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蕭烈歌的王帳周圍是很多人,這一大片區域都是遮天蔽日的帳篷,跟一座城市無異了。每年四個季節,遼國的皇室、宗室、貴族帶著一大幫人遷徙,這裏其實就是遼國移動的首都。


    掀開了蕭烈歌的帳篷,走進之後,卻見帳篷內就蕭烈歌一個人,她正坐在正前方的主位上,擦拭著自己的刀。


    薛知景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對著蕭烈歌擠出了一個笑容,「蕭烈歌,好久不見~」


    蕭烈歌放下了自己的刀,目光沉得像水,深深地看著薛知景。


    薛知景在說出了那句話之後,情緒也逐漸平復了下來,她若想報復自己那便讓她報復吧,索性受些皮肉之苦罷了,想通了這些關節,倒是不那麽擔憂了。


    所以薛知景也能神色平靜地看向蕭烈歌。


    隻是蕭烈歌的心裏卻越來越氣,憑什麽,自己因為她都快氣炸了,她卻還能如此平靜?


    好不容易才知道了她叫什麽名字是什麽人,又好不容易才一氣兒打到了汴京城下,她竟然不在,為她的失蹤擔憂了大半年,甚至自己都派出了商人到大成去尋找她的蹤跡,她竟然就這麽怡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為什麽自己心裏像是堵了什麽一樣難受。


    蕭烈歌此時並不是十分的清楚,那些讓她惦記過的,付出過心力的事情將她徹底拉向了薛知景。若說當初兩人的相見隻是年少時的青澀愛戀,但這兩年的情緒翻湧則加深了那份愛戀,讓薛知景徹底地住進了蕭烈歌的心裏。


    「是啊,好久不見~」蕭烈歌幾乎是磨著牙說出的這句話,「兜兜轉轉,你還是回來做了我的小奴隸。」


    「當時騙了你,我也是逼不得已,」


    薛知景話音未落,蕭烈歌的話就出來了,「逼不得已?嗬!我看你根本就是處心積慮~大成王朝六品女官,薛知景~」


    聽到蕭烈歌說破了她的身份,薛知景的瞳孔逐漸放大,有些震驚,這麽長的時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怎麽~不敢承認嗎?還敢說你隻是雄州城的一個商人女兒~要嫁給一個病蔫子~還要被配冥婚~被野獸抓傷的~」蕭烈歌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薛知景騙她的話。


    蕭烈歌若不提起,薛知景自己都忘了她當時到底編了一個什麽樣的故事。


    「我當時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是契丹貴族,我還怎麽說明我真實的身份呢,我也怕你把我宰了呀~」


    「宰了?哼!我恨不得把你烤了吃了~」蕭烈歌話說得狠,目光也似乎在噴火,但薛知景卻莫名地從中體驗到一絲類似於傲嬌發脾氣的情緒來。


    不是真的想烤了她吧?


    「對不起!」薛知景麵色誠懇,「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我正式向你道歉,你想要我怎麽補償你,若我可以的話,我會盡我所能。」


    說完之後,薛知景突然想起自己現在好像什麽都沒有,補償?


    哎~


    薛知景腰背挺直,正兒八經得像是個教書的先生,蕭烈歌突然想起那些位於王帳南麵的漢族大臣們,一個個也都是這麽一副模樣,有一種寧願站著死,絕不跪著生的感覺。


    突然有些來氣,明明是個奸猾狡詐的小奸細來著,難不成這個才是她真實的模樣?


    「補償?」蕭烈歌壞壞地笑著,「上次我就說了,你得給我當奴隸。想要補償嗎?那你就一輩子給我當個刷馬的奴隸吧,別想著逃跑,我會讓人專門看著你的。」


    刷馬?算你狠~


    第46章 成熟女人


    蕭烈歌再次惡趣味地讓薛知景睡在了自己的帳篷裏,還是她床榻側麵的地上。


    蕭烈歌的王帳很大,分成了兩個區域,掀開大門的門簾進來便是客廳,客廳多功能,可以做書房也可以做議事廳,更可以做小型的宴會廳。側麵用屏風隔斷,便是她的臥室。


    高寒地帶的夏季,夜裏還是很涼的,萬幸地上的毛氈毯很厚,身上蓋的也很厚,薛知景感覺這已經是自己這幾個月以來睡得最舒適的一次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時隔兩年,她和蕭烈歌兜兜轉轉,竟然還是以這樣的互動方式再次見麵。


    若是早知道,當時就不該說「再見」的,應該說「再也不見」了吧。


    如此想著,她便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這幾個月的經歷給了薛知景一些新的人生體悟,顛沛流離、朝不保夕,永遠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到底誰會先到來,這樣的經歷,讓薛知景心態都變了,變得更加豁達。焦慮和擔憂這樣的情緒從來都沒有什麽用處,在有限的機會裏抓住自己能抓住的,好好地活著,便好了。


    等她睡熟,蕭烈歌緩緩地從床上起身,目光卻一直落在了睡在側麵地上的薛知景身上。


    為了驅散原始森林裏那大如手掌的蚊子、蜘蛛等生物,蕭烈歌的王帳裏熏著來自南洋的香,帳內瀰漫著一股讓人舒適的氣息,她不愛昏暗的光線,所以帳內更是點著好幾盞來自大成的燈。


    她赤著腳踩在地毯上,悄無聲息地走到薛知景的身邊,輕輕地蹲了下來。


    此時的蕭烈歌,平日裏獨當一麵的攝政公主的模樣散去,露出了她最底層的少年色彩,她的目光裏都帶著些藍天白雲一樣的純粹。


    借著昏黃的燈光,蕭烈歌抱著自己的膝蓋一寸一寸地打量著薛知景。


    感情氤氳了這麽久,她又不是笨蛋,如何不知道她很想要薛知景,就像小的時候很想要父親的那把弓,哥哥的那匹馬一樣,但好像又不太一樣,畢竟那些東西是死物,而薛知景卻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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