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恆冷睨他一眼,沒有要要搭話的意思。


    門口的夥計見幾位氣質不凡, 高喝一句:「客官來啦!」


    一時間,站在木欄後正閑談的女子齊刷刷的瞧向門口, 這三人身姿挺拔魁梧, 華衣玉冠, 各個容貌出眾, 特別是身著黛紫錦衣的兩位公子,容貌有些相仿, 看著像是兄弟。


    一人鳳眼生的勾人, 一人麵色清冷剛毅,佇立在燈紅酒綠中, 格外顯眼。


    一眼便讓閣裏見多識廣的姑娘們來了興致,同大媽媽一擁上前。


    「幾位爺, 這是堂裏坐, 還是雅間裏伺候?」


    李炎沒聽懂,大媽媽的意思是在問要找幾個人陪酒還是留下過夜。


    這時,提前問過爺來意的秦恆淡淡道:「找個大些的雅間, 多叫些姑娘,爺喜歡熱鬧。」


    李炎啞然,不想素來不愛說話的秦恆會是個行家。


    老鴇一聽,這是來了個豪爽的大金主,趕忙點了幾人,跟著伺候。


    孟西洲冷聲問:「花魁蓮蕊,若不能來伺候,今夜就換地方了。」


    迎香院靠的是來往商客,奈何近日是淡季,生意不景氣。


    平日來的又是花不出大價錢的恩客,媽媽正愁著養的妮子無人光顧,打算想辦法賣了呢。


    終是聽人提起,她忙道:「爺,在的在的,這就給您把蓮蕊請來跟去伺候……」


    三人被鶯鶯燕燕擁著走上樓,四月的曲林夜晚不冷,姑娘們為了美艷動人,大多穿著青紗抹胸襦裙,搖著腰段任憑恩客拿捏。


    迎香院主打異域風情的噱頭,雅間內布置浮華奢靡,就連酒具,也是帶著金元花紋的銀器。


    姑娘們聽秦恆道幾人是東邊遠道而來香料商客,更是歡喜,一邊奏著小曲兒,一邊同三人飲酒閑聊。


    很快,孟西洲意識到,不管他們怎麽往這幾年宜州天災上引,這些姑娘們都閉口不談。


    汴京城內,風月之地,講話口無遮攔,最能套出想要的信息。


    卻不想,來的第一日便碰了壁。


    孟西洲心生離意,正要吩咐秦恆時,屋外房門輕叩,又走進六個懷抱樂器的女子,為首的那人麵戴輕紗,媚眼勾人,便是曲林當紅花魁蓮蕊。


    她一襲紅紗,其下羊脂白玉似的嫩膚若隱若現,童男李炎看著,一股子熱意上湧,不禁咽了咽口水。


    除他之外,另兩人相當淡定,隻顧著飲酒閑談,這一切都讓正在賣力跳舞的蓮蕊看在眼裏。


    方才來時,聽媽媽囑咐過了,幾位恩客是揚州來的富商,出手闊綽,進屋一見,身著黛紫華服的兩人容貌出眾,自帶著一種難言的清冷高雅。


    那股子勁兒,說實話,沒有哪個勾欄女子是不愛的,總比上來就動手動腳的髒男人好太多。


    或許因兩人太過相近,她一時半會沒分出誰是主子。


    少時,歌舞終了,孟西洲對著蓮蕊勾了勾手,她蓮步慢移,香臂頗為主動的環上孟西洲的頸子,嬌嬌的叫了一聲:「爺。」


    「啊」的一聲,下一瞬,蓮蕊就被孟西洲推了出去,她後腰撞在了桌案上,委實不輕。


    蓮蕊從未真正伺候過恩客,但像孟西洲這般俊俏清朗的恩客,她還是第一次見,想著日後總要承恩,還不如把自己交給這樣的男子,不免動了凡心。


    可孟西洲那一推,帶著十足的厭煩,讓蓮蕊傷了自尊。


    但她不能退,若今夜不成,過段日子她這個命運不濟的花魁,可能會被公開叫賣,到時候,命運更不由己。


    「爺……是不喜歡奴麽。」蓮蕊眼眶紅潤,掛著水潤,任人見了都心生憐惜。


    可這模樣,落在孟西洲眼裏,就成了另一張麵孔。


    沈青青紅著兔兒眼,既委屈又嬌嗔地喚他,「爺……」


    媽的,他怎麽又犯病了。


    孟西洲定了定心神,直到眼前的人變回蓮蕊,才道:「……沒有,你坐過來。」


    這一幕讓一旁的秦恆看在眼裏,不由得擔心起來。


    爺最近分神的厲害。


    孟西洲拽著蓮蕊的胳膊,一把將人攬進懷中,倏地,他全身一僵,強忍著把人要再次推出去的衝動,低聲道:「你們都出去,今夜她留下。」


    一屋子的姑娘瞧那位俊郎的爺點了名,不由得羨慕起蓮蕊來,看爺那骨架,不知華服褪下,又是怎樣醉人的身姿。


    一眾人悻悻離去後,蓮蕊見旁邊還坐著兩人,心底一沉,她悄然湊到孟西洲耳邊,話語微微發顫求道:「爺,奴有幸得爺的垂愛,還請爺看在奴是初承.雨露的份兒上,憐惜奴一些……」


    孟西洲並未回答,隻推她起身,隨後秦恆快速從袖籠抽出一條紅色錦帶,從後輕輕蓋住了她的雙眸。


    蓮蕊心中一寒,怎得不知此舉何意,知曉今夜怕是難以善終。眼淚不受控地落了下來,很快洇濕錦帶。


    「莫怕……你們退下。」孟西洲語氣稍緩,蓮蕊耳邊傳來遠去的腳步聲,她的心才稍稍放下。


    她由他寬大的手掌牽著,緩緩走向粉紗幔帳之中。


    「爺……奴想把帶子取下……想看著爺。」


    話音未落,對方沾著酒氣的唇瓣已經吻了上來,她嬌嚶嚶的,再說不出一句話,由著他完全占據主導。


    直到李炎在迎香院外同剛從窗戶爬下來的小公爺碰了頭,都不敢相信平日悶葫蘆的秦恆竟他媽是個情場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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