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這是韓娘子要的,說是做紅豆冰消暑。」


    李炎想著一會兒肯定能討到一碗兒,自然上心。


    「玲瓏閣那人怎麽樣了?」


    「人已安置了,不過蓮姨娘還帶了個小丫鬟,我瞧著像是王勇家的人。」


    孟西洲冷嗤一聲,王勇為王延勝為命是尊,他送進來的人自然是王延勝的眼線。


    除此之外,蝶園幾個雜役也是王家暗中送進來的,要不然蝶園後宅不寧的消息,又怎麽會那麽快散播出去。


    李炎見爺往正院走,低聲問:「爺,今夜您是宿在……」


    此時韓娘子因妒趕走周公子的事已是人盡皆知,爺其實不必再同沈娘子演下去了。


    這幾日爺宿在書房,燭火一亮便是一夜。


    爺這是孤身難眠吶。


    「一會兒你遣人去玲瓏閣知會一聲,準備安置。」


    「是。」


    少時,玲瓏閣。


    蓮蕊撩開輕薄的粉紗露出長腿,讓王家派來的丫鬟碧月服侍塗抹香膏。


    方才管家遣人知會過了,郎君今夜會來玲瓏閣安置。


    那日畫舫一別,周繞那般冷漠決絕的離去,她傷透了心。


    她見了他那位美妾,深知自己不論容貌還是才學都比不過對方,但他到底還是納了自己。


    新歡舊愛,衣不如新。


    男人負心薄倖,大抵如此。


    王家答應過她,隻要攪的蝶園後宅不寧,便會徹底還她自由。


    她會乖乖去做,不隻是為了王家,也是為了自己。


    她喜歡上了那夜溫柔待她的男人。


    她會得到他,即便是以色侍人。


    孟西洲如約而至。


    他一進門,聞見屋內散著嗆人的媚香,不由得輕咳兩聲。


    在一旁正給蓮蕊捏肩的碧月見內室門忽而被打開,走進一玉麵郎君,姿容挺拔俊朗,不由得心中暗動。


    怪不得讓這小娘子喜歡的緊,公子這副皮囊,試問哪個女人會不愛?


    蓮蕊見是他來,垂首起身,嬌嗔地道了句,「爺。」


    「出去吧。」孟西洲冷聲道。


    碧月知道這句是在跟她說,可來之前,劉夫人同她提過,說這位周郎玩的花樣多,她若能留下,興許也能被抬個身份,到時候跟蓮蕊一起,攪他個雞犬不寧。


    碧月本是不願,但見郎君如此,她心動了。


    「奴婢是蓮姨娘的丫鬟,留在屋裏伺候是本分。」


    孟西洲冷眼掃去,冷嗤一聲,合著王勇家知他「喜好」,送了個姿色尚可的過來一起伺候,倒是貼心。


    蓮蕊聽出碧月的意思,心頭一緊。


    「不必了,下去。」


    碧月沒怎麽見過世麵,聽到孟西洲這句,隻覺一股子壓迫感從四麵八方逼了過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低聲道:「是,奴在外候著。」


    「外麵也不必,叫水自有我蝶園的人伺候。」


    「可……」


    「怎麽,之前沒人教過你規矩麽,既是進了我蝶園,就要知道蝶園誰是主子,若是不會,明日便去好好學學規矩。」


    孟西洲說的毫不留情,嚇得碧月趕緊跪下磕頭,「爺,奴婢知錯,奴婢知錯,還望爺饒了奴婢。」


    「滾,別擾了爺的興致。」


    見碧月連滾帶爬的走出去,蓮蕊端了杯熱茶走去,柔聲道:「爺消消氣。」


    孟西洲沒給好臉,冷言道:「你的丫鬟第一夜就想爬上主子的床,是你管教不力,若有第二次,必按照家規處置。」


    蓮蕊眼眶一紅,豆大的淚毫無間隙的落了下來,看的孟西洲心生煩悶,立刻有了要走的意思。


    「入府第一夜就要哭麽,那你便哭吧。」


    孟西洲起身,身後一熱,那澤香軟貼上,讓他頓時渾身不自在。


    下一瞬,蓮蕊「啊」的一聲,一隻手將她的眼睛蒙上。


    蓮蕊知道對方的意思,隻是這麽多次,他都是這般蓋著她的眼。


    今日……應該是她真真正正的第一夜。


    「爺,能不能讓妾身看看您……」


    她輕聲求著,卻得不到半分回應。怕周繞不悅,蓮蕊隻得忍住眼淚。


    「以後不要用香。」


    他的話語冷若冬日寒風,聽的她打了個哆嗦。


    倏地,屋內燈火滅下。


    他鬆開了她的眼,隨後牽著她,往那片粉紗香帳中走去。


    *


    夜色茫茫,孟西洲換了身夜行衣,行走在黑暗之中。


    一陣夜風吹來,將他身上殘存的香氣吹散。


    他步至金玉院,見主室的燈已經滅下,迴廊上的燈籠也滅去一半,他駐足半晌,眼底浸透夜的黑。


    他推開門,緩緩走進,屋內一股清幽的淡香撲麵。孟西洲


    床頭紗幔垂地,月色斜入,勾勒出帳內一個曼妙的曲線。


    屋內一片靜謐,她睡著了。


    看她睡得這般香甜沉穩,孟西洲心裏冒出一股難以解釋的怒意。


    她是知曉自己去了玲瓏閣的。


    他本算計著,沈青青會去鬧一通。


    畢竟在沈青青眼裏,他的身子是阿洲,阿洲是她的夫君。


    可他失算了。


    人家是吃得下睡得著,壓根沒把玲瓏閣的人當回事。


    與其費勁折騰一圈,還不如見麵把事挑明。


    跟之前幾個月一樣,他無聲無息的進來,將衣衫褪下,沈青青會心照不宣的裝睡或不做聲,兩個人就這樣和衣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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