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衷寒忽然找到了反擊封戚的方式,既然他疼,為什麽封戚不能更疼一點?


    他直視著封戚,一字一句道。


    「因為會很噁心。」


    第9章


    這話一出,季衷寒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清晰地看見封戚眼睛深處,那如銅牆鐵壁的冷漠,就似冬日湖麵般破裂,在底下顯現的,是藏得極深的委屈。


    下一秒季衷寒就看不見了,因為封戚甩開了他的手,像是扔掉什麽髒東西一樣。


    在這極大的力道下,他險些沒能站住。


    季衷寒攏了攏被甩得發麻的手,也不在意,他轉身去撿起單反包,檢查鏡頭和開關機。


    幸好相機包四周有防碰撞的設計,單反沒有摔出問題,不然季衷寒會非常心痛。


    等拉上包包拉鏈,不遠處的行駛而來的汽車發出鳴笛兩聲。


    季衷寒認出是自己打的車,便快步往那走。


    他的話到底起了作用,這次沒人再攔著他,拽著他,甚至是親吻他。


    季衷寒坐上了車,透過深色的車窗,他仍然能看見封戚站在馬路上的身影。


    糾纏封戚的女生不知何時不見了,馬路上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沖季衷寒的方向站著,距離模糊了他的神情,季衷寒有點看不清了。


    車子重新駛動,他們的距離一點點縮短,近到季衷寒好像看到了封戚的眼裏閃爍的水光。


    下一秒,車子疾馳而過,封戚被拋至身後。


    季衷寒閉上眼,靠在椅背上。


    他心裏沒有什麽報復的快感,更多的是難以呼吸的苦悶。


    用言語傷害一個人,並不是件痛快事。


    季衷寒不明白封戚為什麽這麽熱衷用言語來傷害他,是真的感到快意嗎,那又為什麽僅僅因為他一句噁心,而紅了眼眶。


    大概是他看錯了,封戚怎麽可能因為他哭。八年前的封戚或許有可能,八年後的,季衷寒隻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即使是沒看錯,那也不代表封戚知道錯了。


    正如那個雨夜裏,分明是封戚怒火高漲地強迫他,最後卻反倒哭濕了他的脖子。


    就好像被欺負的那個人,是封戚一樣。


    季衷寒抱緊了單反,思緒逐漸恍惚,酒精的作用下,他睡了過去。


    他又夢見十八歲的自己,正背著一堆教材和試卷,走在一中前往十三中的道路上。


    書包很沉,勒得肩膀發疼,但季衷寒卻沒有半點不耐。


    因為書包裏的,是他給封戚分好重點的教材。


    封戚的成績實在太爛了,再不管下去,也許之後都考不到b市,那就不能和他在同一個地方念大學了。


    他站在學校門口,天氣炎熱,季衷寒被曬得有點暈乎,而平日裏早早就過來接他的封戚卻沒有來。


    炙熱的太陽,盛夏的蟬鳴,季衷寒被熱得麵紅耳赤很久後,終於等來了封戚。


    封戚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後座還有一個女生。


    封戚取下了頭盔,驚訝地望著他:「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讓你去旁邊的甜品店等,你怎麽不接,還傻傻地站在這裏?」


    季衷寒看著後車座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熱了,他沒什麽力氣說話。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封戚後座上有別的人,那林曉妍的朋友是不是沒戲了?季衷寒被曬昏的腦袋裏,短暫地滑過這個念頭。


    女生取下了頭盔,露出了一張明艷的臉。


    她實在是太漂亮了,季衷寒本來就因為炎熱而升高的體溫,一瞬間又上升了幾個度。


    他耳朵裏轟隆作響,眼神發直,目光應該很失禮,因為女生捂住嘴唇笑了起來。


    她的聲音也很好聽,她對季衷寒說:「你好呀,我是文沅。」


    季衷寒慌亂地垂下眼,似被這個笑容燙到一樣,他小聲地對女生說了自己名字後,就把背上的書包取了下來。


    他從裏麵拿出學習資料,對封戚說:「你拿回校,記得要做哦。」


    不知道怎麽回事,封戚的表情有點冷,甚至是不悅地看著他。


    其實封戚的脾氣不好,但平日裏大多是對著旁人冷臉。


    季衷寒還是第一次見到封戚對他露出這種神情。


    他把資料遞到封戚麵前,封戚卻有點冷淡地說:「我一會還要帶文沅去別的地方,資料你先拿回家吧。」


    季衷寒的身體就像被澆了潑冷水,什麽悸動和燥熱,盡數消停下來。


    他舌尖有點微微發麻,背久書包的肩膀也酸痛起來。


    季衷寒不明白,在大太陽裏站久的是他,用休息時間整理材料以至於睡眠不足的也是他,為什麽封戚卻連拿回學校都不願意。


    以往封戚能夠非常輕易地感受到他的情緒,可當下,封戚的感官如同失靈了般,他看不見季衷寒失望的臉,也瞧不清季衷寒難過的神情。


    還是文沅嗔怪地拍了下封戚的肩膀:「你怎麽回事,季同學這麽辛苦給你弄的資料。」


    封戚重新戴上了頭盔,對季衷寒說:「晚上我不來接你,你記得讓季叔過來接你回家。」


    季衷寒沒有立即答話,封戚把頭盔上的擋風撥開,似兄長般嚴厲地盯了他一眼:「聽到了沒?」


    季衷寒用手背擦掉臉頰上的汗,蔫蔫道:「聽到了。」


    機車重新被啟動,封戚載著文沅揚長而去,季衷寒背著沉重的書包,再次回到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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