放棄你的生命,否則我不會幫你做任何事。」


    回到家,杜允慈第一時間讓映紅將女大夫請來,然後和女大夫單獨在房中交談,詢問關於孕婦日常飲食的忌口問題,細究如若誤食,分別會有什麽症狀和後果。


    送走女大夫之後,杜允慈沒忘記去陪父親吃飯,最後她再去探視蔣江樵。


    蔣江樵還是怕傳染給她,不允許她進門,他也沒出來,隻讓伴墨將房門開條縫,和她隔著門說話。


    杜允慈主要就是關心他的病情,兩三句話差不多結束。


    蔣江樵在她要離開時喚住她。


    「先生還有事?」杜允慈狐疑等在門外。


    不多時,蔣江樵伶仃的腕骨自縫隙遞出來一塊手帕。


    手帕上放有一枚小而精緻的印章。


    是之前發現他會刻章,她特地送來一塊珍貴的和田原生紅玉,杜允慈驚喜他這麽快刻完了,又有些自責:「先生該不會每天都犧牲休息的時間了吧?」


    蔣江樵否認:「沒有,手藝活熟練而已。近來也不怎麽出門是,沒其他事可做。」


    杜允慈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判斷不了他所言是否屬實。


    蔣江樵又說:「昨晚就該給你,但後來忘了。」


    他一提昨晚,杜允慈腦子裏又不禁閃過畫麵,倒慶幸此時他也看不到她的神色。


    「謝謝,我很喜歡。」刻的仍舊是「願生生世世為夫婦」幾個字,和上一次見到相比,杜允慈的心情少許不一樣。就……很想笑,發自內心地想笑。


    裏頭再次傳出蔣江樵的一句話:「爸下午問過我盡快完婚的事兒。」


    明知彼此看不見,杜允慈還是不由低了頭,怕自己臉上出現無法自控的奇怪神情:「噢……」


    蔣江樵有些鼻塞,聲音比以往添了一分厚度:「允慈,謝謝你願意嫁我。」


    杜允慈轉身背對門:「噢……」


    她實在不知道能回他什麽。她的臉直發燙,懷疑自己該不會真不小心被他傳染了風寒吧?


    隔著門,好一會兒誰也沒說話。


    杜允慈捂著胸口始終平復不下來的心跳:「那……我走了。」


    蔣江樵:「嗯。」


    「你好好休養。」拎起裙擺,杜允慈飛快地跑開。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要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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