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這完全在杜允慈的預料之外。等趕去蔣江樵的房間,看見他腰腹處的衣料浸染得血跡斑斑,杜允慈更是嚇傻了。


    「小姐你快先出去!這裏交給大夫!」管家將呆愣的杜允慈的推出門。


    丫鬟端著一盆幹淨的熱水進去,很快換了一盆血水出來,紅得杜允慈有些頭暈目眩。


    少時大壯悄無聲息回來,杜允慈留映紅在蔣江樵這邊幫忙,自己帶著大壯回小樓單獨問話:「怎麽會弄得如此嚴重?不是隻讓你遣人冒充搶劫試試他嗎?」


    大壯跪在地上不斷磕頭道歉:「對不起小姐!我沒料到蔣先生會為了一隻錦袋和劫匪死死糾纏!過程中劫匪的刀才不小心刺傷了他!我罪該萬死!一點小事也辦不好,請小姐重重責罰!」


    責罰能有什麽用?杜允慈鬱結,到底問了一句觀察的結果。


    大壯稟告:「我確定蔣先生毫無武力。情況危急之時,也沒有任何人出來救蔣先生。」


    果然,沒什麽可問的,假若他自己有武力,或者有人就他,他現在何至於受傷?杜允慈說不出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


    大夫剛清理過蔣江樵的傷口,在給蔣江樵包紮。杜允慈也不避嫌,進去看。蔣江樵的臉色白如紙,嘴裏一直喃喃著什麽。


    杜允慈主動上前:「先生你說什麽?」


    蔣江樵半睜著眼:「錦袋……」


    杜允慈忙問映紅和管家:「錦袋呢?你們看見他的錦袋了嗎?」


    映紅快速從方才蔣江樵被脫掉的衣服裏翻出來:「這裏這裏!在這裏!」


    杜允慈接過時,從錦袋鬆開的口子一眼辨認出裏麵裝著的是那枚玉佩。


    兩家定親的信物,屬於蔣家的那一枚玉佩。


    想到大壯說過的話,杜允慈不由愣了愣。


    蔣江樵拽了拽她的衣袖:「給我。」


    杜允慈恍過神,將錦袋交還予他。


    蔣江樵牢牢攥進手心,眉宇瞬間舒展,唇邊甚至泛笑,安撫她道:「別嚇到你。一點小傷。我沒事。」


    杜允慈心底五味雜陳:「對不起先生,對不起。」


    蔣江樵費解:「幹嘛和我道歉?」


    杜允慈眼眶發燙,牢牢捉住他的手,吸著鼻子搖頭。


    杜廷海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位巡捕房的警察。


    杜允慈擔心大壯沒處理好後續事宜,被警察查到。保險起見,她私下找杜廷海,主動坦白今日的一切是她策劃的。


    杜廷海皺眉:「就因為一張你自己畫出的圖,懷疑江樵和綁匪是同夥?」


    杜允慈懊惱:「我現在也覺得可能我想岔了。」


    杜廷海可瞧出她心裏藏著事:「鈺姑,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在懷疑江樵什麽?」


    憋在心裏太久了,而且最近杜允慈對噩夢中的這片空白十分憂慮,很害怕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正隱藏在這片空白之下悄然發生著,她又從蔣江樵身上毫無收穫,杜允慈忍不住向他吐露:「爸爸,姆媽她給我託夢……」


    杜允慈簡單概括噩夢的內容,隱去難以啟齒的她委身蔣江樵和最後她沒能救回他的部分。


    杜廷海一臉不可思議:「鈺姑,你是不是生病魔怔了?」


    杜允慈預料過父親會是這種反應:「爸爸,我知道非常荒謬,但我害怕。不得不寧可信其有。就當未雨綢繆。做這些對我們也造成不了損失。」


    「怎麽造成不了損失?」杜廷海非常生氣,「你願意和江樵重修婚約也是因為這個夢?」


    杜允慈沒說話,默認。


    杜廷海臉發青:「你糊塗不糊塗?!」


    杜允慈抿唇,淡淡嘲弄:「可,我一開始說我不願意嫁,爸爸你不也逼我?說婚事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杜廷海一瞬啞口,旋即問:「鈺姑,你還是怨我包辦了你的婚姻?」


    杜允慈展開息事寧人的表情:「爸爸你的出發點完全沒錯。先生他……真的非常喜歡我。」


    第28章 兩者割裂開


    杜允慈走進房間。


    「小姐。」映紅低著聲兒, 將床邊的位置讓出來。


    杜允慈視線瞥過桌子上沒吃幾口的粥。


    映紅解釋:「先生沒胃口。剛剛和警察說完話又睡過去了。」


    杜允慈問:「藥呢?藥喝了沒有?」


    映紅說:「晚上的藥還沒熬好。我現在去廚房催催看。」


    杜允慈交待:「告訴他們這段時間我和爸爸的餐食往後排,一切以先生為重,先生任何時候想吃東西,廚房必須提前備著, 能立刻送上來。」


    映紅應承下, 忙不迭去辦。


    杜允慈逕自靜默落座。


    淡淡的血腥味尚充斥整間臥室, 未曾完全消散。


    蔣江樵看起來依舊不見什麽血色。一下出了那麽多血,他的麵容顯得愈發清臒。


    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見桌上他的眼鏡有點髒, 杜允慈抽出手帕細緻地幫忙擦拭。


    須臾, 她抬頭, 將擦幹淨的眼鏡放回去, 方才發現蔣江樵不知何時又醒了, 睜著的漆黑眼瞳正溫煦地注視她。


    杜允慈當即朝他少許傾身, 噓寒問暖:「先生, 傷口是不是很疼?」


    蔣江樵明顯想搖頭,但沒怎麽搖動。


    杜允慈撇嘴:「疼就是疼, 和我說實話,不許安慰我。你應允過任何事都不會隱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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