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舀了一勺,濃香入口,不怎麽甜。


    「下午都做了什麽?」他冷不丁的問。


    「在院子隨便逛了逛,沒出去。」下午日頭盛,她怕熱,索性在院裏涼亭歇著擼狗。


    「這場秋雨後,汴京的天自是舒爽,明日上街走走也是不錯,若是想去些幽靜的地方,秀靈山的楓葉也是觀秋的好去處。」


    「怎麽?不愛去麽?」孟西洲見她不答,溫聲問。


    「沒有,隻是一個人爬山怪沒意思的。」


    她之前在山林裏逛盪,完全是為了填飽肚子,像踏秋觀景這種滿足精神需求的活動,她沒時間。


    「等最近忙完了,我帶你去。」


    她眸子一動,不知為何,今日的孟西洲,似乎格外溫柔。


    她軟嬌嬌地應下,「嗯,那我等著世子。」


    聊了幾句踏秋後,沈青青話鋒一轉,扯到後日的中秋佳節,她揣著點小心思問:「中秋馬上到了,世子喜歡吃什麽餡兒的月餅?」


    「月餅?」孟西洲疑惑問,「什麽是月餅?」


    沈青青一默,難不成這個時空的人不吃月餅麽?


    「中秋吃的一種點心……」


    「你說的是那種邊薄芯厚的太師餅?」


    沈青青想了下,邊薄芯厚似乎沒錯,她「嗯」了聲。


    又問,「世子喜歡麽?」


    他本想說不喜吃這些甜膩之物,可眼下瓷盅裏的雙皮奶已經見了底,這句話似乎不太可信。


    「可以一試。」


    「好,那我做些五仁餡兒和蓮蓉蛋黃的如何?」


    「你定便是。」


    「好。」


    孟西洲似乎今日心情不錯,難得同她坐下閑聊。


    沈青青念著馬上到十五,大抵在心裏想了個中秋菜單,隻是不知道,他那日能不能來。


    畢竟此時他們已經回了汴京,孟西洲身份特殊,中秋之夜,總是要陪著家人的。


    沈青青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


    她怎麽都要做一桌菜,若他不來,就同嬌雲嬌玉兩位小姐妹一起共度中秋也是不錯的。


    沈青青一點點的為他絞著頭髮,聽他再次介紹起汴京四周美景,竟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和之前在三溪村一樣,兩個人談論著無關緊要的瑣事,共度漫漫長夜。


    沈青青見他沒有走的意思,兀自扭身。


    卻被他一把拉住腕子,身子向後一退,差點跌進他的懷中。


    「你去哪兒?」他墨眸沉冷,似深潭般深不見底,可他掌心又很熱,燙的她微微一顫。


    回首望來,沈青青腮邊掛著抹淡淡的霞紅,青絲垂落,素白的中衣披著層暖光,是說不出的溫柔。


    「要不要為世子拿床枕頭被子?」她聲音極輕,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從她口中嬌糯糯的講出,便帶了什麽魔力,似三月吹向大地的第一股春風,盪進他冰冷的心田,將早已布滿裂痕的冰封,徹底打碎。


    孟西洲麵色如常,悶聲「嗯」了句。


    這意味著什麽,兩人心知肚明。


    誰也沒說破。


    沈青青白天就瞧見櫃子裏多餘的被褥,才知道這間屋子本就是孟西洲以前常住的,隻是幾個月沒來,東西都被收拾起來了。


    她將床榻鋪好,而後自己鑽進裏麵,無聲躺下,背了過去。


    就跟之前幾個月的每一夜都一樣。


    可又不一樣。


    眼前忽而滅了燈,隨即榻邊一沉,她那顆撲通撲通的心漸漸跟著落了下來。


    少時,折騰了一個時辰的沈青青終是困意襲來,沉沉睡去。


    屋外風簷夜雨,雨打枝頭,捲來秋的寒意。


    一旁的孟西洲合衣而睡,他眉頭緊蹙,抬眼望著窗外搖曳的樹影,聽身邊的人氣息漸漸平穩,自己的氣息卻全是亂的。


    從方才踏入桂蘭院那一刻,腦海中就隱隱生出個模糊的念頭。


    他一路鬼使神差地走了進來,本想看她一眼就走,卻在這生生耽擱了一個時辰。


    沐浴,吃夜宵,同她聊起家常瑣事,直到躺在她身邊後,那個念頭才逐漸清晰起來。


    他想,若他們隻是一對平凡的夫婦,就這般歲月靜好,細水長流,似乎也不錯。


    幾乎是同一時刻,孟西洲被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嚇到了。


    深不見底的墨眸忽而浸滿寒霜,前一刻的溫柔隨和已蕩然無存。


    他猛地起身,穿好官服,疾步離去。


    迴廊上,一股秋風灌入腔子裏,他從未這般清醒過。


    他跨過了那條不該跨的底線。


    南璃幹元二十二年,八月十四。


    早朝上,皇帝垂首掃過手上的摺子,麵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來。


    消失數月的大理寺少卿重新上朝,第一件事便是遞了一封厚實的摺子。


    所有人都屏著呼吸,不知道這次又會是誰罪有應得。


    「啪」的一聲脆響,皇帝手中掛著的那串翡翠佛珠隨著摺子一起被重重丟在地上,佛珠崩裂,順著台階滾落至文武百官麵前,驚得眾人冒出一層冷汗。


    不論矛頭對向誰,所有人都做好了隨時棄船自保的準備。


    朝堂就像是環著一潭汙沼的高台,來來往往,誰又能保證衣衫不染濁泥。


    雖沒有王婉兒的口供,但錢銀米糧終有去處,即便是再高明的帳房,也難免有疏漏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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